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
衙役看見周懷山舉手,一臉笑容走來。
那幾名學子轉頭狐疑看向周懷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別不是考試作弊被縣令大人發現了吧!”
有人嗤聲譏諷。
孫瑾瞧著衙役一臉笑容,不由捏了捏拳,心頭有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
周懷山沒理會那人的譏諷,朝走來的衙役道:“什么事?”
衙役滿臉堆笑,作了個揖,“恭喜周案首,縣令大人讓小的傳話,讓案首回家好生準備下一場府試。”
這話一出,全場轟動。
這可是案首啊!
大家頓時就像在動物園圍觀猴兒似的圍觀過來。
一睹案首英容。
這不是剛剛沖出來親紅榜那個嗎?
眾人看周懷山的目光,就又紛紛移到紅榜上。
難道真的有用?
一時間,有人羨慕有人眼紅有人后悔。
早知道,我也親了。
這次要是沒中,下次一定親!
周青瞠目結舌轉頭看周懷山,“爹?案首?”
她聲音都在打顫。
周懷山是什么學習狀態學習基礎她再清楚不過。
雖然沈勵說,他這次考中應該不是問題,可 這可是案首啊!
別說周青驚呆了,周懷山自己都驚呆了。
唯有沈勵,笑容晏晏,立在一側。
臨考前他給周懷山做的針對性練習,全部都是按照縣令的個人喜好展開的。
踏實穩重,按部就班,不要標新立異,不要創新獨特。
再加上周懷山自己的字出色,在縣試拔頭籌并非難事。
孫瑾面色一時青一時白立在那里,只覺得頭頂像是炸了個雷。
周懷山是案首?
怎么可能!
周懷山要是案首,我是什么!
我才是案首才對啊!
孫瑾的同窗顯然也讓這話整懵了。
一個急性子的立刻朝衙役道:“這位小哥,是不是弄錯了,案首不是孫瑾?”
一聽同窗提了自己的名字,孫瑾心頭有些生怒,可又充滿希冀的朝小衙役看去。
小衙役一臉不耐煩的擺擺手,“怎么會錯,縣令大人親口說的,你是在懷疑縣令大人嗎?”
那同窗立刻賠笑,“不敢不敢,只是孫瑾是我們學院成績最好的”
衙役不客氣的打斷了他,“你們學院成績最好的就必須是案首啊!”
那學子頓時臉色一紅,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說話間,又有幾個衙役出來,徑直走向紅榜。
一人在紅榜上寫這次考試入選的學子名字,另外兩人將這次考試第一名第二名學子的試卷貼在副榜上。
眾人立刻嘩啦圍過去。
在名單里尋找自己的名字。
找到了的,歡喜開心,又去看副榜的試卷。
找不到的,失落傷心,默默離開。
隔著人群,孫瑾狠狠瞪了周懷山一眼,轉頭也朝紅榜走去。
他中了,不是案首,甚至連前三名都不是,堪堪第五!
孫瑾只覺得滿心屈辱。
他一腔文墨,怎么可能是第五。
再去看副榜的文章。
案首周懷山的字是寫的不錯,這一點他承認,可內容不是很平平無奇嗎?
一點都沒有新意!一點都不獨特!
他不服!
不被孫瑾服的周懷山,此刻已經爬上了騾車。
他都是案首了還圍觀什么榜啊!
四仰八叉躺在騾車上,大爺似的哼哼,“平子,捏肩,小沈子,捶腿!閨女,我要吃糖葫蘆,我剛剛看見你手里拿了半串兒。”
周青翻個白眼,周平和沈勵卻已經歡快的各就各位。
“爹,這次考試考得什么呀?”將糖葫蘆遞給周懷山,周青問道。
她實在想不到,縣令是出了什么題,居然讓她爹得了案首。
然而,不等周懷山回答,他們背后的人群里,忽的爆發出一聲凄慘的尖叫。
“天哪!最后一道題,題目居然是旱,我看成了早!”
周青不禁回頭,朝那個可憐的學子看去。
學子沖出人群,雙膝跪地,雙手插進頭發,絕望的仰天長嘯。
就在這時,原本躺在騾車上享受的周懷山蹭的坐了起來,一把抓住周青的手,“閨女!”
嚇了周青一跳。
“怎么了,爹!”
周懷山一臉出大事的表情,驚恐的看著周青。
“我好像失憶了。”
“我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明明五天前,我還會背誦四書五經所有內容,現在,我一個字想不起來了。”
“明明五天前,我還知道八股文的格式,現在,什么也不知道了。”
“明明”
周青聽到周懷山說他失憶了,著實嚇了一跳。
再聽下去,不禁嘴角微揚,露出一副過來人的笑容。
考后綜合征而已。
想當年,高考前,她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橢圓雙曲后知細胞雜交,懂馬哲,知歷史,說得了英語讀的了古文。
罷了罷了,誰還沒個知識的巔峰時刻。
“爹,放心吧,你沒失憶,你看,你還記得我,還記得我是怎么來的。”
周青這話一出,周懷林趕車的鞭子差點抽歪了。
青丫頭,你這勸你爹的話,怎么聽著那么奇怪。
沈勵直接耳朵紅透了。
周平仰頭看著周青,眨巴了眨巴眼睛。
感覺,我姐似乎說了她這個年齡不應該說的話。
唯獨周懷山,認認真真回憶了一下穿越當天,大松一口氣。
“媽呀,嚇死我了,我果然還記得你是怎么來的。”
騾車走到城門口筆墨齋的時候,忠叔牽著一輛騾車候在那里。
周懷林停車,朝沈勵看去。
沈勵跳上另外一輛騾車。
騾車上,裝了半車的打包食盒,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周平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大師兄,這是什么!”
沈勵笑道:“你不是想吃福順酒樓的菜?全點那種?師傅中了案首,咱們慶祝一下,回家吃去。”
“呦吼!”
周平頓時一聲歡呼,敏捷的從周懷林的車上躍到沈勵的車上。
“大師兄果然對我最好!”
說話間,周懷山也身手矯健的躍過去。
那動作靈敏的,宛若一個運動員。
有礦少年惹不起!
說全點就全點啊!
載著半車美食,大家高高興興回家。
他們到家的時候,報喜的人已經來過了,趙氏一高興,結結實實給了人家二兩銀子當跑腿費。
眨眼,全村人都知道了。
誰能想到,素日里老實巴交的周懷山,竟然自學成才,成了案首。
那些年,周懷海考了三次才過縣試啊。
一場考試,有人歡喜有人愁。
熱鬧了一天的紅榜前,此時冷清下來。
周懷海穿著簇新的錦緞長袍,立在紅榜前,盯著中字上面的名字,面色陰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