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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一四章 瘋狂

  “好可怕的一劍…”

  “好恐怖的八尊諳!”

  五域觸目驚心,已不知該如何去形容當下所見。

  璀璨的黃金劍骨,直直從大夢千秋中捅出,捅到了現實世界的北域。

  它將華祖、鬼祖,齊齊柱殺于高空,幾乎完全釘碎。

  在其下,以靈榆為起始,一路向北,劍光余波犁破大海,撕分陸地。

  海浪往兩邊高高卷起,蕩起千百丈高。

  三息、十息過后,波紋還一層一層在往外推去,力勁不滅,久久沒能斂回。

  分江斷海,劈山易陸。

  一劍過后,華祖失去了所有聲響。

  五域眾修之心,也跟那大海中的浪紋一般,再也無法平靜。

  “快看,傾世劍骨,還在持續!”

  被釘死在遙遙北邊高空中的華長燈,身體龜開巨大裂痕,像是要碎裂成幾大段。

  其肉身之力快速腐敗,變得焦黑,散發出枯朽的氣息。

  這具剛褪下神蛻,新晉的祖神之軀,在五域的見證下…

  廢掉了!

  被一劍,硬生生杵廢了!

  恍惚之際,華長燈艱難抬動眼皮,似想要再瞧一眼身下美好世界。

  璀璨的金光入目不見,放眼望去,血色猩紅染濁黃昏,所見一片荒涼。

  “啊…”

  華長燈虛弱低吟,沉沉閉上了眼。

  北域氣候竟如此冰寒,刺骨的風刮得人全身生疼,祖神都扛不住。

  “命數如此,我卻不甘…”

  “不甘吶…”

  “嗤嗤嗤!”

  劍骨之力,還沒停下,還在傷口上撒鹽。

  金黃色的殺念形成實質,生怕慢點殺不死華長燈,瘋狂注入其殘廢的軀殼之間,再融入其靈、意當中。

  “呃呃…嗬…”

  華長燈意識徹底昏厥過去。

  祂的顱骨碎成八瓣,昏迷之后,掉得只剩半排的牙齒,受痛與牙床打磕,發出枯澀的音節。

  伴隨抽出,祂胸膛、喉嚨時不時鼓動,身上傷口流盡了血液,最后張口汩汩吐出的,竟是幽青色的魂血。

  “華長燈以鬼祖之道封祖,修的是靈魂,以靈為本,這跟傷魂而作用于身一樣,八尊諳是從‘身’,殺穿到了‘靈’?”

  “傾世劍骨,竟強悍如斯?”

  “那可不!劍開玄妙的三境啊,還不是大夢千秋、不世劍那種意境感悟上的三境,而是純粹的攻擊、輸出!”

  “諸位,好像不止身、靈受損,華祖之意,似乎也開始渙散了?”

  “天吶,才見封神稱祖,要見證祖神隕落了嗎?”

  實際這會兒各家傳道畫面,已沒剩幾家能清晰傳出遙遙北域處,華長燈的慘態。

  可北域半圣、太虛不少,早前從時境裂縫中逃出來的那一批,就全給突如其來的傾世劍骨杵得頭皮發涼,嚇個半死。

  本以為前線戰場已經夠駭人了,不曾想大陸本陸,戰況更為慘烈。

  而大夢千秋中,五域各地修道者,也嘗試著利用夢境之力,突破距離限制,去“近距離”觀瞧華祖傷勢。

  能做到這一點的不多,但靈、意出眾者,卻也不少,只恨掌杏還沒開發出那般功能,沒法將華祖潦倒慘態,隔著夢境刻錄下來,留到現實世界去吹噓一二。

  但華長燈的“反饋”,突然給足了。

  在長達十數息的死寂過后,祂開始劇烈痙攣,渾身傷口逸出了鬼氣、魔氣,以及大量紊亂的生命氣息。

  不止眉心十字鬼簽是紅色的烙印,祂雙目突然睜開,也是充血的猩紅,整個人狀態跟著變得“瘋魔”起來。

  “呃呃呃…唔唔!”

  華長燈五官高頻抽動著,明顯不是祂自我意志在主導殘軀了。

  傾世劍骨的力量,徹底擴散到了身靈意三道,打斷了合道狀態,這卻已成小事。

  最嚴重的是,祂那分散于鬼祖各般輪回記憶畫面中的“自我”,因為華、鬼分離,因由傾世劍骨的遏制…

  回不來了!

  “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凄慘抽搐過后,自我的潰散,力量的失衡,道心的紊亂。

  一切副作用的結合,幾乎將人折磨成了迷失方向的野獸,華長燈張口發出尖嘯:

  “殺——”

  洶涌靈魂之力爆發。

  卻在無意識主導下,失去了明確的攻擊目標,只是往四周肆虐著、擴散著。

  這凄厲吼叫,嚇了五域眾人一跳,然而它并沒有實質的殺傷力。

  連北域靠得近的太虛一躲,也能躲開。

  可便是這般無力的嘶吼一出,置身大夢千秋之人,驚覺夢境世界,如水般波動、震顫起來。

  “大夢千秋,要中斷了?”

  不止夢境世界要維持不住。

  伴隨北域高天之上,靈魂力量的擴散。

  看似堅不可摧的傾世劍骨,也逐漸消碎成金黃的光點,彌散于天空。

  “八尊諳…”

  有人敏銳注意到了靈榆之上,八尊諳身子微一踉蹌,手心里緊攥的夢中青居,不知何時不見了。

  他身下的殺意秋菊隨風凋零,菊瓣上林立的千千萬道古劍修身影,不告而別,紛紛潰去。

  嗡的一聲響,大夢千秋徹底瓦解,傾世劍骨也流入時間長河,告別現實,成為過去。

  “第八劍仙,也力竭了!”

  八尊諳幾乎要從高空墜下,所幸一道紅裙身影及時掠空而起,才將他攙落山地。

  劍開玄妙有二,如若是在祖神狀態下使出,八尊諳能承受。

  可封神稱祖路,早早就被華長燈切斷。

  在連不滅劍體都舍棄之后,以靈、意施展此二劍,本就艱難,遑論維持?

  他是也想要趁著華長燈狀態委靡,直接終結對方。

  有心無力。

  說書人攙扶住了自家哥哥落地,很快發現,他手心死死抓住的那條胳膊,變得虛幻。

  “別開玩笑啊,哥哥…”

  說書人額角流下汗水,整個人變得無比緊張。

  他記起來了,不滅劍體舍棄之后,將全部靈、意,投入大夢千秋之舉,本就是孤注一擲。

  如今大夢千秋瓦解,夢境不復,里頭的一切便該消失了。

  那本該于夢境中消碎的靈、意,自然也不可能在現實世界,還能存活得下來。

  八尊諳又不擅此道。

  他強的是劍,而非身、靈、意,也就是說…

  八尊諳,也要隕落了?

  “不…”

  “不,不不不,不…”

  伏桑城下,月宮奴含淚低呼。

  她沒有沖到小八跟前去,而是轉身一把抓住了魚知溫雙手,俏臉煞白。

  可是,千言萬語,突然哽住。

  她又死死抓住了烏雞,像是握住了最后救命稻草,雙手止不住的顫抖:

  “你有辦法!”

  “你一定有辦法!”

  “道穹蒼說,你有一個杏界,天地初生,必誕鴻蒙紫氣…不夠,不夠…不…”

  月宮奴自言自語,狀若魔怔,猛又醒神回來:

  “對!對!”

  “生命之道,你可以的,你生命奧義…”

  她又突然停下。

  縱使生命之道超道化,再塑身軀。

  八尊諳失去的是不滅劍體,劍意再難重聚歸來,且最關鍵的,大夢千秋困住華長燈,也困住了八尊諳靈、意。

  在現實世界重塑的肉身,接不了夢境世界的靈與意,此二者有如陽界陰界,本就永不接壤。

  “我想到了!”

  月宮奴還沒放棄,猛地抬頭,淚珠滴淌,面帶哀求望著烏雞:“…締嬰圣株。”

  杏界內,神農藥園中心處,締嬰圣株突然瑟瑟發抖。

  烏雞不語,魚知溫反握住月姐姐冰冷的雙手,盡量柔聲:“締嬰圣株,怎么了?”

  “締嬰圣株,結下的道嬰,或許可以平衡住現實、夢境雙重力量,讓八尊諳靈、意暫時寄存。”

  “只要能短暫存住…”

  月宮奴確實不愧為前圣帝傳人。

  救人之道,不下數種,越危急越冷靜,說到最后,撥開云霧見青天:“只要有時間,我們還有希望,將八尊諳救回來!”

  杏界中,締嬰圣株瑟瑟搖頭。

  八尊諳再劍開玄妙,再出大夢千秋,再在現實、夢境世界中,分別將不滅劍體,靈、意,分出一部分交給它。

  它便能締出平衡住“現實”與“夢境”雙重力量的道嬰,作為八尊諳靈意新的載體。

  問題是,它締嬰有這般能力。

  八尊諳,還開得了第三劍嗎?

  正常的方法救不了八尊諳,同樣從時間長河上撈人,也不現實。

  大夢千秋第三境界,早已臻至祖神高度,在“夢境”、“現實”中,找到了陰陽平衡,不在十祖之道下。

  因而于那般夢境世界內外失去的自我,困住的靈、意,便是時祖歸來,怕是撈出的,也只有夢中之鏡花水月,而非真人。

  自然,時間之道超道化的徐小受,同樣無力回天,除非他突然“夢道盤”超道化,“現實道盤”也超道化,走上八尊諳的道。

  烏雞咯咯一叫,魚知溫只能艱難啟齒:“月姐姐,它說,道嬰存不住第八劍仙…”

  月宮奴瞳孔驟然放大,毫無焦點,視線穿透了烏雞:

  “可以的,徐小受!”

  “我知道一個秘法,只要煉制祖樹…”

  “這樣,你把締嬰圣株、龍杏、九祭桂,全部都交給我,我有辦法,能救回八尊諳!”

  杏界內,龍杏、締嬰、九祭桂,齊齊驚恐。

  沒被點到名的神拜柳,也嚇得險些縮成斷柳狀態,只恨自己目前實力恢復得有點太好,急忙出聲道:

  “救不了的!”

  “受爺,這瘋女人說的秘法鬼柳知曉,但以她的能力,沒個千年萬載,煉制不了祖樹,且…”

  “我來煉制呢?”徐小受靈氣化身突降神農藥園,神拜柳直接語塞。

  龍杏之靈一點就燃,騰地躥上高空,龍鱗都像是要炸出來了:

  “徐小受!”

  “徐小受!!!”

  “我為杏界流過汗、流過血,我為杏界出生入死,你我刎頸之交!刎頸之交啊!你忘了當時道穹蒼進來,誰拼死護送你出去的?”

  徐小受化身:“不是在開玩笑。”

  “呼!”龍杏之靈這才稍稍冷靜了下來,“只是玩笑就好,嚇死龍了,以后別開這種…等等?你說什么?”

  徐小受盯著神拜柳:“假如你們各自只剩一道殘意,但我保證之后將你們修復完整,這中間擠出來的能量,能否煉制出一具八尊諳完美道嬰?”

  “嗷!”龍杏之靈發狂沖天,往四方空間開始噴火,嗷嗷亂叫。

  “本宮…不行…”九祭桂靈體嚇得嬌軀發顫,一步又一步,往后撤退,“不可以…”

  “啊!”締嬰圣株也驚出靈體了,聲音像一個靈智初開的小女孩,靈體卻頗具成熟風韻。

  神拜柳沒有說話。

  三大祖樹靈體,齊齊瞪向了它,徐小受也盯著。

  “可以。”鬼柳點頭。

  龍杏之靈一把沖下,幾乎要爪撕了神拜柳,后者急忙補充道:

  “受爺也劍開玄妙,施展一模一樣的大夢千秋的話…”

  “可以做到。”徐小受頷首。

  鬼柳聲音一抖,不敢看其他三大祖樹:“受爺不擅‘夢之虛’、‘實之真’雙道,還需要封神稱祖,強行平衡住現實與夢境雙重力量。”

  “我有本源真碣,不必封神稱祖,召喚出祖神化身,便可強行穩住這兩種對沖的力量。”

  鬼柳深吸一口氣:“龍杏、九祭桂,可以只剩一道殘識,但這么煉制過后,締嬰力量被抽空,必死無疑。”

  締嬰圣株泫然欲泣。

  鬼柳望向面色煞白的締嬰靈體,她已經死過一次了。

  兔死狐悲,同在杏界共事,神拜柳再孤傲,不愿意看到祖樹同伴,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徐小受真這么做了,他奉陪一次。

  但接下來,就得另謀明主,另尋生路了,畢竟有一必有二,誰都賭不了人性。

  徐小受沉默住了。

  實際上,他打從心底,不愿意使用這種拆東墻、補西墻的法子。

  可但凡締嬰能活下來,八尊諳也能活下來,這雙全的大好局面,他保證之后能讓四大祖樹,得到它們此刻付出的十倍還多!

  締嬰,卻會死…

  哪怕自己強行煉制,八尊諳也不是那樣的人,不可能會接受…

  此路不通!

  “還有別的辦法,是嗎?”

  徐小受示意龍杏之靈稍安勿躁。

  斷尾求生可以,犧牲左手,保護右手的事情,他絕對做不出來。

  神拜柳目光投向圣神大陸,靈首微搖:

  “沒時間了…”

  “本來煉制祖神,即便受爺出手,也需要大半年時間…”

  徐小受一嘆,心神切回烏雞,看向戰場。

  是的,八尊諳等不起,“華長燈”也不會給機會了。

  “吼!”

  北域再次嘯開瘋獸嘶吼。

  華祖身軀潰散,靈意紊離,本來必死之局,伴隨長嘯聲,天外卻掠來三劍。

  身鬼!靈鬼!意鬼!

  這身靈意三大劍鬼,刺入其殘軀、殘靈、殘意之中,擊中生死穴竅,釋放輪回光芒。

  “天!地!人!”

  “三才歸位,死靈輪回!”

  轟然一聲響,此前被柱殺出體的鬼祖虛影,輪回般醒來一絲靈智,施完術后,又被強勢納回華長燈軀殼之中。

  有如回光返照,身披死神黑袍,只余縹緲半身像的華長燈,借尸還魂。

  祂竟徹底放棄合道,將自我獻祭,召回鬼祖一縷殘魂。

  卻不是要成全鬼祖,而是利用鬼祖,再吞下祂殘余能量,去努力壓榨出自我最后一絲氣力來。

  鬼祖之術…

  神拜柳心凜,急忙出聲:“祟陰有一術,逆禁輪生,受爺可知?”

  徐小受化身面色沉重,此術略有耳聞。

  彼時神之遺跡中,陰差陽錯,他“讀”過一些畫面。

  逆禁輪生,似是一門燃燒潛力,短暫時間內恢復巔峰祖神之力的禁術。

  當時神亦在第三十三重天舍身,棍碎祟陰肉身,本來已經取得勝利。

  可祟陰逆禁輪生一開,后面戰斗看不到,結局卻是神亦只剩一道殘魂,不得不寄托在曹二柱身上。

  個中慘烈,可想而知。

  “回光返照?”徐小受看出了點什么。

  “對!”神拜柳聲音無比沉重:

  “鬼柳見過華長燈修劍鬼,知此三劍佐以鬼祖靈魂之道,即便輪回權柄尚未到手,也能強行催發出類似逆禁輪生的效果。”

  “此術一開,華長燈雖說之后必隕無疑,卻最少能借來一刻鐘時間,祂沒機會了,只能殊死一搏。”

  一刻鐘…

  能改變什么?

  徐小受幡然驚醒。

  放棄靈魂,放棄輪回,放棄鬼祖、華祖合道,甚至放棄祖神之境。

  自降位格,跌回圣帝,再不顧道基,重走古劍修之路,再拼一次封神稱祖——徹徹底底的不看未來,只看當下,只圖茍且偷生之舉。

  但只要將八尊諳劍我吞了,或是將他大夢千秋、傾世劍骨參透,劍開玄妙,未嘗沒有再封上祖神的希望。

  這或許會永遠失去和鬼祖“二合一”的機會,畢生止步普通祖神境界,之后為魔、藥餌料。

  但能續命!

  能從“一刻鐘”,續出“一年”、“十年”來。

  甚至于死中博生,只要發生個“萬一”,再吞掉八尊諳,吃掉北槐、藥祖,未嘗不能走上全新的“二合一”之路?

  “嘶!”

  思緒至此,徐小受都不由倒吸涼氣。

  奪道之戰,是想象過慘烈,不曾想還能如此瘋狂。

  這還只是華、鬼,大陸之外還有垂涎欲滴的藥、北,再后面還有魔祖、祟陰在虎視眈眈!

  “瘋了,全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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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想島中文    我有一身被動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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