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沒有江扶月的?!”
他以為,雙方動手,按學校一貫的規矩,各打五十大板,江扶月被開除,他們頂多挨個處分。
結果呢?
處分倒是挨了,可江扶月屁事沒有!
厲辰不信,他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又重新看了一遍,真的沒有江扶月,也沒有柳絲思。
這兩人全身而退了!
“不可能!”
他明明讓老厲出面了!
梁競洲也覺得不可思議,“我打電話問過我媽,她說這幾天我爸確實老往明大跑,怎么可能沒辦成?”
顧淮予輕咳:“反正我跟我爸說過,他也答應了,至于為什么沒成…”
還真不好說。
程斂放下手機,輕聲一笑:“還真有大牌啊…”
顧淮予冷哼:“藏得挺深!”
“什么大牌?藏得深?”梁競洲一頭霧水,“你倆打什么啞謎?我怎么一個字都聽不懂?”
厲辰也投來詢問的目光。
顧淮予把之前的猜測說給兩人聽。
梁競洲摩挲著下巴:“…你的意思是,江扶月背后有人?而且這個人地位還不低?”
“你覺得一個沒有話語權的人能影響最終決策?”
“不應該啊…除開校長之外,厲叔叔算是第二大股東,還有人比他更有話語權嗎?”
顧淮予:“再加上你家、我家,還有程家,四席董事聯手,誰有能力抗衡?”
場面霎時一默。
“有。”程斂突然開口。
“誰?”
“你們忘了一個人——校長。”
“蕭山?”顧淮予皺眉,“他只是代持股份啊,真杠上了,理不直,氣也不壯,憑什么跟四位校董叫板?”
程斂輕嘆:“如果是他背后那個人授意的呢?”
“蕭山背后…你是說那位神秘的創始人?!這怎么可能?”顧淮予擺手,不以為然,“聽我爸說,那位樓先生已經失蹤二十多年,期間明大校長換了不下五次,分紅年年都發,可他從未出現。”
“大家好像忘了蕭山是代持股份強行擼了上一屆校長才上位的。”
梁競洲咽了咽口水,發現自己居然插不上話:“所、所以呢?”
程斂斜了他一眼:“代持懂嗎?必須要本人在有效期限內的授權簽名,才能辦齊相關手續。”
“換句話說,蕭山拿到了樓先生的授權,間接說明兩人有所接觸,且關系匪淺。所謂的失蹤二十年,不過是謠言。”
“等等…老程你現在的意思我沒怎么弄懂,先捋一捋…”梁競洲抓抓臉,“你是想說,江扶月背后有校長,甚至那位樓先生在保駕護航嗎?”
程斂似笑非笑地打量他:“原來你不傻嘛。”
梁競洲:“…”有被侮辱到。
“具體情況我們猜來猜去也沒用,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問清楚。”程斂抬眸,掃過厲辰和梁競洲,“你們倆誰打電話回去問問,看哪個環節出了錯。”
“我來。”厲辰拿出手機,撥給厲家輝。
那頭糾結半天才終于選擇接通,張口就道歉:“小辰啊,對不起,這次沒能…”
“爸,”厲辰打斷他,“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出問題?”
“憑您校董的身份,出面要求開除一個學生不算難事,為什么江扶月現在還好好的,我們幾個卻挨了處分?”
“這…”那頭重重一嘆,“我也以為不難,誰知道蕭山極力反對,最后還拿創始人一票否決權壓我,非要調查前因后果,這才查到你帶保鏢進學校跟同學大打出手…”
厲辰目光驟凜,抓住關鍵信息:“創始人?”
“對啊,就是樓先生。”
厲辰和程斂對視一眼,后者已經從他眼中找到了想要的答案。
通話結束。
“原來真是那位樓先生搞的鬼!可…為什么啊?”梁競洲撓頭,“他為什么要幫江扶月?”
顧淮予:“這就要問江扶月本人了。”
程斂雙手插兜,突然開口:“我查過她。”
三人霎時朝他望去。
他嘴角輕揚:“這么看我干什么?不是常規操作嗎?”
“從查到的資料來看,江扶月最大的靠山應該就是韓家,除此之外,都是一些學術大拿,比如徐開青、彼得這些頗有名望的老教授。剩下的就是她父母的產業和她自身的成就。”
“雖說在普通人里,她已經足夠耀眼,但放在權貴遍地走、富商多如狗的帝都,就像無根的浮萍,看似蒼翠茂盛,但風輕輕一吹就會散開。”
“在這種情況下,她其實很難再拓寬優質人脈。畢竟,結交的本質是等價交換,她身上沒有足夠份量的籌碼,層級更高的人根本不屑搭理。”
“綜上所述不難看出,這次出手幫江扶月的那位樓先生,應該不是她來帝都之后結交的人脈。”
程斂一頓,嘴角笑意加深:“但奇怪的是,調查資料上并沒有她與這位神秘創始人相識的過往記錄,甚至連‘樓先生’三個字都沒提到。”
梁競洲小聲嘀咕:“那也不是什么細節都能調查得一清二楚啊…總有漏掉的邊邊角角…”
程斂點頭:“這是一種可能,但還有一種可能。”
“什么可能?”
程斂轉頭看向打完電話便陷入沉思的厲辰,問:“你說還是我說?”
厲辰不開腔。
“行,”程斂點點頭,“那我來說,還有一種情況就是這些信息都被人為抹去。我們現在看到的,只是對方想讓我們看到的。”
“嘶!江扶月有那么大能耐嗎?怎么越說越玄了?”梁競洲不以為然。
“對啊老程,”顧淮予也跟著附和,“是不是你想太多?”
程斂淡淡勾唇,語氣一如往常:“我只是說了我的猜測,至于信不信,看你們自己。不過——”
他抬眸掃過顧淮予:“在今天處分決定下達前,你好像也覺得我想太多,但事實呢?”
顧淮予噎住。
事實是江扶月背后的確有靠山,而且還是大靠山,四席董事聯合出手都沒能把她怎樣。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厲辰突然開口:“水深水淺試試不就知道了?”
三人一頓。
程斂:“你想怎么試?”
“當然是看她到底有多大能耐。”
顧淮予皺眉:“你別沖動啊,像帶保鏢來學校打人這種事,咱們可干不了第二回,到時真被開除了,那才丟臉。”
厲辰輕笑:“我又沒說自己動手。”
“那不然?”
厲辰的目光越過顧淮予,輕飄飄落到梁競洲身上:“這不是還有人嗎?”
“你你你…看我干什么?”還是用那種詭異的眼神。
“老梁啊,聽說你整人很有一手?我記得,咱們高中校霸都被你整過,威名赫赫,至今還在附中流傳。”
梁競洲一聽,有點飄飄然,“那是!小爺我干啥啥不行,整人在第一名,想當年…”
“好,那就交給你了!”
“什、什么交給我了?”梁競洲一懵。
厲辰拍拍他肩膀:“試探江扶月啊。處分在身,大動作咱們現在是不能搞了,但玩點小把戲沒問題,你不是最擅長嗎?”
顧淮予點頭,語重心長:“靠你了,老梁,爭氣點。”
程斂什么都沒說,唇畔逸出一聲輕嘆,搖搖頭,也跟著走了。
梁競洲站在原地半晌沒反應過來:“…不是…你們怎么能這樣?!憑什么讓我去啊?!”
“因為——”厲辰揚聲,頭也不回:“你行,你上。”
梁競洲追在后面,瘋狂嚎叫:“我不行啊——”
結果被路過的學生“不小心”拍下來,又“無意間”發到論壇上。
然后——
全校師生都知道梁少爺“不行”了。
繼承者版鬼畜視頻又多了一個。
周五過完,開學就一個星期了。
霍繁錦和岑喬喬是本地人,周末都要回家。
離開宿舍的時候,兩家傭人上來,拎走大包小包。
里面全是需要換洗的棉被和衣褲。
霍繁錦:“反正我自己也洗不干凈,還不如拿回去洗。”
岑喬喬咔嚓嚼著薯片,聞言,十分贊同地點了點頭:“有限的時間要用到該用的地方。”
霍繁錦逗她:“比如吃零食?”
岑喬喬:“我覺得你在諷刺我。”
“是的,你沒感覺錯。”
“…”太欺負人了!
傭人收走床單被罩后,立馬給鋪上新的。
“月姐,拜拜”
“周一見。”
兩人高高興興回家。
柳絲思也不打算留校——
“周六要去趟拳館,已經很久沒跟真人過招,怕手生;周天劉叔有任務交給我,估計要去外地。”
三人都走了,江扶月索性也回了韓家。
老爺子和三個舅舅當然很高興,為此韓慎和韓恪特意提前結束工作。
至于韓恒…
他新電影剛上,反響一如既往的好,好到就像完成了一項重要工作,剩下的時間可以隨意支配,所以他天天家里蹲。
晚飯,一大桌菜。
江扶月面前的碗碟堆成小山——
“都瘦了,多吃點。”
“臉好像也小了一圈。”
“食堂的飯菜肯定不比家里,來,嘗嘗這個。”
生怕江扶月吃不飽,你一筷我一筷,難為幾個大男人自己沒吃上幾口,盡顧著給她夾菜了。
最后,還是江扶月發話,讓他們都自己吃自己的,這才總算消停下來。
飯后,江扶月陪老爺子下棋,韓家三兄弟在旁邊觀戰。
韓慎忍不住:“月月你這步應該…”
老爺子立馬打斷,還瞪了他一眼:“知不知道什么叫觀棋不語?”
韓慎:“…”
同一時間,岑家。
岑喬喬的待遇比之江扶月,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首先是剛到家那會兒,好家伙,大大小小的親戚來了一堆。
“喬喬在大學還習慣吧?”
“有沒有半夜想家哭鼻子?”
“零食夠不夠吃?給個紅包,自己去。”
“要不還是搬回來住吧?學校那邊我去打聲招呼。”
不管親戚們說什么,岑喬喬都笑著吃她的飯、喝她的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實際上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根本沒怎么聽。
所有人只會覺得她懂事乖巧、機靈可愛。
飯后,送走這撥親戚,岑喬喬才總算松口氣,有心情抱著零食吃了。
她坐在沙發上,電視里正在說申克沃病毒在國外肆虐,又導致多少人死亡。
鏡頭掃到的地方,一片焦黑。
岑喬喬吃零食的動作慢下來,雙目隱隱有所思。
突然,她噌一下站起來,噔噔噔跑上樓。
很快傳來翻箱倒柜的聲音。
謝云渺本來在自己房間,聽到響動,趕緊跑到女兒那邊,推開門:“做什么呢?乒乒乓乓的,零食不好吃,改拆家啦?”
岑喬喬回頭看到她,頓時眼前一亮:“媽!你還記不記得我十歲生日,小舅舅送的那個八音盒?就是中間有水晶小人,會跳舞的那個!”
謝云渺微詫:“你怎么突然想起找它?”
“哎呀!你別管了!我有用的,非常非常非常重要,媽媽…”她丟開手里的破破爛爛,越過地上被翻出來、堆得一通雜亂的物品,湊過去,挽住謝云渺胳膊,軟聲撒嬌。
“媽媽…你就幫我找一下嘛…好不好…”
謝云渺瞬間心軟,摸摸她紅潤的小臉蛋兒,“好,你等著,現在就去給你找!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很快,謝云渺就從儲物柜里翻出一個方盒,為了防塵,外面還套著一個透明的塑料袋。
拿出來之后就跟新的一樣。
岑喬喬還記得小時候怕她弄壞,媽媽一直都不讓她玩,卻防不住她偷偷拿出來,偶爾解解饞。
后來有了其他更感興趣的玩具,就慢慢將它遺忘了。
岑喬喬打開八音盒蓋子,中間晶瑩剔透的水晶舞者隨著音樂翩翩滑動。
她的手指撫過盒緣,一路往上,最后落到盒蓋正中間,那里用白紙寫著兩行字:
祝:喬喬,生日快樂!
——謝定淵 然后,她把所有字都蒙住,只剩一個“淵”,字體挺闊,筆鋒有力,一看就是很有精氣神的人才能寫出這樣的字。
“媽媽,這是小舅寫的嗎?”
謝云渺:“當然了!你小舅的字獨一無二,自成一家,連你姥姥和姥爺都贊不絕口。”
獨一無二…
所以,那天在宿舍,那張掉落的卡片,她沒有看錯,就是小舅寫的!
可是小舅為什么要給月姐寫卡片呢?哦,還送了一個超好看的杯子!
謝云渺:“…你這孩子怎么回事?跟你說話呢!”
“啊?媽,你剛才說了什么嗎?我沒聽清,在想事情呢”
“我問,你怎么突然把它找出來?”
誰知岑喬喬還是沒聽,正失神地琢磨著什么,表情千變萬化,一會兒倒抽涼氣,一會兒又驚嘆出聲:“不會吧?是我想的那樣嗎…萬一搞錯了…這怎么可能呢…”
“喬喬?喬喬!”
“…啊?”她后知后覺。
謝云渺氣笑了:“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媽,”突然,女孩兒兩眼放光,“我能問你個事兒嗎?”
“什么事?你說。”
岑喬喬抿唇,“嗯…就是我小舅,他有女朋友嗎?”
“據說談了一個,不過還沒帶回家,老太太成天盤算著套他的話,結果你小舅嘴巴嚴得很,一個字都不肯透露。”
岑喬喬眼前一亮:“所以,小舅真的有女朋友啦?!”
“他既然承認了,就肯定不是胡謅的。
謝云渺抱臂,好整以暇地打量女兒:“你問這個干什么?”
“咳——我、關心關心小舅嘛!他送過我那么多禮物…”
謝云渺雖然不太相信,不過:“還算有點良心,你小舅的終身大事可愁壞你姥姥、姥爺了。”
“那小舅現在在帝都嗎?”
謝云渺搖頭:“之前回來過,待了兩天,又走了。”
“他去哪了?”
“不是…喬喬,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三句話不離你小舅。”
岑喬喬眼珠一轉。
她能說她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嗎?
捅出來絕對炸得人暈頭轉向那種!
她小舅,居然跟她舍友?!
天吶!
她是活在言情小說里嗎?
莫非自己就是傳說中的…神助攻?
“沒事啊,這不是找八音盒,突然想起小舅,那我就隨口問問嘛…”說著打了個呵欠,“唔,好困。”
“行了行了,趕緊洗洗睡吧,別折騰了。”謝云渺也沒多想,叮囑兩句,轉身離開。
等臥室門關上,岑喬喬哪還有半點困頓?
她趴到床上,拿出手機開始各種檢索。
如果小舅真的跟月姐是男女朋友,那兩人肯定會有交集,有了交集,還怕發現不了蛛絲馬跡?
別說,還真讓她找到了!
月姐某個學科省賽拿獎,剛好小舅就是頒獎嘉賓;然后就是國際賽場,小舅作為特邀評委;再然后,兩人居然還有一起合作發表的論文?
天吶!細節好多!
而最令人驚奇的是,他倆居然還有CP群?
岑喬喬從一個貼吧上找到群號,群名叫——淵月糖精加工廠?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她申請入群。
結果驗證消息彈出來——
問:我們的口號是?
岑喬喬一臉懵逼,這還有口號?
她隨手輸了一個:淵淵月月 把自己肉麻得不行,渾身雞皮疙瘩往外冒。
結果還被管理員秒拒。
岑喬喬:“?”
一分鐘后,她調整好狀態,“我還不信我搞不定一個CP群!”
發下“宏源”,她開始在網上瘋狂找答案。
岑喬喬發現,這群CP粉隱藏得不是一般深,且非常有組織、有紀律,擅長使用各種暗語,普通人很難揪住他們尾巴。
可她是誰?
網上沖浪小達人一枚!
很快就在某乎的某個帖子的某一樓中間的某一層找到了答案——
淵月大旗永不倒!
少了最后那個感嘆號都不行。
要求之嚴格。
兩分鐘后,岑喬喬順利進群。
然后,她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淵月的小紐扣:歡迎新妹子進群!以后一起嗑糖呀 淵月的小愛心:淵月大軍又添一員,能找過來的都是真愛!
淵月的小崽崽:妹子可以先看公告,有什么不懂的直接問,我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低調嗑糖,不給兩位正主招黑。
岑喬喬心說還挺有原則。
看著群里整齊劃一的昵稱,她想了想,覺得自己不能不合群,大手一揮,把群名片改成了淵月的小橋橋。
咦…肉麻!
淵月的小內內:歡迎橋橋!
淵月的小肚幾:鼓掌!撒花岑喬喬不自覺勾起嘴角,回復大家:謝謝,很開心找到組織淵月的大啵啵:新的一天,新的糖,拿走不謝 然后,一個視頻出現在群里。
岑喬喬明顯發現大家安靜了,出于好奇,她點開那段視頻。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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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合一,六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