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杯又一杯,徐澤也有了醉態。夏至過來稟道:“大公子,大小姐說,天色已經晚了,還是讓客人早些歇息吧!”
徐澤迷迷糊糊看了眼外頭,果然夜色昏沉,已經沒有半點人聲了。
他一臉傻笑向李聞致歉:“李世子,對不住,耽誤你休息了。”
眼看他都站不穩了,李聞忙扶了一把,說道:“不妨礙,今晚與徐兄相談甚歡,頗有所得。”
徐澤呵呵笑著拍他的肩:“李世子你也是個好人,要是真的當我妹夫就好了。”
李聞不知道他是不是說醉話,也笑著回道:“但愿我有這個榮幸。”
散了席,兩人上樓歇息。
這客棧原是住行商的,條件著實簡陋,李聞已經做好了忍耐的準備。
不料進了門,卻發現里頭煥然一新。被褥是簇新的,桌上鋪了綢布,還添了面架、妝臺等物,甚至熏了香。
他伸手摸了摸,問道:“誰換的?”
臨時兼當小廝的侍衛長拉著個臉,不情不愿地回道:“除了徐大小姐還能有誰?”
李聞就笑了下,接過帕子洗臉。
侍衛長看他表情不對,連忙說壞話:“世子,您可別被他們騙了。屬下問了這事,怎么想怎么古怪。照理說,他們人生地不熟的,突然遇到盜匪夜襲,怎么也會有些損失吧?偏偏沒有,殺了那么多匪徒,己方只有忽略不計的傷亡,簡直像事先知道似的。”
李聞一邊漱口,一邊含糊地說:“方才徐大公子說了,他們的探子發現了盜匪的蹤跡,所以才提早做好準備。”
侍衛長冷笑:“人都死了,到底怎么回事,還不是他們說了算?世子,咱們還是小心一些,萬一這是徐家故意演的戲呢?”
李聞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演戲?他們假裝被劫殺有什么好處?”
“當然有好處了!”侍衛長說,“要是沒有這回事,世子您怎么會親自來接?世子您不來也就沒有徐大小姐表現的機會了。”
李聞聽出來:“你的意思是說,徐家故意搞這么多事,就是為了把徐大小姐嫁給我?”
見主子意會到了侍衛長高興地點頭:“對呀!瞧他們干的事人一到就下馬威原本您來接人是紆尊降貴,現下被他們一鬧,倒成了他們挑撿夫婿了一副咱們不聯姻就虧大了的樣子。”
“…”李聞說“很晚了,你去睡吧。”
他這樣推托,侍衛長急了:“世子!您可千萬別中計。”
李聞嘆了口氣說道:“就算你說的都對他們怎么請得動燕二公子?我知道今天被他們戲耍你很生氣但也不要遷怒。”
說罷他擺擺手:“行了去休息吧明日還要準備回程呢。”
“世子!”
李聞已經不聽他了:“把門帶上。”
眼見他不聽勸,侍衛長只能忿忿地告退了。
都怪徐家,真是太奸滑了,都把世子騙了。
洗漱畢,李聞上了床。被子松軟空氣中還有一股淡淡的松香趕了兩天路的他很快睡著了夢里又出現今天被圍攻的一幕他在刀箭所指中抬頭向上看,樓上的姑娘含笑一瞥…
窗戶被輕輕敲響,李聞驚醒過來。
他定了定神坐起來思索是不是夢,窗戶又被敲響了。
這聲音很有技巧,一下一下非常輕,竟沒有驚動他的侍衛。
李聞猶豫了下,終于還是把窗戶打開了。
一打開,才知道為什么侍衛沒有發現。
這客棧的客房是個回字形,他窗戶正對的那間,有人開了小半扇窗,拈著花生殼往這邊擲。
看到他開窗,她停了手,對這邊一笑,一邊指著樓下某處,一邊做口型:下去。
李聞蹙了蹙眉,沒有回應。
三更半夜,這樣避了人偷偷見面,不太好吧?
然而對方并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說完就關上窗,似乎準備出門了。
李聞發了一會兒呆,腦子里閃過后宅種種秘聞。什么妹妹耍心計,搶走姐姐未婚夫之類的…
等他醒過神來,看到樓下影子一閃而過,終于也關了窗,披上外袍悄悄摸出去。
對面,徐吟剛摸到門邊,耳邊傳來一個聲音:“阿吟,你要去哪?”
徐吟回過頭,看著坐起身的徐思。
“我…”她眼珠子轉了轉,回答,“下去散散步。”
徐思撩開帳子下床,毫不客氣戳穿她:“你剛才是不是叫了李世子?別以為我不知道。”
既然被發現了,徐吟也只有認了,對著姐姐干笑:“我…找他說點事。”
出乎意料,徐思沒阻止她,而是說:“那我跟你一起去。”
徐吟愣了下:“姐姐…”
徐思穿好鞋子,將頭發隨手一挽,再披上外袍,口中說道:“叫你別去,你肯定不聽。今天鬧了這么大的事,再放你一個人去見李世子,我可不放心。”
被抓了把柄,徐吟只能應了:“好吧,姐姐你可要跟緊我,千萬別走丟。”
徐思答應一聲,姐妹倆輕手輕腳出了房門,摸下樓梯。
值夜的護衛看見了,徐吟做了個手勢,又退了回去。
姐妹倆拐到墻角,徐思發現燕凌已經等在那里了,一時無語。
這兩個人又想干什么?她一個沒看緊,就要去惹事是不是?
燕凌看到她們一起過來,面露驚訝,跟徐吟比劃,問她怎么回事。
徐吟做了個無奈的手勢,他看懂了,無聲嘆了口氣。
不多時,李聞過來了。看到等在這里的三個人,他沉默了一會兒,把腦子里姐妹爭夫之類的戲碼趕出去。
燕凌看到他,熱情地招手。
徐氏姐妹對他笑了笑,權當招呼。
于是,李聞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么事,就跟著他們出了客棧。
周圍沒有別人,終于能說話了。李聞問:“燕兄,這是做什么?”
燕凌笑瞇瞇地帶他爬上山坡:“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李聞站在山坡上,發現客棧完全暴露在視野里,心里納悶極了。這個樣子,好像在監視客棧,難道那里會發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