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惶恐
四條領命急急而去，潘家銘還在書房里走來走去轉圈圈：“每次都是在那附近的山里跟丟人，原來他們的暗點就在靈邑寺嗎？至少那個玉先生經常在那兒出沒。”
那附近的山他們探查了很久，應該沒有秘密山洞或者地宮什么的，就想著那些人只是熟悉那片山的地形，所以借山逃遁，還真沒往靈邑寺想。
靈邑寺至少有五百年的歷史，風景優美、寺廟幽靜、許愿求簽最是靈驗，所以口碑極好、香火很旺。靈邑寺的老住持靜圓大師也算是禪心大師的小師弟，禪心大師生前每次到京城，都是住在靈邑寺，同小他近三十歲的小師弟靜圓大師極其投緣。
或許因為這一點，也或許因為靈邑寺的莊嚴肅穆，潘家銘他們從來沒有把玉先生那些人的蹤跡同靈邑寺聯系在一起。
若不是潘如燁在今天的狀況下還會親自跑去靈邑寺為宋氏洽談安排做法事太過出乎潘家銘二人對他的了解，而他們又篤定潘如燁今晚會聯系玉先生那些人，他們也不會將靈邑寺同玉先生聯系起來。他們不得不感慨潘如燁太過迫不及待了，到最后一刻還要利用一下宋氏，也不知道宋氏的靈魂走遠了沒有，會不會為自己這一生的努力和最后的下場感到悲哀？
宋氏的悲哀已經隨著她離開了這個世界，但德妃的惶恐和悲哀才剛剛開始。
自從收到宋氏當年所做的事被爆出的消息，德妃和黎家幾個當家人就一直處在不安中。本來紅嬤嬤說那些話只是為了要挾宋氏為黎家做事，真正提起那件舊事對他們并沒有好處，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幾句話會被裝睡著的潘舒敏給爆了出來。
紅嬤嬤倒是識時務，他們當天就擬定了由紅嬤嬤擔下一切的計劃。本來被爆出的也只有宋氏的事，紅嬤嬤已然是脫不了關系了，牽累主子對她的家人沒有半點好處，她也同樣難免一死，換成誰都知道要如何選擇。
不想，英國公府倒是沉得住氣，也或許是宋氏嘴硬撬不開，一直到今日才到黎家要人，而在宮中同樣做好準備的德妃直到現在也沒有等到皇后或者皇上來找她問話。
越是沒有動靜才越讓人害怕，德妃已經連續三晚沒有睡好覺了，噩夢不斷。
因為派了人在英國公府附近探消息，德妃很快知道了宋氏自盡而亡、和紅嬤嬤被送去內務府的事，也知道英國公府還是沒有把事情鬧大，傳出的說法是宋氏貪昧挪用公中財物太多而畏罪自盡。
德妃小小松了一口氣，但不知為什么，心里還是忐忑不安，或許是沒想到宋氏會死吧，還有沒想到紅嬤嬤會被送進內務府，她以為他們會隨便找個由頭弄死紅嬤嬤。
德妃眉頭緊鎖，紅嬤嬤不死，她總是不安心啊！把紅嬤嬤送到內務府究竟是英國公和潘家銘的意思，還是皇上的意思？難道這件事真的讓皇上懷疑起當年的刺殺事件？皇上若是出手，她真怕紅嬤嬤頂不住。
德妃后悔了，非常后悔！她為什么要讓紅嬤嬤拿這件事去威脅宋氏呢？不，她根本就不該讓宋氏去勸尹知若同意尹知芊從尹府大門出嫁。她自己都見識了尹知若的固執和狡猾，怎么就因為尹知若同意暫時留尹暉兩房在尹府而認為宋氏在尹知若那里能有些面子呢？
肯定是宋氏那個蠢貨耍了什么昏招惹怒了尹知若，尹知若故意設圈套讓她鉆，才會被英國公抓了現行，否則怎么那么剛好，英國公也去了尹府找半山老人？還正好聽見潘舒敏說那些話？話說，那個潘舒敏也有十一歲左右了吧，怎么那么蠢的？
宋氏越想越惶恐，這樣下去，紅嬤嬤還沒死，她就要瘋了。
“清夕，”德妃喚了一聲，抬起頭道，“準備筆墨，寫小字的那種。”
清夕會意，到門口交代了一下守在門外的清雨，關好門，很快從一個柜子的頂層最里面取出一個帶鎖的盒子，打開盒子拿出一小瓶墨汁、一支筆，又取出一張女人巴掌大的紙片，在書桌上放好。這墨汁和紙都是特制的，寫好的字很快就不見蹤影。
德妃又琢磨了片刻，才拿起筆，寫起來倒是很快，寫完之后卷起小紙片折成了一個特別的樹枝形狀，遞給清夕道：“盡快送到那人手上。”
清夕點頭，娘娘好久沒有同那人聯系了，看來此次紅嬤嬤的事讓娘娘非常擔心。可是，事情不是沒有鬧開嗎？而且按理很難牽連到娘娘，最多也就是一個管教下人不力的失誤吧？否則皇上或者皇后那邊早就派人來找娘娘去問話了。
想是這么想，清夕不會多嘴問，她一向認為她家主子少有地聰明，至少宮里的皇后和妃嬪們中，就沒有一個能同她家娘娘比的。可惜娘娘當年生下的是公主，若是皇子，太子之位哪里會接連落到兩個廢物身上？
清夕藏好紙卷，將筆墨收好放進原處，正準備抬腳出去，又聽到德妃補充了一句：“還有，明日你出宮一趟，替我去探望我娘，然后把那本《女經》拿回來。你出宮之前，我再將鑰匙給你。”她娘黎老夫人是真的病了，嚇病了。
清夕又是一震：“那東西拿回來方便嗎？現在這種情況，出宮進宮的時候，會不會查得更緊，尤其是去黎家。”當年的事她想起來都后怕，那時候她還只是個未及笄的小丫鬟呢，因為機靈、有眼色，得了黎良娣的青眼，跟在紅嬤嬤后面行事，一個不小心，主仆幾個就可能萬劫不復。
德妃眉頭鎖得更緊了：“是我大意了，算了，不用拿回來。”她只想著東西放身邊，必要的時候方便用；當然，也想到了放在永安宮不安全，準備藏在御花園她偶然發現的一個秘密角落。卻忽略了，萬一真是皇上對當年的事起了疑心，不但黎府不安全，她的人進出皇宮和黎家，肯定也會被人盯著，盤查也會更嚴。
可是，繼續藏在黎府恐怕也是不行了，紅嬤嬤知道那東西在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