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方法其實很簡單,不過是對人類而言,我族人想不到,是因為這方法她們用不到。
人類常見的疾病,我們一族不會感染,注射生理鹽水,更是沒有過的事。
專家從先祖墓中獲取的信息只說鹽可以降低黑鐵的活性,讓它們對磁石失去興趣,沒說如何應用。
我族生存不需要補充鹽和糖,自然沒人會給自己注射這些。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白云和新主子相處至今,她舍得跳槽嗎?
白云聽我這么問,突然沉默了,剛剛獲知可以消除黑鐵的消息,她明顯是激動的,可我這么一問,她的情緒再次低落下來。
“是啊,我知道她太多事了,即使沒有黑鐵,她也會想方設法滅口。”白云虛望著前方,幽幽低喃道。
看來她沒有舍不得,只是擔心被主子滅口,對她的這位主子,我還是有些了解的,外號血蜘蛛,本名伊諾西。
血蜘蛛是我們那個時代的一種毒蛛,毒性極強,別說被它咬一口,就是被它踩一腳,都會死得相當痛苦。
可見伊諾西此人,給別人的印象是何等恐怖,她在罪犯身上使用黑鐵,在手下身上也用,說明她對內對外,一律殘酷暴戾。
既然白云對她只懼無敬,那說服她放棄這次任務就容易多了。
“她現在已經強到天下無敵了?”
“沒,只是殺我們這種小角色易如反掌。”
“你對雞蛋灌餅感興趣嗎?”
白云眉頭高挑,眼中滿是疑惑,我早就想做點小生意,可惜身邊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
“我住的小區樓下,有個店面正在出兌,面積不大,正適合賣早餐,有沒有興趣跟我合伙,共謀大業?”
“賣雞蛋灌餅?”
“不不,包括但不限于,包子豆漿、烤冷面都成,我實地考查過了,那條街上沒早餐店,用不了多少本錢,咱倆合伙,我出錢、你出力,如何?”
撲通——
白云雙膝跪地,相當用力地行了個俯身禮,這一系列動作太突然,嚇了我一跳。
跪地俯身禮是族中最大的禮,面見女王時都不需要行這么大的禮。
不過是合伙賣雞蛋灌餅,為何行如此大禮?
我下意識地伸手扶起她,“小本生意,不必跪謝。”
但白云很激動,她不擅言辭,千年過去還是這樣,我對她的好印象也源于她重行動、輕言辭。
本來我還有點猶豫,怕她瞧不上早餐店這種小本生意,沒想到她這么重視,反倒讓我很不好意思。
“你有辦法拖住伊諾西嗎?解決黑鐵要等回到上面才行。”
“她不會監控具體行動,她有信心我們會認真執行她的命令。”
“平板電腦里有什么?”
“是追蹤器,探測能量波動,專門針對兆肆她們研發設計的。”
“嚯,厲害啊。”難怪兆肆她們被追得走投無路,看來擅長抓人的伊諾西確實有一套。
“指揮官,您——”
“唉?叫我名字,在人類的世界混,低調、低調!”
“哦,明白。董事長,您現在就要銷毀那塊石頭?”
賣個灌餅就敢稱董事長,這還叫低調?但現在不是糾正稱呼的時候,我點點頭,“對,馬上銷毀,我幫你們拖住兆肆,別碰那塊石頭,盡量遠距離銷毀。”
白云重重點頭,我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那幾個人工具人,問:“她們聽你指揮?”
“是的,她們沒有自己的思想。”白云平復好激動的情緒,一臉肅然道。
“那行,去吧,在那邊有扇綠門,你們等兆肆出來再過去。”我拍了下白云的胳膊,她神色更加鄭重嚴肅了。
我和她們分開,從另一條路拐回綠門前,兆肆想引白云她們進去,她本人肯定要回到這來。
“好啦別藏了,她們被我忽悠走了。”我敲敲綠門,輻射土豆們被炮火吸引,不過還沒跑到地方,我們的談話就結束了,他們又開始往回走,可惜沒我走得快,所以此時的綠門內外都無土豆把守。
“她肯賣你面子?”兆肆很快出聲,但人還在房間里。
“肯啊。”
“因為你放過她一回?”
“可不止放過她,我還送她一只機械手臂,那是女王發的獎品,又實用、又有紀念意義。”
“多事,這次她放棄了,還有下次。”兆肆終于走出房間,帶著滿面怒容、氣沖沖地走出來。
“你帶著棺材搬家唄,這地方暴露了,再找個地方就是了,沒拿回武器之前,何必跟她硬碰硬。”
“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現在控制住她的手下,放她們回去刺殺她,不是一勞永逸的事?安汐,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真傻、真傻,我的腦子生銹了,現在運轉不靈,想不出你們那些彎彎繞繞的計謀。反正人都被我忽悠走了,下次再說吧。”
“你急什么?”
“一城的尸體,還是生芽的毒尸,你當然沒事,我還有小朋友要照顧,他們中毒怎么辦!”
兆肆冷眼斜我,似乎不能理解我的擔心,而且眼神中充滿鄙視。
“你已經徹底被同化了。”兆肆像是感慨,語氣中透著濃濃地失望。
她話沒說完,一股力量便掐住我的脖子,黑煙瞬間將我包裹,這家伙又在背后下黑手。
思及此,我出于本能揮了兩下手,黑煙頓時消散,但她手里不知何時多出一只矛。
這東西可好久沒見過了,黑煙散去時,矛頭刺向我的額頭,我躲閃不及,被鋒利的矛尖刺中。
咚——咚——咚 兆肆連刺三下,雖說位置不同,但每下都刺在我頭上,我的腦袋被她扎得歪來歪去。
“嘶…我說你差不多得了。”痛倒是不痛,更別說受傷或死亡了,可任誰都不會喜歡被人戳腦袋,而且是像小孩子戳氣球一樣,把腦袋戳得亂晃。
“你不是喜歡探索自身極限,想知道自己的致命弱點嗎?”兆肆扔掉無用的長矛,從腰后抽出兩把斧頭,掄起來便砍。
“問題是這些方法早試過了,你能不能換個新武器?”
“這個怎么樣?”兆肆把斧頭擲向我,在我用手臂隔擋的時候,她的袖口中滑出兩根長針,大約十五厘米長,粗細跟筷子差不多,但尖端鋒利,尾端還各鑲著一個鈴鐺。
“你是認真的?”我打掉迎面飛來的斧頭,看著從她袖口滑出的長針,心下暗驚,這是她的武器,那件本應該存放在源起之地的武器!
“所有隱患都應該消除。”
“沒問題,來追我呀,追上就讓你消除。”
我邊跑邊喊,率先鉆進城市崎嶇的街道,跟兆肆玩了一場捉迷藏游戲。
兆肆突然變臉,和我的態度有著直接關系,于是我仔細回想說過的話,感覺我不過是用溫和的方式解決了白云帶來的危機,還對包子他們表示出關切。
誠然,這和我從前的行事風格完不同,我不僅僅是生活在人類的社會中,我還想融入這個社會,和人類民為朋友。
如果兆肆因為這一點想除掉我,那她的‘計劃’絕不會是反抗追兵,求得自保那么簡單。
還有銀河跟薩其馬,她們知道兆肆的武器一直在她手里嗎?
又或者她們三個都沒有遵守約定,請我去源起之地取武器只是借口?
轟——
爆炸聲從綠門方向傳來,白云得手了!
兆肆憤怒地喊道:“安汐,你這只狡猾的土狗給我滾出來!”
噗…很抱歉,在逃命的時候笑出聲,她和以前一樣不善于罵人,罵人的詞往往詞不達意,讓人摸不著頭腦。
我猜她想說的是狐貍,不過狐貍也是犬科,她可能只是想用比狐貍更加貶意的詞,比如斑禿的狐貍、賴皮狐貍等等。
此時這個人才是我認識的兆肆,網絡上那個話多的二貨,和熱情好客的好好女士,一點都不像她。
正在我的思想開小差的時候,一根長針扎進我臉旁的墻內,針尾的鈴鐺叮呤呤響,銀色的長針發出銀色光芒,我立刻躺到地上向旁邊翻滾。
以長針為圓心,出現了一個一米半徑的大洞,建筑和周圍的物品、尸體統統被吸了進去。
我滾進屋子里,從另一側的窗戶跳出去,被吸進長針黑洞的人,沒有一個能回來的。
別看長針體積小,其實上面刻了幾千個上古文字,據說這些文字有極強的力量,可以形成類似宇宙黑洞的區域,一旦進去就別想出來。
好在它每次打開的洞口超不過兩米,時間也很短,只要別被針扎個正著,還是能避開的。
“是不是要這樣啊?大家同族一場,這就是沒得商量嘍?”我模仿著警匪片中的港腔問,覺得這樣更有江湖氣質一點。
“你只會壞事,我早就跟她們說你靠不住。”兆肆出現在街口,剛剛扎到建筑上的長針飛回她手中,這次她雙針齊發,瞄準了我的頭和胸口。
“董事長,小心!”白云從旁邊的小街上沖出來,飛身擋在我面前。
有件事她可能不知道,即便針扎在她身上,我一樣會被吸進黑洞,因為黑洞是個球體,不是一個圓型平面。
但她明知危險還沖過來擋針,這份心意我得領。
我從身后抱住她,同時一團紅色火焰擋在我們身前,這團火焰比卡車頭還大,長針穿進火焰,針尖在白云的額頭前分解,長針被火焰燒成灰,白云瞪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一發。
“笨狗,這會消耗你的能量,你很快又會變成弱雞!”兆肆跳到路邊一棟房屋的房頂上,臉上掛著陰森地笑。
“我到底是狗還是雞?你罵人的時候能不能把稱謂統一一下?”我收了業火,嘻皮笑臉地問。
“哼。”兆肆冷著臉,身邊聚集了大片的黑煙,翻滾如沙塵暴來襲。
“你省省吧你,明知道殺不死我,別鬧騰了。”我們曾經為此進行過無數次‘實驗’,最后的結果是誰也殺不死誰。
“是的,但我可以把你關起來。”兆肆說著,回身跳向另一棟建筑,瞧方向是沖藥房去的。
“真是頑固。”我連忙追上去,白云緊跟在我身后,可是兆肆的黑煙比我們的速度快,我跑到藥房門口時,黑煙已經抬著木棺飛進通道。
黑煙緊緊包裹著木棺,包子他們在棺材里發出呼喊聲,蓋子被黑煙按住,他們打不開它。
“白云,你留下,那邊通道有輛電動車,上面有只大白蟲,你帶著它到上邊的墓室去,用我的手機給陳清寒打電話,就說我遇到點麻煩,可能會被困在這。”我邊追邊向身后的白云交待。
“董事長,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留下報信,聽著,隨便找個社區醫院或私人醫院,叫他們給你注射生理鹽水,用量你自己看著來,用磁石試著,效果消失就停。”
“可是——”
“這是命令。”
“是!”
我們在一個十字路口分開,她去接大白蟲,我找到放滑板車的地方,繼續去追木棺。
燒掉兆肆的武器,她這回怕是惱羞成怒了,好在她只是想引我追上來,沒有跑太快,我能持續聽到包子他們的呼喊聲。
我們下來的豎井,其實還沒到底,兆肆說要把我關起來,肯定不是指上面的墓室。
果然,她在通道盡頭等我,看到我追上來,就把木棺丟入井口。
“你的小朋友們可沒有金剛不壞之身。”兆肆可能覺得她終于扳回一局,得意地笑著說。
“他們沒你想的那么弱。”我踩著滑板車,直沖向兆肆,掌的業火噴出,猶如一條火龍,充滿整個通道口和豎井空間。
兆肆以為我會先去救包子他們,沒功夫收拾她,所以當她看到業火噴出,立刻狼狽躲閃,腳下一滑、從井口摔了下去。
她使用黑煙和我使用業火一樣,都有限制,偏巧這時到了使用極限,她身體跌落下去,沒有黑煙托著,肯定會直接到底。
白云的工具人這時追上來,遞給我一套工具,手腳戴上它,可以像壁虎一樣在井壁上爬行。
我趕緊戴上,順著井口爬下去,剛爬了幾米,就聽到下面傳來包子的呼救聲:“救命啊——我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