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在一個初具規模的定居點,營地里亂串的小孩子們,實際上有些礙手礙腳,甚至有可能發生危險。
不過,大丸并沒有排斥因此而被吸引到這里來,靠著收集營地日常所余的“邊邊角角”而生存的小孩子們,反而時不時為他們提供方便。
“大丸這是想要做慈善嗎?這里的普通人不少,連不相干的小孩子也能正常出入…”
手鞠臉色有些古怪。
名義上是新建的定居點,但本質上,還是砂隱村的附屬勢力。
不管是木葉村管轄的桔梗山城、訓練場、實驗基地等、砂隱村的北境要塞、川之國的藥材實驗室,一般是不對普通人開放的。
理論上,大丸建立的依附在發電廠與海水淡化廠的定居點,也應該是軍事基地、要塞或者訓練營地之類,如無必要,盡量封閉管理。
身為忍者,盡量不要在任務之外,展露太多慈悲之心。忍者村的立場,并不全然站在善良這一邊,盡最大努力不為惡,就已經很好了。
這樣做,也是為了防止世俗權力的代表,大名和官府勢力借故伸手。
如大丸這樣來者不拒,甚至為來討生活的小孩子行方便的作風,實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似乎早知有此問的千說道:
“要怪就怪村子投入太少了,如果不吸收外來資源,尤其是附近風之國居民的支持,這塊營地根本就建不起來,這是合則兩利的好事…”
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改變,許多衣食無著、忍饑挨餓的孩子們,說不定就能度過難關。
“話是這么說,但這可就與他那句‘當一個純粹的忍者’有些不相符了!”
有這樣想法的大丸,也算是難得有個優點,可這個人的想法和作風也太矛盾了。
“其實我覺得還好吧!”
如今,千也算是比較了解大丸的其中一人了,
“忍者只是身份、職業的一種,我們也是人類的一分子,忍者守則雖然不提倡太過牽涉世俗生活,但也沒有否認人性…”
“這些,是大丸告訴你的?”
千搖頭否認道:
“他沒有明說,但我是這么理解的!”
“即便如此,又有幾個人會關注這些朝不保夕的難民一般的孩子,又有誰會在意這點微不足道的善舉?”
“他們在意!”
說著的千,指向了遠處一邊嬉鬧,一邊追著海潮挖蛤蜊的調皮孩子。
被千安排著照看,防止他們被海潮卷走的年輕忍者,有些不情愿地打著哈欠,難得的假期,因為這點小事,可能要白白糟蹋半天了,本來還想難得睡個懶覺的。
附近來來去去忙碌的人,也習慣了[]這點喧鬧,只要不礙手礙腳,也沒人關心他們。
“這樣說的話…”
手鞠略有點茫然。
看重“小家”里的我愛羅和勘九郎、維護“大家”砂隱村中的同胞,是手鞠樸素的觀念,更大范圍內的“國家”風之國,就不太上心了,風沙之國外面,更是難以企及。
這也是絕大部分砂忍的想法。
即便是從小懷抱夢想的手鞠,最大愿望,也只是砂隱村強大、風之國富足,忍界和平。
模模糊糊中期待的“改變世界的力量”,到底是什么,理想中的未來應該是什么樣,其實也不知道。
隱約之間,從千的話中,手鞠感受到了大丸和其他砂忍最大的不同。
感受著茫然無言的青梅竹馬的友人的沉寂,千輕聲問道:
“還記得去年,我們在木葉村溫泉旅館偷聽大丸和勘九郎聊天的時候說的么?”
手鞠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嗯!有什么不對?”
“那時候,大丸說你是個滿腦子天真夢想的少女,你還氣得想要沖進男浴室揍人!仿佛就在昨天一樣歷歷在目…”
說著的千,似乎回憶起了某些讓人忍俊不禁的場景,不由得笑出聲來。
“說這個干什么!哪個女孩子年輕的時候沒有公主夢?”
手鞠有些不自在地打斷了千的調侃。
稍微收斂笑容的千,頗有深意地看著手鞠問道:
“如今,你還相信將來的丈夫,會是滿足你所有期待的如意郎君嗎?這個世界真的存在無所不能的大英雄,改變這個亂糟糟的世界,帶來安寧與和平么?”
“我…”
手鞠頓時語塞,夢想還在,但自己已經不相信會實現了。
這大概就是成長的代價,經歷了太多,被現實打擊得傷痕累累的心,確實不如當初那么純粹,那么天真了。
也許有一天,自己也會自欺欺人,找一個自認為可以給這個世界帶來變化的“天才”,托付終身之后,草草度過一生吧。
沉默良久,手鞠才澀聲說道:
“你…也學會了大丸那傷人于無形的尖酸話術了啊!”
“同為女孩子,還是青梅竹馬的好友,當然對你的想法能猜測一二…”
千滿不在乎地答道,
“其他人,包括我在內,又能好到哪里去?成熟世故,其實是蠻遺憾的事情…”
“那…你突然說起這個,意思是大丸不一樣咯?”
“不好說!”
千猶豫著答道,
“對于村子、風之國、以及整個忍界,大丸應該是有想法的!大概只有這樣不放棄的偏執家伙,才能堅持下去…”
“這個我明白,我愛羅雖然沉默寡言,其實也是相當倔強的人,認定了就不會半途而廢!”
“沒那么夸張,現在的大丸還沒承受過嚴重挫折,即便沒多少人看好,也覺得自己能行!另外…”
千笑瞇瞇地對手鞠說道,
“雖然不知道大丸心目中稱心如意的女孩是什么樣,但標準肯定是有的!不像你和我,雖然不承認、其實心中早就默默妥協,大丸可是依然相信那個完美的人是存在的…”
“這個人…是我?”
手鞠不確定問道。
“目前應該是!”
個人偏好,沒有太多道理好講,也許大丸就喜歡強氣女孩兇巴巴的嬌羞模樣,卻未必非手鞠不可!
一席話,說得因為被偏愛而有恃無恐的金發少女,瞬間明白,不明不白的愛戀,也會因為莫名其妙的緣故而成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