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六章 一刻入世即奧義,再回首時貓語人
“生命道盤（13）。”
同此前對于蘊道田的試驗一般。
當第一枚蘊道種種下時，生命道盤一亮，不多，很輕微，且多了一個進度條。
于此同時，徐小受精神為之一振，進入了此前未曾進入過的另一個狀態，感悟起了這個好像是“全新”的世界。
“生命…”
他周身散發出淡淡的道韻氣息，儼然是進入到了許久不曾進入過的頓悟狀態。
蘊道田、蘊道種，可控頓悟！
但百分之一的進境，實在微乎其微，這對感悟“生命”大道沒能起到實質性的大幫助。
而現在，徐小受不同以往，他被動值庫存十分富足，可以肆意揮霍。
“那就來吧！”
被動值十萬十萬地花。
蘊道種一枚一枚地兌。
腳下生命道盤，在特殊的悟道狀態下，以肉眼可見的方式，逐漸亮起、逐漸奪目。
“生命道盤（14）。”
“生命道盤（15）。”
“生命道盤（20）。”
當突破“二十”整數大關時，徐小受明顯感覺到，有什么桎梏通了。
他意識到，或許這就是普通煉靈師一輩子能到達的極限了。
再要往上感悟，則需再精進、再深入，對屬性有更全面的了解，而這每一步都無比艱難。
蘊道種沒有這個弊端。
可控頓悟，令得自身對大道的感悟突破，如吃飯喝水一樣簡單、流暢。
徐小受沒有止步，繼續開莽蘊道種。
“生命道盤（21）。”
“生命道盤（22）。”
“生命道盤（30）。”
當進度到達“三十”這一整數時，那種突破瓶頸的感覺，又出來了。
徐小受頓覺神清氣爽。
天地間的一切生物，包括花草樹木，哪怕是被拔根斷掉了，都在向自己歡呼招手。
自己的身體，成為了一個漩渦的中心，不自覺在吸納起一切生命能量來。
體內基礎被動技的運轉，也出現了一種可視化的直觀呈現：
生生不息，原來是自身氣血等在快速裂變，是體內的“微小生命”在自我繁衍，推動著自己這個大生命體蓬勃向上。
元氣滿滿，是氣海、身體中的一切靈元自我分裂繁殖，補充消耗，抵抗著入不敷出的惡劣狀態。
“靈元，也是一種微小生命？”
徐小受若有所思，很快又能理解。
不止靈元，天地靈氣，都可以視作一種微小生命。
它們作不規則運動，被草木吸收，則化作草木精化；被人體吸收，則精進人體…
徐小受意識到，自身這生命道盤的出現，和生生不息、元氣滿滿等，以及自己漸次強大的煉靈境界、生命形態，不無關系。
大道盤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它旨在深化、強化自身的某一項能力。
而人體存在的本質，不正是一種可以成長的基礎生命形態么？
那么…
除了“我”呢？
維持著可控的頓悟狀態，徐小受繼續莽蘊道種，還能清晰地以“感知”視角，去觀看周遭存在的所有人形生命體。
以紡織術的方式去理解，它們在視野中，輕易可讀為一幅幅生命圖紋，內里光芒閃耀，各有千秋。
將仲元子這位拋開“瘋狂研究理念”和“全煉靈屬性”不談，生命圖紋顯得中規中矩的煉靈半圣視為基礎…
徐小受看到了生命力平平無奇的巳人先生，古劍修在這方面真不出色，十分平庸。
院長大人的生命力高了一截，他畢竟相對年輕，且掌握了空間奧義，前景廣闊。
方問心垂垂老矣！
他看著跟巳人先生差不了多少，生命力卻遜色太多，仿是遲暮老者。
“煉靈師的壽命，該是很長才對…”
細細觀瞧之下，徐小受發現方問心體內的生命呈流散狀態。
正不間斷通過無形的絲線，流向血影銅錢內的鬼獸精魂，而出去了便再沒有回來。
依照半圣強大的自我修復能力，他才能維持住這等消耗，但抵抗不了“入不敷出”的惡劣狀態。
“是被鬼獸掠奪生機了？”
徐小受心凜，操縱血影銅錢，還要付出這等代價？
很快他想明白了，方問心不可能沒有察覺。
那么唯一解釋，或許便只剩下他在以身飼鬼，維持住血影銅錢中的鬼獸精魂不散這條了…
思緒至此，徐小受略有動容。
這位初代紅衣，確實是一位可歌可泣的老前輩，不負問心之名。
“感知”視角一轉，徐小受掃見了玉京城內如同螻蟻一樣可以忽略不計的城中眾人，以及城外生命力同樣顯得平平無奇的三大古劍修。
突然，視野中傳來了無邊的震撼！
徐小受定睛望去，看到了氣血磅礴，如體內有龍吟虎嘯的魚老，仿佛看到的是深不可測的浩瀚汪洋。
這老登的生命力太磅礴了！
比之仲元子等，那是千倍、萬倍的差距！
但偏偏此前一戰，他表現得平平無奇，談不上弱，也有一些高光，卻遠出不了“巔峰半圣”的層次。
只能說，深諳中庸之道。
“他果然在裝！”
“從這氣血、生命力看，半圣根本不是魚老的盡頭。”
“鯤鵬太強了，該是有企及圣帝的力量才對，難怪他能硬撼我極限巨人的一拳！”
徐小受思緒一定，他突然想到了，目前魚老還是人類狀態。
而前面幾次出手，他也都只是召喚出來鯤身、鵬身的虛影出來…
藏太深了！
這老家伙，比深海還深！
在這皓月之周，徐小受還看到了點點星輝…
那是一條曳尾于星海之中的美人魚，五官精致，肌賽霜雪，美得驚心動魄。
“人魚…”
“不！小魚？”
直至瞅見那對珠璣星瞳，徐小受認出來那美人魚的身份，險些從頓悟狀態中驚出來。
魚知溫、魚知溫…
原來圣體解放后，真是一條魚，只不過不是小金魚，而是美人魚？
不對啊！
她既繼承了鯤鵬血脈，還以為她也該是化成那等鯤鵬…
可一聯想到魚老變化出的那有夠龐大、有夠兇猛的猙獰鯤身海獸。
徐小受想想還是覺得鯤鵬算了，這人魚，或者說他們說過的星鮫圣體，就挺好！
魚知溫的生命圖紋有些特殊。
她跟外人不同，跟她魚爺爺也有所不同，像是個嵌套天機靈陣，嵌了足足兩層。
“唔…”
這回徐小受看不懂了。
他先是總結了一番方才觀察得到的結論，發現城內人的生命圖紋都顯得一般。
只有一些有靈體的，或者自身屬性特殊的，才能在生命力上有所超出。
反觀高空之上，不論是梅、葉、仲、方，還是其他能入局者，生命圖紋無不更顯精妙。
很快，他弄懂了。
“靈體、圣體的生命層次，比之尋常人更高，這代表著他們的上限更高。”
“從本質上說，他們已經不是‘人類’了，而確實煉靈師就是比普通人類要強。”
“但魚知溫的…”
她的天機術似乎修到了骨子里，連生命圖紋都能給分析出嵌套的兩層來。
雙重圣體？
“什么情況？”
“徐小受，怎么有點像是在…頓悟？”
玉京城上，當九尾巨人稍停狂躁，腳下生命道盤漸次發亮之時。
他在感悟眾多生命，這些生命體，也在窺探著他。
只是…
這契約鬼獸的進程，是不是出錯了？
要不就失敗，要不就成功，怎么還有契約一半，進入悟道狀態的呢？
“確實是在頓悟！”
仲元子凝眸而視，指著九尾巨人腳下的大道圖，興奮道：
“這是生命大道圖，我研究過一陣子生命存在的本質，他應該是契約貪神，得到了大量生機，聊有所得…”
“不！不是‘聊有’，是‘很有’！”
大道圖的璀璨程度、內里道紋的繁復程度，隨時間推移而慢慢攀升。
這進度是肉眼可見的，也是極為駭人的。
別人或許看不懂，仲元子身為元素神使，平日里就在研究這個，如何能不明白？
他眼神充滿了火熱，撓著蓬蓬的爆炸頭，都快要將頭皮撓出血來了，還得不到答案。
“怎么回事！”
“他的悟道速度，怎么能這么快？這不合理啊…”
“契約鬼獸，一下子能得到這么多？”
方問心一聽這話，嚇得驚眸望來，“你可不要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仲元子瞥了他一眼，沒有正面回答，繼續興奮地望著九尾巨人。
“我們在見證生命奇跡！”
方問心一時失聲。
他忽然在想，如若徐小受之后成功，仲元子問他，他不回答…
今日過后，圣山會否丟一元素神使，天上第一樓會否多一爆破半圣？
“有人在觀察我。”
葉小天皺著眉，四下環顧發現沒有異常后，遲疑了，還是描述出了那種怪異的感受。
梅巳人一撇頭，訝然道：“老朽也有這種感覺！”
“有嗎？”仲元子注意力不在這上，神情火熱。
“…”方問心再度沉默，他只感覺到了些許異樣，難以形容。
魚老看了看四周，最后將這種觀察鎖定到了九尾巨人身上。
他扯了下自家小魚的手，“你有沒有察覺到異常？”
異常？
這么一說，魚知溫確實感受到了異常。
方才有那么一瞬間，她感覺自己被人看光、看透了，還以為是錯覺。
魚知溫性子本就偏內向，不喜鶴立雞群。
此前在圣山時，她面紗都沒離開過臉，努力將存在感刷到零。
即便如此，回頭率依舊很高。
這一次，要不是為了玉京城百姓的生死，她甚至不可能當著世人的面解放圣體。
盡情展示自我，這對有些人而言很簡單，比如徐小受。
對魚知溫而言，太難了，是一個巨大的突破！
此刻魚爺爺這么一說，她才恍然注意到，腳下玉京城滿城的流言，竟只有小部分來自“九尾巨人”。
絕大多數，是在討論那條美人魚如何如何…
魚知溫臉色一紅，知曉那種怪異感從何而來了，趕忙收了圣體。
圖紋，黯淡下去了。
徐小受清晰感受到了生命的“自晦”。
小魚的生命圖紋從璀璨到黯淡只有一瞬，內里洶涌澎湃的生命力，更一下回歸到了普通人的級別。
他若有所得。
而這個時候，蘊道田種滿了蘊道種，開出了無數璀璨的生命之化。
“生命道盤（49）。”
“生命道盤（50）。”
五十大關一破，徐小受感覺世界都變了。
那種有如醍醐灌頂般的“深刻”，令得靈魂都在戰栗，精神都要為之呻吟。
太爽了！
突破如流水的快感！
橫眼掃去，徐小受這回看見的不止是物質世界，連精神世界的生命，都輕易窺之。
那正和自己締結契約，貪婪吞噬自身生命力的貪神，生命圖紋看上去比魚老的要弱不少。
但要說魚老是深海，貪神就真是無底洞！
它的上限之高，高到徐小受甚至不知該如何才能真正撐滿它！
“這家伙…”
百分之五十的生命道盤，此刻看上去，只遜色葉小天的空間奧義陣圖一些了，數人之下，億萬人之上。
自身化作極限巨人，氣血流轉之速、生命層次之高，甚至要高過人型的魚老太多。
但即便如此，貪神依舊吸得歡快，意猶未盡！
徐小受驚醒自己當下的關鍵，不是悟道生命，堪破世界的本質，而是要契約貪神。
他保持頓悟狀態不止，卻抽離出了更多的心神，來到加點之上。
“蘊道種，砸！”
“生命道盤（55）。”
“生命道盤（60）。”
“生命道盤（65）。”
“生命道盤（70）。”
進度一加快，那種生命化視角去解讀世界的體驗，更加自如。
當破七十大關時，徐小受感覺自己變得無比“逍遙”。
他幾乎要化入生命大道，與天同壽。
心念一動間，便如斬道一般，可契入天地道則。
在這狀態之下，此間世界之中，不止人形生物可以理解為生命，山石、大陣、靈器…等等死物，也可以理解成生命。
“萬事萬物，存在皆是生命！”
“思考活動，為生命動態之呈現；靜如石山，為生命靜態之呈現！”
“前者探空間世界之廣袤，后者循時間長河之榮枯…”
“草木富足，海石有命，天地曰生，萬物有名…”
徐小受精神越發活躍。
生命形態就越發靜止。
鬼氣漩渦之中，九尾巨人身周道韻凝練到了極致，玉京城上下四方，忽而傳出了靡靡道音。
這非是誰在說道。
只單單是生命道盤突破凝實，便如祖樹菩提古木結果，親之近之，皆能有所得。
“徐小受，到底在干什么？”
葉小天震撼了。
他親眼見證那九尾巨人的生命大道圖，從黯淡無光到璀璨耀眼。
時值此刻，幾可與自己的空間奧義陣圖的程度相媲美！
這還是天桑靈宮的徐小受？
這還是那個修煉后天靈技白云劍法，需要三年才修出一式的家伙？
他被人奪舍了吧！
契約鬼獸，能有這么大的進步？
不止是仲元子心動了，葉小天忽然也想契約一頭鬼獸來試試了。
他真眼紅！
自己感悟空間大道，悟了幾十年時間，才達到如今境地，已可謂之為進境神速。
徐小受…
這說是“一蹴而就”，都不為過吧？！
“我以前不太理解說十尊座魁雷漢一坐下，不過須臾時間，便悟出了徹神念一事。”
“如今，我好似略有所得。”
方問心滿面驚容，望著那九尾巨人腳下的生命大道圖…
此刻，說它是生命奧義陣圖，都不為過！
“人與人之間，竟真有如此差距。”
貴為半圣，方問心第一次受到如此沖擊，甚至可以說是打擊。
不止城上諸圣驚奇，玉京城內的煉靈師，也如視神跡。
他們發現，自己見證了歷史。
如若說此前大陸天賦之最，有“三息先天，三年劍仙”的八尊諳，有“立地悟道”的魁雷漢，有“鬼門關，神稱神”的神亦…
他們再強，比不上眼下“一刻奧義”的徐小受給人的震撼感大！
古劍術、徹神念、古武，對大多數人來說都太過遙遠。
但“奧義”有多難，玉京城連最底層的煉靈師都知曉，甚至不是煉靈師的也有耳聞。
而現在…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甚至不是傳言、不是傳說，他們親眼看到了…
“一刻奧義！”
“徐小受瘋了！他的天賦，如此之高？”
“鬼獸究竟是什么，我想得到答案！受爺這么搞，我覺得紅衣是錯的，我們應該接納鬼獸啊！”
“生命奧義、生命奧義…天吶！生命屬性我都沒見過多少，現在突然來了一個生命奧義！”
“繼水系奧義、空間奧義之后，又來了個生命奧義，圣神大陸是要全面開啟奧義時代了嗎，我有沒有可能是下一個。”
“干，白日夢滾回家去做！”
萬眾矚目之下，徐小受陡然從那般“逍遙”狀態中被貪神的狂暴情緒牽引回來。
他驚出一身冷汗。
才悟到百分之七十…
差一點，他就跟大道同化了！這就是天道可畏之處？
但此刻和貪神心神相連，反而是一個大好時機，至少他不會真的神游太虛，就此不回。
而“七十”，就是極限？
“不！”
“依照道穹蒼的理論，以及我此刻對‘生命’的理解…”
“眼下生命道盤，最多也就跟‘蒼穹繪卷’一個高度，連院長大人的空間奧義陣圖都比不上…”
“他娘的，水鬼和葉小天，確實是不世出的天才啊，百分之八十的奧義陣圖，是人能悟出來的？”
“哦，對，還有個更可怕的宇靈滴，他更年輕！”
越接近！
徐小受越感到這個世界的天才，天賦有多么可怕！
而或許是因為第一個蘊道的大道盤是“生命道盤”的原因，徐小受敢稍稍斷言，道穹蒼的推論也許無誤。
百分之八十，就是此間煉靈師的極限了！
真要往上感悟，或許不是煉靈師能不能做到的問題…
而要問一問，繼續感悟下去，自己會不會被大道同化，會不會“死”，或者說“永生”的問題！
藉此基礎論據，再去反觀道穹蒼說過的…
笑崆峒得劍道十中有八，八尊諳得其九這一說。
百分之九十！
甚至要更高！
徐小受突然對那個老八產生了深深的敬畏和懷疑。
“封劍至老，老我成圣。”
這其中的“圣”，該不會只單指十境圣帝，或者再超越往上，直接封神稱祖？
敬畏是有，徐小受從不妄自菲薄。
他心一狠，想到既然八尊諳都能百分之九十，自己先沖它個百分之八十，不過分！
“生命道盤（71）。”
“生命道盤（72）。”
“生命道盤（80）。”
沒有停止，直接突破！
當腳下大道盤進度破開“八十”大關，徐小受感覺世界成為了一種生命，而自己是世界的主宰。
“吼——”
鬼氣漩渦一震。
九尾巨人發出一聲長嘯。
天降異象，圣雨如滴，滋潤萬物。
玉京城上下之人，只覺身體、靈魂都被狂涌而來的生命之雨洗滌，如是嗑了寶藥。
無數人歡呼雀鳴，迷醉在這股生命浪潮之中。
連九尾巨人腳下陡然綻放，龐大到覆蓋過整個玉京城，乃至是深入了空間碎流，流向無名的生命奧義陣圖，都無從察覺。
仲元子都迷失在了這般絢爛之中。
只有葉小天一個人清醒著！
葉小天雙目赤紅，他的腳下，盛開著同樣浩瀚，但相較而言，再無高大上一說的空間奧義陣圖。
他比較了一番…
自己的奧義陣圖，和九尾巨人的，除了屬性有差異外，璀璨程度、陣紋繁復程度，此刻幾乎一般無二。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甚至徐小受的，好像要亮過自己的。
葉小天死死盯著那九尾巨人，嫉妒得拳頭都發緊，咬牙切齒：
“徐小受，你真該死啊…”
世界迷失了。
徐小受從“溫暖”、“浩瀚”的生命海洋中醒來，他看到身側多出來了一副曼妙的人體圖紋。
他發現自己還在精神世界。
他失神了。
忽然，那副人體圖紋躥了過來，撲倒了自己，臉頰適時傳來濕潤，跟著就入耳了一聲低低的耳鬢廝磨。
“喵嗚”
徐小受愣住了。
他聽到的不止是貓叫，還有另一個美妙的聲音：
“主人”
感謝北域天才姜吶衣對徐小受的萬賞！
徐小受，努力進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