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快就到第二部分了?”寧莽緊靠著椅背,臉上的表情卻很柔和。
這是一部很不周弋陽的電影,除了鏡頭依舊很美之外,少了很多炫技的部分。
整個故事也一直靠三個主角推進,拋棄了一些導演慣用的為了炫技的多線敘事。
即便是看電影不喜歡思考的人,那也完全可以看懂。
“好看嗎”寧莽轉頭詢問自己的表妹,以前她看電影總喜歡低頭美甲,沒想到這次看得挺專注的。
“這個畫風我很喜歡哎,表哥,周導是你的朋友吧,你介紹給我嘛!我想和他探討美學!”
寧莽被表妹甜膩膩的聲音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要知道,老周他是一個很認真的人,對待感情也一樣。你這種玩一玩的心態,還是趕緊收起來吧!”
表妹嘟了嘟嘴,不過她很快就被劇情吸引了過去。
王小花朝著對面那流浪漢走了過去,指了指懷中的孩子:“知道他是誰扔的么?”
流浪漢搖了搖頭。
“你每天都呆這里,怎么可能不知道。”薛美插著腰,一副不好說話的樣子:“快說!”
流浪漢依舊搖頭,裝聾作啞中。
老金切了一聲,有幾分不情愿從兜里扔了袋面包到地上。
“昨天便利店撿的,本來準備今晚加餐的。”
流浪漢三下五除二地解決了面包,他這才說道:
“昨晚,有個鬼鬼祟祟的男人扔的。光線很暗,我沒看清楚他的臉,不過他穿的衣服我看見了。”
經過流浪漢的描述,王小花的臉上閃過了一絲詫異,才開口道:“應該是在哪家KTV工作,他們一般穿這種制服。不過這附近KTV挺多的,我們總不能一家一家找過去吧!”
這時候薛美蹲在流浪漢前面,跟個大姐頭一樣狠狠地盯著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團雪球:“他那衣服肯定有什么特別的地方,不然你印象不會這么深!快說,不然我能把你剛才吃的都打出來!”
一直以來,蘇音演的角色都還是比較偉光正的。像薛美這種叛逆又暴躁的少女,還是第一次。
不過配上她黑黝黝的臉,還挺有說服力的。
“我說我說!”流浪漢也怕了:“那人背后有一個圖案,有一個圓球,里面還有顆星星。”
三人對視一眼,都不知道這是什么logo。不過有了這個特征,找起來顯然要輕松很多。
“出發咯!”王小花恢復了活力:“寶貝兒,若不是我沒錢,我肯定會好好養你的。”
一般來說,從演員這張臉說出這番話是很驚悚的,可他的眼神,語氣,和一位慈愛的母親沒一點區別。
這演技,在周弋陽來看,完全可以沖獎。
是的,按照弋陽娛樂的傳統,他一如既往地包場請大家來看電影了。
“花姐,你等等我!”薛美撒歡一樣跑了過去,雪地上只留下了她倆歡快的腳印。
老金搖了搖頭,卻還是跟了上去:“等下我啊,都不知道尊老愛幼的!”
到了中午,大街上的人卻少了很多。
來市區采買的人都趕回了家里,還有不少人是在中午吃大飯的。
喜氣洋洋的街道上,只有寥寥無幾的行人。
“都回家了呢!”王小花用大衣裹住嬰兒:“你等等,等會兒就能見到爸爸媽媽了。當然,要是他們是混蛋,我拼了命也會養你的!”
“你先養活你自己吧!”老金還是喜歡打擊王小花。
薛美看著他倆的對罵,似乎想到了什么,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當老金經過一家女裝店的櫥窗外時,他看到一個矮小的女孩正站在椅子上擦玻璃,突然開口:
“你剛剛不是問我,流浪前是做什么的嗎?”
“我以前是個運動員,不出名的那種,有個老婆和孩子。后來我沉迷賭博,又愛酗酒,欠了一屁股債。”
他低頭看著雪,苦笑著說:“我跑了,她們,她們也死了。”
最后的轉折過大,聽得王小花和薛美二人都沉默下來。
“你真是…沒責任心。”王小花還是說出了心中所想。
老金也不回懟了,他只是側過頭盯著櫥窗,一個中年男人拉住了女孩兒的手,溫柔地說:“我來,你去幫你媽收衣服,別摔著了。”
恍惚間,中年男人的臉變成了老金,女孩兒變成了個和薛美差不多大的少女。
“爸,那些人今天還會來嗎?”
“會,會來。”老金一字一句地說道:“他們來了,你就說我不見了。他們,他們總不會逼你們的!”
“那你呢爸爸?”少女抓住了老金的衣角。
“你和媽媽要好好的,你爸沒用,真沒用!”
他跑了,丟下了老婆和孩子。
他撒謊了,她們都還活著,他只是不敢回去面對債務,面對這對母女。
“老金,你看前面有個人躺著!”
王小花的尖叫聲將老金從回憶里拉回,他抬頭一看,便發現了雪地里躺著一個老人。
過往的行人不多,卻沒有一個人停下來幫一把。
王小花湊過去,還有個掃大街的阿姨提醒她:“小心點,別被碰瓷了。我看你也是窮苦人家,才告訴你的!”
“老金,”王小花卻已經蹲了下來:“小美,過來幫我抱住孩子!”
薛美第一時間跑了過去,嘴里呼出白氣,接住了嬰兒:“爺爺,你還好嗎?”
老人緩緩地睜開眼睛,臉色很差:“謝,謝謝你們。我就是摔了一跤,拉我一把就行。”
老金還是過來了,他和王小花合力將老人扶了起來。
“謝謝,謝謝你們!”老人感激地說道:“你們電話是多少,回去后我讓我女兒登門拜謝!”
“不用了。”薛美搶先答道,他們都沒手機:“我們就是樂于助人不留名,請叫我們活!”
“老爺子,”王小花攙扶著對方:“你家住哪,我送你過去。老金,小美,就只能麻煩你們去找那家KTV了。”
“什么KTV?”老人似乎只是腿腳不方便,意識還是清醒的:“我女婿就在一家KTV工作。”
“他們的制服上有…”王小花比劃出圖案,老人笑了起來:
“我們真有緣分,我女婿就在那里上班,我帶你們去。”
“老爺子您能行么?”老金猶豫地問道。
“不遠,就在附近。正好找我女婿去。”
路旁,有小孩兒在放著鞭炮,笑得很開心。
當他們找到那家KTV后,見到了老人的女婿。
“我們這兒大部分人都沒孩子,”女婿撓了撓頭,沒能幫到他們很是遺憾。
這時候一個保安模樣的人走過來:“小許他老婆前段時間不是剛生了,前兩天還看見他買母嬰用品呢!”
“這個小許,在哪兒?”王小花焦急地問道。
而老金卻盯著那個人,那人就是曾經追債的一員。
他下意識就要跑。
“他,他今天沒來上班。不過我知道他老婆在哪兒工作。”那人并沒有認出蓬頭垢面的老金。
他們朝著下一個目的地前進。
誰知道路過天橋下時,卻遇上了一群流氓。
他們圍住了三人,陰狠地說:“值錢的東西都拿來,不然,你們別想跑!”
王小花拼命地護著嬰兒,卻看到流氓靠得越來越近。
薛美大喝一聲,沖了上去,卻被一個流氓隨手一推,便推到了雪地上。
這時候老金突然爆發了,他和那群流氓打了起來。
“老金,老金沒騙我,他真當過運動員啊?”王小花被老金的戰斗力驚到了。
“原來老金這么能打,他應該去做保安的…”薛美閉上了嘴,老金做正經工作,肯定會被追債的人發現。
然而老金還是難以對付那么多人,王小花只得把孩子交給薛美,也沖了上去。
誰知道一個流氓竟然拿起一根鐵棍,砸到了王小花的背上。
她的一聲慘叫驚動了不遠處一家酒吧里的人。
一個青年沖了出來,和老金一起,打退了流氓。
王小花抬起頭,看著青年,又慌張地別過頭。
“花,花姐…”他朝著王小花走了過去。
一步步,他的臉變得稚嫩,王小花也更年輕了,只是依舊負傷倒在地上。
申龍一愣,發現這切換回憶的設計竟如此巧妙,和剛才老金的回憶一樣。
“哥,哥你怎么那么沖動!你打他們,老板娘會辭退你的!”少年帶著哭腔說道。
“他們,他們欺負你。”王小花凄慘地笑著:“還罵你罵得那么難聽,活該!”
旁邊圍觀的人冷眼看著,還不識嘲諷:“花兒,別人叫你娘娘腔的時候,你怎么不發火。這小子被叫一次,你就出手了?哎喲,這是喜歡上他了吧!”
“可不是,細皮嫩肉的誰不喜歡!花兒,你可別吃獨食啊!”
“小子,花兒這樣子你下得去口么哈哈!”
老板娘沖了出來,她是來安慰王小花的,誰能想到王小花先一步開口:
“姐,我不干了。您對我好,我知道,今天這事兒都算我頭上。”
他不走,那群人會找老板娘麻煩的。
鏡頭回到現實,王小花揮了揮手,告別了青年。
直到她消失在青年視野里,才倒了下去。
“花兒!”老金撕心裂肺地叫著:“我們,我們去醫院!”
薛美也抱著孩子趕了過去。
“沒錢,我們沒錢…我沒事的,孩子,找孩子…”
“我有,”老金咬著牙說道,順便背起了:“我撿廢品攢了些錢,我們上醫院!小美跟上,抱緊孩子!”
他們在大雪里飛奔。
一束光照了過來,是一輛警車停在了旁邊。
“她怎么了,我送你們去醫院。”小警察焦急地說。
副駕駛的警察嘟囔了一句:“你剛不是趕著回家么…”
“我們人民警察,幫助老百姓是工作,是職責。我爸媽會理解的。”
他們去了后座,薛美卻丟了魂一樣。
隨著警車在雪中漸漸消失,兩個字出現在屏幕上: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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