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兒時的一碗面
大家都出去之后，馮一帆獨自在后廚里開始忙碌。
忙碌中，看到堆在后廚靠墻地方，兩堆的各種食材。
先是看了看那些蘇瀾馨準備要用的高級食材，緊接著又看到了父親和岳青松兄弟送來的新鮮果蔬。
看著那一堆果蔬，馮一帆不禁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些情景。
說起來，馮一帆的家鄉也算是一個山明水秀的好地方，依著山，傍著水。
小時候馮一帆最常跟發小以及鄉里孩子們玩耍的就兩個地方，要不上山，要不下河。
上山，帶上自制的彈弓，在山林里打鳥，有時候會跟鄉里的獵戶學著下套，時不時會抓到幾只野兔子，或者是一些野山雞，中午可以回去加個菜。
下河，那自然也是最開心的，在河水中嬉戲玩耍，或者是在河邊用自制釣竿釣魚。
想到了釣魚的事情，馮一帆突然想起了，小時候在鄉下，自己最喜歡的一碗面。
奶奶做的黃魚面。
想到這里，馮一帆立刻轉身，去今天新鮮買回的水產那邊，挑選出幾條新鮮的小黃魚。
將小黃魚給宰殺清洗干凈之后，挑選出其中的四條出來剔骨。
剩下整只的小黃魚，先是用黃酒和蔥姜水，加入少許的鹽和胡椒粉腌制。
另外一邊剔骨的黃魚，也是要將魚肉部分給片成片。
在將魚肉用雞蛋清、淀粉上漿。
剩下的魚頭魚骨部分，入鍋煸炒出味道后，加入一些豬油，然后加入水熬制魚湯出來。
魚湯熬制完成后，把魚湯單獨過濾出來放在一邊備用。
從今天父親送來的新鮮果蔬里，挑選出幾根筍，清晰了之后，把筍直接切片備用。
最后是把上漿的魚片迅速的過油一遍，只需要把魚片炸的卷起就可以。
一切都準備就緒，接下來就是要制作黃魚面的時候。
首先是把切碎的酸菜下鍋進行煸炒，煸炒出香味之后，再把筍片加入其中，同樣是迅速進行一番，之后加入熬好的魚湯。
在湯燒開了之后，把魚片放入湯中稍稍的煮制一番。
把煮出來的面條放入碗中，澆上這一鍋的酸菜黃魚澆頭，一碗酸菜黃魚面便算是做好了。
再另外一個鍋里，同樣的步驟，先把酸菜和筍片煸炒，之后下入整條的小黃魚，進行一番煸炒過后，再加入水去進行一番煮制。
這個煮制的時間要稍微久一點，中間在水開了之后，要開鍋加入一些鹽、非常少量的糖調味，還要加入一些胡椒粉。
在差不多快要煮好的時候，馮一帆再把面條在大鍋里給煮出來。
同樣是把面條撈出鋪在碗底，放兩條小黃魚在面條上，再注入熬煮黃魚的湯汁。
如此，兩版有著些許區別的酸菜黃魚面就算是做好了。
剛好此時林瑞峰從后巷的門進來，馮一帆交代一聲：“瑞峰，你幫我看著灶上的火，我去前邊把這幾碗面給上去。”
林瑞峰進門就已經嗅到了香味，看到師父準備了好幾碗，也是不禁感到非常好奇。
他自然也不會多問，只是應了一聲：“好的師父。”
馮一帆端著黃魚面出來，此時餐館里坐著不少人，蘇若曦正在記錄食客們的點單。
另一邊，馮建東領著岳青松和岳義柏兩兄弟，和蘇錦榮三個老爺子，還有楊小溪的爸爸，陳瑤霏的爺爺坐在一起聊著天。
三個小姑娘則是由盧翠玲和陳瑤霏的奶奶帶著，坐在了鄰近的另外一張桌子。
大家都還沒有完成點單的時候，突然看到馮一帆捧著托盤出來，一個個也是感到有些驚訝。
原本吵雜的餐館，在馮一帆出來的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馮一帆也是愣了一下，然后微笑對眾人說：“大家先點單，不用看著我，我這只是先給女兒和家里人上餐的，大家點好了，我立刻就做。”
見眾人收回目光，馮一帆才走到了父親他們的這一桌。
將手上的大托盤放下來，把壘在一起的面一碗一碗擺放在桌上。
石晉斌嗅到了味道，伸頭看了看說：“哇，這個好，竟然是黃魚面嗎？”
本來已經準備走的莊道忠，同樣嗅到了味道，馬上又重新坐下來：“這我可不能走了，酸菜小黃魚面，我可是好多年沒吃了。”
馮一帆聽了這話，扭頭對兩位老爺子說：“師叔公和師伯你們可能要等一下，這幾碗我先給我這幾位朋友，他們今天專程來給我送貨，所以要給他們先吃。”
莊道忠笑著說：“沒關系，有的吃就行，老頭子我等等沒關系。”
石晉斌也說：“對啊，要是后邊的人手不夠的話，我去后廚幫你忙忙。”
馮一帆微笑回應：“不用了師伯，現在客人還不多的，而且瑞峰已經在后廚里了，我們師徒倆應付的了。”
言罷，馮一帆把黃魚面給放下來，把其中兩碗整條小黃魚的遞給岳青松和岳義柏兩兄弟。
岳青松看到了面前的酸菜小黃魚澆頭面，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發小的心意。
這碗面，岳青松又怎么能不記得呢？
這可是小時候，馮一帆奶奶經常做給他們幾個孩子吃的。
尤其是當幾個孩子調皮搗蛋，往往奶奶在訓斥了之后，會做上這樣一碗面，算是給幾個孩子加個餐。
如今，時隔多年又一次嗅到了這個味道，看著碗里面條上兩條小黃魚，碗里面條周圍那乳白色的湯汁，岳青松眼眶不自覺就濕潤了。
這一刻，岳青松心里只有一句：想奶奶了。
是啊，馮一帆其實也在心里想起了奶奶。
兩個宛若兄弟的好朋友，多年之后又一次相互對視，面前同樣隔著一碗熱騰騰的酸菜黃魚面。
只不過，如今兩人臉上都有些滄桑之色，而當年給他們煮面的奶奶已經不在。
幾乎是要忍不住流下淚水，岳青松趕緊抓起桌上的紙巾，捂住了眼睛，帶著一點點更咽“臭罵”馮一帆。
“馮一帆你這個混蛋，竟然這種時候上這樣一碗面，你是不是存心不想讓我吃？”
馮一帆看到發小捂住眼睛的樣子，同樣眼眶里布滿了淚光。
但他還是忍住了，硬是擠出笑聲來：“呵呵，我就是故意的，你愛吃不吃，你要是不吃，就先給我師叔公和師伯他們吃。”
岳青松聽到這話，伸手一把按住了面前的碗。
“吃，當然要吃，我可跟你說，要是沒有做出奶奶那碗面的味道，別怪我翻臉掀桌。”
一直在奶奶身邊的馮若若，不知道什么時候湊到爸爸的身邊來。
聽到了岳叔叔的話，小姑娘立刻不樂意：“不許掀桌子，爸爸做的肯定好吃，你要是掀桌子就是大壞蛋。”
本來是個有些傷感的氣氛，結果被小女孩這么一吵吵，瞬間驅趕走了傷感。
岳青松捂著紙巾忍不住笑噴出來，趕緊又抓住紙巾捂住口鼻。
別過頭去擰了一把鼻涕后，岳青松調整好情緒回過頭來。
“好好好，你爸爸做的一定好吃，叔叔說錯話了，若若能原諒叔叔嗎？”
聽到岳叔叔道歉了，馮若若很果斷地點頭：“那好吧，叔叔你既然道歉了，若若就原諒岳叔叔啦。”
給小姑娘這么一鬧，頓時幾張桌子的自家人都樂了起來。
在樂呵呵的氣氛中，馮一帆把三碗魚片的黃魚面放在了母親那一桌。
“媽，你們來喂三個小丫頭吧，讓她們嘗嘗看，魚肉我處理過了，沒有魚刺的，孩子們可以放心吃。”
放下了這三碗面過后，馮一帆拿著托盤，在回后廚的時候問了一聲：“大家都要吃黃魚面嗎？”
包括楊小溪爸爸和陳瑤霏爺爺在內，大家自然是異口同聲答應：“吃。”
馮一帆微笑點頭：“好的，大家稍等一下，我馬上來。”
楊志毅還不忘補充一句：“馮大廚，我也要那種片好魚片的，我吃不慣帶刺的。”
這話把大家都給逗樂了。
楊小溪扭頭說：“爸爸，你為什么總要吃我們吃的呢？”
楊志毅聽到女兒的話，笑著說：“因為你們的，肯定都是最好吃的啊，你們馮爸爸肯定會給你們做的非常好吃。”
馮一帆有點哭笑不得：“其實都一樣味道的，你這人竟然還跟孩子要一樣。”
楊志毅笑嘻嘻說：“對對，就要跟孩子們一樣。”
霏霏爺爺笑起來：“今天溪溪媽媽不在，溪溪的媽媽要是在，溪溪爸爸就不敢這樣要了。”
這句話又是引起大家的一片哄笑。
楊志毅似乎已經習慣大家這樣的玩笑，已經是一點都不在意了。
馮一帆最終還是答應了，拿上一些食客的點單，回到后廚去準備。
等馮一帆離開后，岳青松看著面前的黃魚面，又看了看連同桌的馮建東都沒有，頓時有一點不好意思下筷子了。
但是岳青松還在不好意思的時候，旁邊“吸溜”一聲，岳義柏已經大口吃起來。
吸溜一大口后，嘴里的面還沒有咽下去，岳義柏立刻驚呼：“哥，這個面，好，好好吃啊。”
看到弟弟的樣子，岳青松也是一臉無奈，只能是低聲警告弟弟：“你小聲點，行不？”
然后，岳青松又扭頭對馮建東說：“東叔，要不我這碗先給幾位老人家吧？”
聽到這話，馮建東笑了笑說：“你吃你的，我們這么多老頭子在這，你這一碗給誰吃啊？放心，一帆很快就會給我們上來的。”
這一點大家都非常認同，大家都很相信馮一帆的手速。
推脫了一下，最終岳青松還是沒有推出去，只好是自己先吃。
岳青松沒有直接吃面，也沒有先去吃小黃魚，而是先端起碗喝了一口湯。
一口湯喝下去，并不算是很濃郁的魚香，還有酸菜和筍的味道混合，在口中舌尖上迅速擴散開。
這口湯，已經是瞬間讓岳青松嘗到了多年前的味道。
這就是那碗黃魚面，是馮一帆奶奶小時候經常做給他們吃的。
隨后，用筷子把面條從魚身子下面翻上來，把兩條小黃魚淹沒在湯汁里浸泡著。
先吃面。
吸溜。
前一刻還在說弟弟吃得太大聲，這一刻岳青松自己也克制不住了。
這碗面真的是很好吃，小黃魚的鮮美，咸菜的微酸，筍片帶給湯汁的淡淡清香。
包裹在入口的面條上，真的是讓人吃起來就完全停不下來。
吃著這碗面，岳青松仿佛回到了小時候那年夏天。
他和馮一帆放暑假，一起去河邊上玩，結果在河灘上兩個人一位一點點小事情鬧矛盾，兩個人分別動了對方。
并且兩個打小一起玩的孩子，在那一刻都咬牙切齒告訴對方。
“絕交，從今以后不是朋友了。”
說完這話，兩個人分道揚鑣，各自就一路小跑回家。
可是岳青松回到了家里，發現自己家里沒有人。他這才想起爸媽去鄰鎮上辦事，說好了晚上會回來的晚一些，讓岳青松去馮一帆奶奶家吃晚飯。
但是想到剛和馮一帆鬧了矛盾，岳青松不愿意去向馮一帆低頭，所以也不想去馮一帆奶奶家。
可是獨自在家里坐著，隨著天色越來越黑，饑餓也是侵襲而來。
至今岳青松還記得，那時候的自己是真的哭了出來，心里覺得特別的委屈。
幾乎是在他哭出來一刻，自家的院門被推開了，然后就看到馮一帆大踏步沖了進來。
馮一帆沖進來，看到岳青松的第一句話：“對不起，今天是我不對，青松你原諒我，我奶奶讓我來叫你去我家吃飯。”
見到馮一帆主動上門道歉了，岳青松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抹去臉上的淚水，同樣是跟馮一帆道了歉：“對不起，今天我也不好，我不該先動手。”
兩個好朋友就這樣重歸于好，一起奔跑著去了馮一帆奶奶家。
進門時，兩個孩子同時嗅到了黃魚面的香味。一起迅速跑進屋里，看到了桌子上放著兩碗黃魚面。
下一刻奶奶的聲音從廚房傳來：“都回來了？快點坐下吃面吧，放久了，面坨就不好吃了。”
兩個孩子相視一眼，一起走到桌子前坐下來，各自端起一碗面大口大口吃起來。
大口大口的吃。
岳青松今天也是大口大口吃，恍惚間又回到兒時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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