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跑過去的地上沒腳印,跳過去的更是不可能,人類無論助不助跑,都不可能一下跳二十多米。
飛過去的倒有可能,就是不知道村民長的哪款翅膀。
陳清寒在接續的腳印旁邊發現了血跡,血落在雪地上,已經結成冰。
“你們看。”樸正泰指著地上的腳印,“只有腳尖著地。”
他說的沒錯,陳清寒發現的這串腳印,每一枚都只有前腳掌著地。
在什么情況下,人需要踮腳走路?當然是減少走路聲音的人,比如說賊,但他們來的時候周圍沒別人,他們可以放開了走,村子里的人和我們都聽不見。
而且地上有血跡,說明這人受傷了,在受傷的情況下,如何能保持平衡,堅持用前腳掌走路?
陳清寒已經從血跡滴落的大小、判斷出這人傷在腿部,出血的位置離地面較近。
“會不會,是被野獸咬傷了小腿?”樸寶珠猜測說。
“他可能不是自己在走。”陳清寒看了看延伸向樹林中的腳印,“走太快了,比沒受傷的人走得都快。”
隨后他又補充說,這些腳印都很淺,如果是一步一腳印地踩出來,那腳印的深度應該沒這么淺,現在我們看到的腳印,就像一個輕功高手,用蜻蜓點水的方式在向前跑。
“你們小心點,隨時準備戰斗。”陳清寒沖樸家二人說道。
樸寶珠沒理解陳清寒的意思,“我們應該盡快救人。”
陳清寒沒反駁她,說在救人的同時,一定要提高警惕。
他說完給我遞了個眼神,意思是要我‘盯’著這兩個人,別讓他們死了。
我們四人緩緩走進樹林,冬天的樹光禿禿的,只有枝條,枝條隨風擺動,像怪獸揮舞的觸須。
剛走進樹林沒幾米,那人的腳印再次消失,我們四面散開尋找,突然樸寶珠叫了聲,但不是尖叫或慘叫,聽上去沒生命危險。
我離她最近,轉過去看她,見她蹲下身,從地上撿起一個什么東西,她一手捂著頭頂,似乎是那東西從上面掉下來砸到她頭了。
那東西砸到她便滾進雪地里,裹了一圈兒的雪,樸寶珠伸手去撿,當手指快接觸到那東西的時候,忽然猛地回收。
我趕到她身邊,看到她要撿的是顆裹了雪的人頭,她收回手,緩緩向上抬頭,人頭是從她頭頂上方掉下來的,既然有人,那身體…
“啊——”驚呼是人的本能反應,當一個更大的物體向她砸來,她下意識地出了聲。
嗖——不等那東西靠近樸寶珠我便出手,將鉤棍甩出去,正扎在那東西胸/口。
如果是個死物我不會出手,但那東西有頭,地上有顆頭,若掉下來的是尸體,應該是無頭尸體才對,現在掉下來的東西有頭,就說明不是無頭尸體。
當然,它也不是活人,它是另一具有頭的尸體,且是一具臉上長滿毒包的黑色尸體。
樸寶珠驚叫的同時閃身躲開,那毒尸被我一鉤棍扎住,身體順著鉤棍的沖擊力被帶偏了一點。
如此一來正好讓樸寶珠避開了它身上濺出的毒液,這毒尸身上穿著皮甲,不像是現代人,多半不是失蹤的村民。
樸寶珠躲開毒尸,回身從腰間拔出一柄短款唐刀,算上柄也就半米長,我提醒她小心,這毒尸身上充滿毒液,砍傷它就有被潑毒液的危險。
毒尸被鉤棍擊中不落地,橫著飛出去幾米,然后又飛了回來,它身后并沒有翅膀,完全是像氣球一樣飄在半空。
樸正泰和陳清寒此時也趕過來,毒尸絲毫沒因我們人多就退縮,它的手指已經變異,變成了節肢類動物那樣的‘腳’,它飛行時四肢張開、關節向后彎,我說不清它像蟑螂還是像蜘蛛。
在陳清寒和樸正泰趕來前,樸寶珠已經砍了它一刀,這一刀砍在它小臂上,沒造成嚴重的損傷,所以它仍舊行動自如。
等陳清寒和樸正泰趕來,樸正泰立即將隨身帶的三節棍擰成一長根,用來擊打毒尸的頭。
我剛要提醒他小心,毒液便飛濺出來,他用手臂擋住臉,然而還是有一滴黑色毒液沾到了他額頭上。
樸正泰隨即發出慘叫,那被毒液腐蝕出的圓型傷口越來越大,陳清寒拉他一把,將他拉離毒尸附近,往他的傷口上撒了層白色粉末。
然而這招并不管用,陳清寒又拿出一個裝著紅色液體的小瓶,倒了幾滴在他不斷擴大的傷口上。
這回效果倒是不錯,傷口立刻停止擴大,變黑的皮肉中像是有東西流出來,陳清寒扶著樸正泰,他面朝地,傷口流出來的黑水滴在雪地里,很快黑水被血液取代,鮮血從傷口涌出來,陳清寒又倒出一些剛剛的白色粉末捂上,血立刻止住了。
看來剛才是因為他傷口里有那種黑色液體,使用正常傷藥不管用,必須讓黑色液體主動離開,用止血傷藥才有效。
那小瓶里的紅色液體好像是血,這血應該能克制黑色毒液,算是它的克星。
不管怎么說,還是樸正泰命大,正好陳清寒準備的東西他能用上,若是用不上,他怕是會死在這。
他額頭的傷口不過一息間,便擴大到一元硬幣大小,這種速度他根本來不及去醫院。
這毒液比強酸的破壞力大了不知多少倍,樸正泰知道了毒尸的厲害,捂住額頭不敢再沖上去和毒尸近戰。
陳清寒向我遞個眼色,我拿出了這次出來前特意準備的‘道具’,一把外型超級炫酷的黑色…玩具手槍!
磨沙黑的外殼配上藍色的蓮花圖案,扣動扳機后噴出的是紅色火焰,火焰吞滅了毒尸,將它燒得連渣都不剩。
小小的玩具槍,卻能噴出火焰噴射器的效果,把樸寶珠和樸正泰都看愣了。
然而他們看到的只是假象,我用左手拿槍射擊,右手偷偷施放業火,從視覺效果上看好像火焰是從槍里噴出的,其實不然,我扶住左手的右手手指才是真正施放火焰的‘機關’。
這是陳清寒想的辦法,我總是擔心被人發現‘業火’,而不敢當著陌生人的面用它解決危機,現在使了一招障眼法,他們只會認為這把槍牛,是件黑科技武器,不會聯想到我身上。
果然,樸家二人看愣了,目光盯著我手里的玩具槍,滿眼的不可思議。
撲通——
一個重物落地,將他們從某種震驚狀態拉回現實,那是一具無頭尸體,從樹上掉下來。
尸體傷口都結冰了,陳清寒看過傷口,說這人的頭是被活生生扯掉的,傷口處已經變成黑色,應該是毒尸啃過了。
怪不得一進樹林腳印就沒了,原來尸體被毒尸放到了樹上,毒尸會飛,帶著尸體飛也不是什么問題。
“對外就說山里有野獸吧,小芙,你把尸體處理一下,我去找村長。”陳清寒看看樸家二人,然后轉向我說。
后來我們知道,這兩個村民是村里有名的混混,一天天正事不干,專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我們去村長家那天,他們因為砸了同村某戶人家的窗戶,到村長家里挨訓,應該是無意中聽說我們是專古隊的,便打上了古墓的主意。
只是前些天我們始終沒挖到墓門,他們就沒下手,今天剛挖出墓門,他們就趁夜趕來,不知道是不是買通了某位力工。
我記得有個力工,今天要送他們走之前,突然說要去廁所,離開了大概十分鐘。
當然,誰泄的密已經不重要,兩個蟊賊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揭掉陳清寒留下的黃符,那東西留著,他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揭了就死定了。
單位里的能人多,隱世高人也有,雖然不在單位里,但每年都給制作一定數量的‘武器’,跟明星簽名差不多,亂七八糟的符文或許真帶有某種力量,它們組合連成的無形屏障,好像一道門,可以將某些危險能量體擋住。
說是無形,其實只是肉眼不可見,單位制作的探測儀連‘死氣’這種東西都能測到,探測別的能量存在形式不過是時間問題。
因為陳清寒切斷了機關連線,石門即使關了也能推開,所以兩個賊只能靠黃符拖住毒尸,可惜他們沒有重視這東西。
現在黃符沒了,我們要不要進去這件事便成了問題,高人定制的‘武器’數量非常有限,陳清寒又不可能把村子外的符拆了,那是為了保護村民安全的,我們要進墓,只能冒翻倍的風險。
隊伍里有兩個最脆弱的成員,陳清寒把可能遇到的危險,以及危險系數如實告訴他們,一旦他們決定進墓,生死由天,我們無法保證什么。
當然,他們可以放棄,我們仍會進墓,只是沒有樸家人參與罷了。
樸寶珠和樸正泰都沒向長輩征求意見,直接簽了生死狀,我估摸他倆是樸家派來的死士,雖然能力有限,但不怕死啊!
樸寶珠這會兒琢磨過味兒來,特意說了句,那毒尸是他們家祖先。
so?她突然對我說這么一句,我一臉莫名。
她見我沒明白,便直說:“請冷小姐今后行動時,注意些分寸。”
我立刻反問:“行啊,是留上邊、還是留下邊?還是留左一半、右一半?你姓樸,我尊重你的意見,你說留哪就留哪。”
“凡是那種情況,她只能以保證你們生命安全為優先。”陳清寒肅然道:“是我的命令。”
祖宗都變成那樣了,他們還想手下留情呢,可惜,我冷酷無情,“這樣吧,下次留一只五毒掌,給你們當紀念。”
樸寶珠明顯有不滿情緒,瞪了我一眼,我招黑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她這點小眼神兒還傷不到我。
人類都有情感,各種情節一大堆,然而在生死面前,還有更大的事嗎?
如果有,抱歉,我非爾等族類,無法理解,我只能適當給予‘通融’。
遺憾的是樸寶珠并不領情,看來是不需要留‘五毒掌’了。
陳清寒擔心有別的毒尸跑出來,于是我沒有回村,一直守在墓門外。
他回村找來村長,說是我們在古墓門上留了報警系統,如果有人打開墓門,我們隔空就能收報警信號。
半夜的時候我們收到信號,以為有人打古墓的主意,趕來的時候就發現有兩名村民中毒而亡,死后還被野獸給啃了。
陳清寒稍微‘修飾’了一下尸體脖子上的傷口,讓它們看起來像是被野獸嘶咬的。
尸體潰爛得非常快,陳清寒帶村長過來時,尸體表面都爛成豆腐渣了,正常情況下尸體哪能爛得這么迅速。
通過衣服和身份證明,村長確認兩人就是同村的兩個混混。
這倆人無親無故,有一個是孤兒、有一個是被爹媽扔到村里來,跟著年邁的爺爺長大,后來爺爺去世,便沒人再管,兩人從此混到一塊兒,整天惹是生非。
陳清寒說尸體有毒,建議盡快火化,萬萬不可多留。
這是事實,尸體內的毒素在人死后仍在擴散,直到蔓延全身,是萬萬留不得。
而且村里沒人愿意替他們辦葬禮,陳清寒給我們鄰導打了通電話,申請由我們來處理尸體。
如果送到火葬廠,不知道會不會對靠近他們的人造成傷害,所以陳清寒覺得還是謹慎些好。
他這么說,我就知道燒尸的工作肯定會歸我,業火、業火,能燒盡一切有形之物,包括毒素,并且還能保證燃燒時不產生毒氣。
第二天天光大亮,我們處理好尸體,帶上裝備進墓,村里人只知道兩個混混想盜墓,結果被墓里的毒氣給毒死了,尸體毒得不成樣子,村長找人盡快處理了。
村民當然沒意見,只議論說這墓太恐怖,希望考古隊盡快研究,最好能把它弄干凈了。
陳清寒在進墓前做了空氣檢測,空氣中含有的有毒物質已經降低了很多,戴上防毒面具不會有問題。
墓門我們用石頭卡住,防止它關上,只要一直保持通風,里面的毒氣就會越來越淡,如果我們在里面待的時間比較長,最后完全可以摘掉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