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夠了?”
易寒升一噎:“…還沒,因為你打斷我了。”
凌輕舟:“…”
“我今天不是來跟你磨嘴皮子的。”
易寒升輕哼:“那是因為你根本吵不過我。”
凌輕舟:“…”忍字頭上一把刀!
“一中你就別妄想了,有我在,你不可能有機會。”
易寒升齜牙:“少講兩句大話,會死啊?說得好像臨北七中你沒在一樣,最后還不是建起了我的‘月明樓’?眼紅不?嘿嘿,你就是眼綠也沒用。”
他換了個更輕松的坐姿,雙腿交疊,眼神得意:“贏就是贏,輸就是輸。二十年前,她就教過我們,你忘了?所以,到底是你記性不好,還是悟性不夠?嗯?”
凌輕舟像被什么東西刺到,面色驟冷,眉目俱沉,“閉嘴!你有什么資格提她?”
易寒升臉上戲謔的笑也乍然收斂,“我憑什么不能提?沒資格的人是你!”
“放屁——”自詡斯文的人也忍不住爆了粗口,可見怒到極致。
“我放屁?那你就是放屎蛋子!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年明明就是你…”
突然,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兩人同時收聲。
一個放松繃緊的背脊,一個撫了撫袖口并不存在的褶皺。
很快,一位身穿粉色晚禮服的女士挽著男伴低調離場,是了,這個角落靠近大門,所以離開的人會經過。
幸好有盆栽作遮擋,不容易被發現。
凌輕舟深吸口氣,很快重拾冷靜,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易寒升,別說那些沒用的,真正拿下一中的人才是最后贏家,而你,輸定了!”
“呵,我怕你啊?”
凌輕舟起身,整了整西裝前襟,不疾不徐:“那我們走著瞧。”
言罷,抬步離開。
易寒升坐在位子上沒動,聞言,目光驟冷,哪還有半點先前的狂放乖張?
徐開青準備回帝都了,臨走前,打電話約“愁”出來吃飯。
“…后天的機票。”
“這么快?”江扶月挑眉。
“競委會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Q大又催得緊,加上實驗室那邊還有幾個關鍵數據沒出,我得親自盯著才放心。本來這次到臨淮就是為了找你,現在找到了,任務圓滿完成,我也就安心了。”
況且,老彼得那邊在整理以前的實驗資料時,出了點問題,等處理完學院和實驗室的事情,徐開青打算親自飛一趟加利福利亞。
“…原本他是打算BCI交流會一結束就過來見你,但計劃趕不上變化。”
兩人聊了一會兒,又說回吃飯這件事上。
由于今明兩天不是休息日,江扶月還要上課,時間并不充裕,但徐開青又實在熱情到讓人無法拒絕。
“…這樣,明天中午十二點,一中后門見。”
“好好好。”什么也不問,什么也不管,先答應了再說!
第二天中午,江扶月到的時候就看見徐開青已經在等了。
直挺挺地站在陽光下,一身厚重大氣的西服,領帶周正,乍一看,像棵挺拔的小…咳…老白楊。
“怎么不去陰涼的地方躲一躲?怪曬的…”江扶月抽出紙巾擦了擦汗,問徐開青:“要嗎?”
“…要。”他還不是怕江扶月找不到自己,索性站在最顯眼的位置。
月姐表示:duck不必。
“你這…剛開完會?”江扶月把人帶到樹蔭下 ,目光掠過徐開青擦得锃亮反光的皮鞋,最后落到他油光水滑、定型完美的大背頭上。
“沒…”徐開青側身,避開她的打量,而后握拳抵在嘴邊,輕咳一聲。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位學術界泰斗,此刻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尷尬。
江扶月偏偏還問:“你穿成這樣,不熱嗎?”
“不熱不熱,一點都不熱,我這兩年身體不大好,怕冷…”腳趾差點抓出了一座精絕古城。
上次在一中接待室,兩人匆忙之下就見了面,他都來不及好好收拾自己。回去以后,徐開青站在酒店的全身鏡前看著藍襯衣、七分褲、皮涼鞋、頭發也亂糟糟的自己,痛定思痛。
怎么能讓多年老友、崇拜的偶像看見自己如此不修邊幅的一面?
失誤!大大的失誤!
所以這次他做了充分準備,先是早起去理發店焗了個油,再麻煩店里的小伙子給自己吹了個帥氣又顯年輕的發型,臨出門前,換上昨晚送去熨燙此刻一絲褶皺也無的西裝,最后穿上他親手擦到反光的頭層牛皮鞋,歡歡喜喜出門赴約。
只是他猜中了開頭,卻沒料到結尾…
江扶月:“老徐,你在冒汗。”
“…虛汗,虛汗。”
“你確定不熱?”江扶月看他明明很勉強,嘴上卻死不承認的樣子,頓覺迷惑。
是她跟不上二十年后老人家的潮流了?
徐開青斬釘截鐵:“你別說,我還有點冷呢。”
江扶月:“?”
“咳!不是已經挑好吃飯的地方了嗎?走吧,我們現在過去。”他趕緊轉移話題。
“但你這樣…”江扶月猶豫一瞬,“可能會不太習慣那里的用餐環境。”
“習慣,習慣,什么環境我都習慣!”
五分鐘后,當徐開青坐在江記店內,兩手捧著一個熱騰騰的大煎餅,再低頭看自己一身西裝革履時,才知道“不習慣”只是給他留面子的委婉說法,如果準確來講,應該叫“格格不入”!
又一座精絕古城出現了。
“那個…我今天是不是穿得很奇怪?”徐開青終于鼓起勇氣,選擇面對現實。
江扶月點頭:“有點。”
他嘆氣。
“不過很帥。”她接著說。
徐開青頓時感覺自己自己又重新活過來,他想,原來“愁”不僅是“頭腦風暴家”,還是傳說中的“絕世小可愛”。
放下包袱的徐教授,總算承認自己熱到炸,趕緊脫了外套,又把襯衫的扣子解開兩顆。
這時,韓韻如恰好端了一碗玫瑰冰湯圓放到他面前,“老先生,您嘗嘗,解暑的。”
“誒,謝謝!”徐開青連著挖了五六勺放進嘴里,頓時通體舒暢。
蜂蜜的甜,玫瑰的香,沙冰的涼,一時間通通匯聚到舌尖,仿佛一曲冰雪交響。
江扶月看他差不過緩過來了,韓韻如這會兒也不是很忙,便為兩人簡單地做起了介紹。
“這是徐教授,從帝都來的。”
“這是我媽,韓韻如。”
韓韻如大方上前,微笑寒暄:“教授您好,店小,招待不周,實在抱歉…”
徐開青下意識擺手,目光落到她臉上,“小韓你太客——”
話音一頓,戛然而止,手也停在半空,僵滯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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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發現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