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妖除魔,護佑蒼生,正是吾輩煉氣士的本份…”
“哈哈,諸位道友,便斬了此魔,正我清江煉氣士威名如何?”
而在此時此刻,那烏鴉山上,一場大戰,也已接近了尾聲,這時候,烏鴉山幾大妖王,皆已服誅,一眾大小妖魔,更是慘死在五宗弟子手下,且因著五大宗門惟恐被這些妖魔逃了,用的乃是五行混元陣攻山,縱橫交織,謹守陣位,竟是連逃出去的妖魔都沒有幾只…
到了這時,五大宗門弟子,有大部分都已閑了下來。
有人走在場間,看哪個妖魔還能動彈,便上去補一劍,也有人早就沖進了這妖窟之中,將那妖魔搜刮的金銀器物都挖了出來,于山前堆了一堆,更有一些人跑到了山下,卻是從一個妖氣彌漫的山谷之中,放出了足有數百個衣衫襤褸,慘不忍睹的平民百姓出來…
…這些,卻是被這烏鴉山的妖魔們,當作“活肉”給圈養起來的。
任是再鐵石心腸,這時候五宗弟子們見多了這山上的尸山血海,見到了這些百姓們凄慘至極的樣子,也不由得生出了同族相憫之心,一個個咬牙切齒,將那些滿山的妖魔,更仔細的搜查了一遍,一個也不肯放過,然后皆怒氣沖沖的來到了山前,看那犬魔怎么死…
“神仙下凡,拯救百姓,愿為神仙當牛做馬,以謝恩德…”
“蒼天有眼啊,竟譴來這些仙人相救…”
一眾百姓被麻木的驅趕到了山前,本來皆滿心惶恐的等待著未知的命運,但看到了那遍地的妖尸,看到了前方數位仙人圍著那小山一般的犬魔圍殺的樣子,終于反應了過來。
一時間,竟難以相信自己得救的事實…
由著一位老者滿面淚流,跪倒在地,無數百姓,皆向著天上磕起了頭來。
“爾等妖魔,作惡多端,盡皆該死…”
而在此時,那團團將犬魔圍住的五宗長老,余光看到了那些百姓,也頓時皆憑空生出了一腔恨意,大聲大喝,出手更為兇狠,道道驚怖神通,皆向著下方的犬魔打了過去。
此時,那犬魔已全無了先前的兇勢,倒是一身的狼狽。
它已幾乎被五宗長老逼到了死角,渾身上下皆血淋淋的,惡狠狠的從自己頸下那一圈人頭之上,扯了一個吞進腹中,才算是借著這力量勉強撐下了九仙宗葛長老的一擊,想要飛身逃竄,但卻已被樂水宗的修長老布下來的符篆死死困住,一時居然連動也動彈不得。
“吼…”
它拼命大叫,張口吐出一團黑色火云,暫時逼退了葛長老,余光掃見了周圍的戰場,心底也終于有些怯了,原本絕對不敢說出來的事情也顧不得了,厲聲大吼:“你們可知我是…”
“是你祖宗!”
陸長老飛奔過來,一槍砸在了它尾骨之上,喀嚓一聲,尾骨已塌陷了下去。
這犬魔哀嚎,又急急吞下了一顆人頭,大叫:“爾等哪里來的膽子,敢來殺我?”
“斬殺妖魔…”
下方,暮劍宗長老猛得從土里鉆了出來,一劍劃過,這犬魔肚子都已被豁開了,旋及他又一頭扎進了地下,從另外一個地方冒出了頭來,高聲大叫:“…還需要解釋?”
犬魔怒喝連聲,又驚又恐,高聲大叫著:“你們找死…”
“是你這妖魔找死,從你禍亂一方百姓開始,便已走上了死路!”
“天下之大,看誰能救你…”
而在空中,五宗長老也皆已殺氣提升到了凜然,心知這犬魔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還好中間沒出什么忿子,還好這時候那守山宗仍然遠遠的看著,像是老實至極,還好這緊繃了一路的弦,在這時候終于有了一個可松開的時候,只是這斬殺犬魔的最后一擊…
“什么?”
就在片刻之前,一臉冷肅的范老先生,看著這位大言不慚找上門來,口口聲聲說要救自己性命的男子,心底已經做好了準備,但凡他說的有一點不是,便立刻給他下入大獄。
但是在聽完了這男子的話后,他卻陡然間神色大怖。
那男子看著三十余歲,神色溫和,八面玲瓏,一臉凝重的看著范老先生道:“晚輩之言,絕無虛假,想那犬魔,在烏河郡作惡之端,惹得怨氣盈天,那位年青的小郡守為何偏偏一直沒有動它?為何明知這犬魔的存在會大毀自己的聲譽,卻還是一直對它視而不見?”
“實在是不敢動啊…”
這男子低聲嘆著,搖頭道:“再者說,老先生就沒想過,縱是妖魔,也總該有個來歷,周圍山間各只大妖,哪一只不是從草莽之間廝混出來的,惟獨這只犬魔,行事...
魔,行事兇狂無度,偏又兇勢驚人,但就往前說半年,都從來無人聽說過它,倘若不是背后有位大人物的影子,那么它哪有本事在小太川立足,倘若不是有貴人們的喂養,它又怎么憑空生出的這一身本事?”
范老先生瞳孔都已縮成了針,急喝道:“他真是那位七…七殿下養的?”
男子點頭,道:“千真萬確,在下也是聽說了這個消息,立時意識到是有人要害老先生,不忍心看老先生被人借刀殺人,這才冒昧前來相告,希望老先生莫惹了大禍而不自知…”
“啪啦!”
范老先生豁然起身,將手中茶盞摔得粉碎,厲聲大喝:“果然是有人要害我…”
“這一場賭,我們果然還是…”
此時的烏鴉山周圍,眼見得五大宗門長老皆已奮起余力,便要一鼓作氣,將那犬魔擊殺,無論是小徐宗主還是兩位長老,又或是身邊的眾守山宗弟子,這時候也皆已臉色大變,緊張萬分的向著烏鴉山看了過去,難道說,犬魔真就這么被斬了,那我們守山宗…
而在烏鴉山上,五宗弟子,連同百姓,也皆瞠目結舌,滿面期待的看著那一幕。
這只作惡多端的犬魔,終于還是要…
神通已然凝聚,雷霆萬均,交匯于半空,便要將那犬魔徹底斬殺。
所有人的心神,也都跟著懸了起來。
“不可殺!”
但也就在這一霎,虛空里忽然出現了一道裂隙,有一個驚恐至極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聲音來的極是突兀,又太過驚狂,五宗長老,也不由得心間微動,急急抬頭看去,便見得那裂隙之中,有神光沖了出來,于空中化作了一個人的形象,居然正是范老先生,這位平素里淡定雍和的老先生,這時候卻已經顯得神色驚惶,甚至都顯得有些猙獰了…
他幾乎是扯著嗓子在大聲喊叫:“快快住手,萬萬不可對它下殺手…”
“什么?”
五宗長老盡皆大吃了一驚。
范老先生不惜消耗大法力,將自己的影子投到這里,就是為了說這個?
這…這全無道理啊…
“這妖魔…這…這妖背后的人是…”
而在空中,范老先生那個影子,也是又急又怒,說話都有些不連貫,他似乎是意識到將這件事直說出來不好,但又不能不說,一時氣急,忽然神識一抖,急急傳入了諸位長老耳中。
“什么?”
正滿面疑惑的五宗長老,瞬間臉色大變。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們都急急向后退出了一步,滿面驚恐的看向了那只犬魔。
“它…它怎么會是…會是那個人…”
而聽著范老先生投影過來大喝,又看著長老忽然都像見了鬼一般退開,五宗弟子們也皆滿心詫異,全然不明白這是忽然出了什么事情,竟可以使得諸位長老露出這樣的表情,有些心急的,這時候已經忍不住向前奔出了兩步,恨不得自己動手,替長老們殺了它…
“這些仙人…在說什么?”
而那些被救了出來的百姓,忽見煉氣士們停了手,也皆已怔在當場。
發生了什么事情?
仙人們見了妖魔,為何不殺?
“哈哈…哈哈…”
就連那只犬魔,也以為自己死定了,見這些煉氣士全無畏懼,還以為自己背后那個人的名字已經不起作用,卻冷不防忽然看到了這些煉氣士們神色大變,它也忽然反應了過來,忽然嘶聲大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不敢殺我,哈哈,你們誰敢殺我,屠宗滅門…”
“七殿下,七殿下,我是七殿下的狗,你們這些雜碎,哪個敢碰我?”
烏鴉山上,死寂一片,只有它的聲音在回蕩。
“這是…”
而在此時,丁癸位上,小徐宗主等人,忽然皆猛得轉身,看向了方寸身上。
每個人肚子里都像是有無數的話想問,偏又不知如何問起。
“果然還是如此…”
而在此時,方寸卻已將身邊的舊傘,拿在了手中,慢慢從甲板上走了出來。
他一身白袍,在陽光下極為耀眼。
而他的聲音,卻像是有著森冷的殺意:“守山宗弟子,該我們去斬妖除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