“得,咱這回,是遇上天敵了。”看著那串打在寶座男身上的閃光箭,跟打了水漂似的,我蹲在骨頭堆里,開始思考人生。
自打得到業火的力量,我是未遇敵手,銀河怕是也沒遇到過能免疫她能量箭的人,我們麻煩大了。
不過想爬上去也沒多難,難就難在爬上去以后,我們怎么避開這天敵逃回尸骨通道。
他這一會兒洗菜、一會兒配菜的,估計不吃完飯是不會繼續睡覺的。
“河,現在只有一個問題。”我嚴肅道。
“什么?”銀河不甘地垂下拉弓的手臂。
“他飯量多大。”
“你看啊,他如果一頓吃倆人,那咱倆都沒跑,如果他一頓就吃一個,那另一個就可以趁他飯后打盹兒的時候逃出去。”
“吃誰。”
“對,現在的問題是,如果他只吃一個,吃誰。”
銀河微微皺眉,好像在很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若是從前,她一定不假思索地摘出自己,讓天敵吃我。
但如今她在思考、在猶豫,可見改變的人不止是我。
“我盡量拖住他,你跑。”銀河思量片刻后說。
“行,就這么辦。”我沒有半點遲疑,巴掌一拍,就算成交。
“不客氣一下?”銀河不爽了。
“咱們這關系,還客氣什么,顯得生份。”
“你是真茍。”
“我會回來救你的,把你骨頭帶出去,找個地方,讓你再生。”
銀河冷哼一聲,有點傲嬌的味道,她往衣服里塞了幾根磨尖的骨頭,我覺得大可不必,匕首都刺不傷寶座男,骨頭還不如匕首呢。
但當成心理安慰的話,也無可厚非,因此我沒攔著她。
寶座男隔了一會兒又過來了,他不醒則已,醒過來就不閑著。
他往下扔了一個大家伙,這回是避著我和銀河扔的,扔到了空曠的地方。
“這什么?床嗎?”我看著扔下來的東西,造型像是歐式復古豪華大床,但材質不是金屬也不是木頭。
砰——砰——
扔完這東西,上面又扔下來兩個枕頭,所以它真的是床?!
床的顏色粉紅粉紅的,這應該是某種織物,但不知道是什么材質,也不知道它靠什么支撐,落地能立住。
粉色帷帳垂到地上,輕柔地拂過凌亂的枯骨,床的頂架上系著許多類似玩具玩偶一樣的東西。
好像嬰兒床上吊著的那種星星、月亮、動物的玩具。
不過這些小動物玩偶沒有落單的,全都成雙成對,而且其動作不可描述、兒童不宜。
“這啥意思?情…qu雙人床?”我走過去,把枕頭扔到床上,枕頭上也有動物圖案,也是成雙成對,好像鴛鴦枕。
我坐到床邊,又站了起來,主要現在這里就我和銀河倆人,氣氛好詭異。
“巧合,一定是巧合,他隨便從哪搬出來這么一張床吧,咳。”
“他們的人睡黃金床。”銀河提醒我。
也對,這里最普通的房子,使用的家具都是黃金的,哪來這么一張詭異的雙人床?
“給仆人用的吧。”我看看床的大小,睡人的話是能睡下兩個人,卻裝不下寶座男的一只翅膀,所以這床應該不是他的。
我和銀河在一刻出奇的默契,即便知道那張床沒有危險,也不打算躺上去休息。
她站著、我蹲著,我們都在等寶座男開飯。
那家伙果然是不吃不睡,而且不肯停下歇歇,后續扔下來不少東西,貌似是給我們的‘玩具’?
最后還扔下來一張小床,不,應該說是一個小窩,草編的小窩,中間鋪著鳥羽和棉絮一樣的東西。
“這什么玩意兒,指望咱倆能下蛋啊?”我把小窩扔到角落。
銀河看了看詭異的粉色大床,又看看被我扔到角落的小窩,突然盯著我,恍然道:“他以為咱倆一公一母。”
“什么意思?區別對待,誰公誰母?不行,咱倆打一架,決一雌雄!”
“正經點。”
“明白,他這是打算養著咱們,不想一次吃完,雞生蛋、蛋生雞,子子孫孫、無窮匱也。”
“大概如此。”
“那就放心吧,等他再睡著,咱倆就跑路。”
原來他一會兒扔蘑菇、一會兒扔苔蘚是在喂兔子,還準備讓一對兔子生小兔子。
坐上寶座的,都這么沒生活常識嗎?
把養‘家禽’的東西投放齊全,寶座男終于安靜了,我們等了等,發現他沒動靜了,便開始實施逃跑計劃。
以我和銀河的本事,在寒玉墻上開孔沒難度,之后找些結實的大腿骨插上當攀爬踩踏的梯子,很快就能爬上去。
我們分工合作,我燒孔,她找結實的骨頭,骨梯迅速搭建完畢,我率先攀爬上去,銀河跟在我后邊。
我爬回地面,輕手輕腳地繞著蓮花墻邊走,‘冰箱’就像是蓮花殿的書包,屬于外掛部件,雖然和大殿也是一體鑄成,但不在蓮花墻內。
從寶座那邊過來,有兩片花瓣其實是門,可以打開的,好在現在門關上了,大殿那邊看不到這邊的情況。
蓮花墻外有一圈很窄的邊沿,我就是踩著這個邊走,稍有不慎就會掉下去,這可是九層,每一層的高度都有三層樓那么高,第九層因為是大殿,可能為了凸現高貴,所以比下邊的八層的高度還要高出一大截。
摔是摔不死,但動靜肯定不小,所以我特別小心,避免自己掉下去。
好不容易挪到大殿門外,我駐足細聽,里邊沒有聲音,應該是又睡著了,這才繼續往外走。
奔跑的聲音太大,我沒敢放開了速度跑,躡手躡腳地快步走,盡量邁大步、輕落步。
走到第七層,我愣住了,我們和寶座男狹路相逢,撞個正著!
他從街邊的一棟建筑里走出來,手里抱個金球,那金球有保齡球大小,上面鑲嵌著各色寶石,美麗得我好想擁有。
怪不得大殿里沒聲,原來他沒在那,這下我們雙方各愣了一秒,然后銀河喊了聲‘打他’,我們倆先動手,朝寶座男撲過去。
對于水火不浸、刀槍不入的人來說,什么高明戰術都沒用,只能用‘低明’的。
銀河拔出匕首,躥過去照著他的眼睛扎過去,我撲到地上,抱住他一只腳用匕首連扎了十幾下。
銀河的匕首沒有刺中他的眼睛,被他一只手握住刀刃,兩人一番拉扯,跟拉鋸似的,我則被寶座男順便一腳踢了出去。
“不行把這地方炸塌吧!”我滾出去好幾米,邊滾邊喊。
我不信整座山毀了,黃金城被壓在山下,寶座男還能頂住一座山。
“他可能知道艾蘭在哪,你先出去,把營地撤走,如果溝通不了,再炸山,走——”銀河搶刀沒搶過寶座男,她一個翻身,繞到寶座男身后,展臂一抱,把他身后的一對翅膀給摟住了。
她死死摟著翅膀根,讓翅膀不能扇動,我見機會來了趕緊開跑。
山塌了建在半山腰的營地肯定也會跟著遭殃,銀河平時一副不愿與人類為伍的樣子,沒成想到了關鍵時刻,還關心著人類死活。
寶座男面露困惑,好像還很驚訝,來回晃動身體,想把身后的銀河甩掉。
我撒丫子狂奔,銀河選擇犧牲自己,我不能辜負她的苦心。
然而寶座男也懂得調整狀態,翅膀不能用,他就用腿追上來,他跑起來一點不慢,感覺比我還快。
“娘耶,這到底是個什么生物,天要亡我啊!”
終于,在我距離城門僅剩十幾米時,一雙大手揪住了我。
他如果揪住我的背包,那背包可以扔,如果揪住我的衣服,衣服我也咬牙脫了,可偏偏他揪住了我的胳膊,胳膊不能砍啊…
“大哥,唉唉?這樣不合適、不合適,咱們都是文明人,有話好說,哎呀呀”
我假裝受傷很痛苦的樣子,可惜寶座男根本不理會,緊緊抓住我的胳膊不撒手,他手大啊,我小細胳膊被他攥住,死活掙脫不出來。
而他身后還背著銀河呢,銀河像刷了膠粘他翅膀上了似的,跑這么遠都甩掉,也不松手,死死摟著,得空還張嘴咬了兩口。
要是能出去,可不能和別人說起這段,血母人頂級戰士的臉面都丟光了。
她咬完人家翅膀,寶座男的表情更怪了,還想把她甩下來,但銀河是鐵了心不讓他飛。
我干脆把自己胳膊當成繩子,拉著他們往通道的方向走,但寶座男的力氣在我們之上,拉扯半天,我反而后退了一段。
“你把胳膊切了。”銀河惡狠狠地盯著我說。
“切可以,但我沒他跑的快,再抓著第二次怎么辦,我把自己削成人棍也沒用啊。”
這仿佛土味三角戀般現狀,無人可以抽身離去,我又試過業火,不管用。
寶座男用空出的手去扯背后的銀河,銀河是拼死不肯松開胳膊,寶座男只能放棄,不然他可能會把自己的翅膀給一并揪下來。
“大家都不是人,能不能好好相處?孤男倆女的拉拉扯扯,不像話。”我試圖和寶座男交流,甚至連母語都憋出來了。
寶座男回復了我兩個‘撥弦’聲音,所以他應該能聽到聲音,而且也在用他自己的語言跟我們交流。
暫時來說,他沒有吃我們,除了當兔子養起來,沒有別的舉動。
“實不相瞞啊,我們是來找人的,找到人就走,真的,回頭給你送一車家禽,你隨便養隨便吃。”
我坐到地上,一邊蹬腿兒,想阻止自己移動,一邊被他拖著走。
“小芙!”一道聲音出現在不遠處,來自通道的方向。
“唉?別過來、別過來,快回去——”我揮舞著自由的那只手,示意陳清寒后退。
剛剛掙扎的時候我頭盔掉地上了,光柱照在我們三個身上,給個醒目的特寫,陳清寒只要一出通道就能看見。
但陳清寒不聽我的,腳底下像踩了風火輪,朝這邊跑過來。
“希望大寶劍有用吧。”我在心中祈禱,口中默念。
陳清寒見我們倆和寶座男距離太近,不可能用槍,他抽出大寶劍,喊了聲‘小心’提醒我們,便飛身躍起,提劍向寶座男刺過來。
我本來坐在地上,聽到他提醒,趕忙低頭,讓自己的位置更低些。
大寶劍正刺中寶座男胸口,可惜沒刺進去,寶座男抬起手臂一揮,用手臂將劍身撥開。
“哎,神器都沒用,giao了。”
陳清寒意識到大寶劍沒用,拔出藏在后腰上的手/槍,近距離射擊,準頭好,不會誤傷我和銀河,其實我們不怕槍,只要能打傷寶座男,我寧愿陳清寒把炸/藥包裝我身上。
問題是沒用啊,子彈也打不傷寶座男,陳清寒連三開槍,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而且他的武器被寶座男打掉,踢到一邊,他的手腕也讓人抓住了。
“你怎么進來了?”我看看陳清寒身上,他沒帶背包,只帶了隨身武器進來。
“通訊設備剛才突然恢復正常,就十幾秒時間,我聽到你們有危險就下來了。”
“我們倆都搞不定,你來了也是白送人頭,趕緊帶人下山才是上策。”
“我已經通知方瓊帶人撤離。”
“那等會兒我可炸山了。”
“好。”
隊伍下山需要些時間,在等待的時間里,我們仍舊保持著僵持姿勢。
寶座男還想把我們帶回黃金城里去了,我和銀河告訴他,這生物對我們的一切攻擊免疫,而且力氣大、跑得快,會飛。
陳清寒也沒聽過世上有這種生物,畢竟年代太久遠了,或許只有日月星辰知道他們這種生物來自哪個年代。
寶座男自從抓住陳清寒,視線就沒離開過他,等我察覺不對,他都盯著陳清寒看半天了。
“哎、哎?你要干嘛?”我伸手在寶座男眼前晃了晃,卻無法斬斷他的視線,一氣之下,我的手改變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揪住他腦門兒上的觸角使勁掰。
“再看給你小觸角揪掉!”
說是這么說,我純粹是威脅一下,沒想到真能揪下來…
噗呲——
一管鮮血飆出來,嚇得我趕緊想把觸角再裝回去,然而不行,裝不回去了…
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