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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九二章 暗香浮動玉京城,殿主持劍下圣山

夢想島中文    我有一身被動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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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京城。

  貴為中域煉靈界的核心,麒麟界、中元界的圣帝大戰,絲毫影響不到此處。

  在護城大陣的屏蔽下,城內煉靈師只感覺到了時不時的微小型地震。

  但若不出城,只能遙遙望見遠天有些黑壓壓的虛影,瞧不出是天塌了,還是巨人降臨。

  城外是地動山搖,城里國泰民安。

  排隊進城的人,從黎明列到黃昏。

  當落日歸山,又從東邊升起時,夾道的黃金桂,依舊能在朝陽下捎來滿城芬芳。

  香飄萬里,從街道兩邊的吆喝聲里透過,從孩童嬉戲的腳步下掠過,從盤膝打坐的煉靈師鼻尖縈過…

  桂香飄進了長樂街,飄進了幽桂閣,在一眾騷客雅仕的劃拳縱酒、歡聲笑語中,飄進了第三層。

  “啪。”

  房門關上。

  香姨落于床邊。

  從枕頭底下翻出一枚戒指收好,連妝都來不及卸,就捏出了一顆通訊珠:

  “冬冬,眉兒,阿搖,速速來三層見我。”

  一頓,她又記起了什么般,囑咐道:

  “叫上鶯鶯、雀兒。”

  通訊珠傳來幾聲問好和應是聲,香姨將之摁斷,隨手捏碎了這枚珠子。

  她指尖捏出一朵白色桂花。

  碾碎之后,房間里多了一股幽香,很快掌中空間就破碎,她將通訊珠粉末丟進了空間碎流里。

  “嗯…”

  低眉冥思不過三息時間,香姨從胸口一掏,再摸出了一枚玉符,碾碎后同樣扔進了空間碎流。

  這是“紅危秘符”,綁定了包括香家、鬼神幫、幽桂閣下屬附屬情報機構等的首腦。

  此符一碎,各家首腦都會收到通知:

  “局勢,已經壞到來不及去各家通知的地步了,你們自求多福。”

  捏碎紅危秘符之后,樓下已經傳來了腳步聲,香姨一拍腦袋,臉上浮現一抹懊惱之色。

  “壞了,我真是個小笨蛋。”

  她忽然記起來徐小受的提醒。

  鬼神幫里,不一定都是好人。

  雖說大概率接收秘符傳訊的那個首腦級人物,不可能是圣神殿堂的人,然萬一呢?

  “我還是太心軟了…”

  可一想到如若不知會一聲,也許明日過后,那幾家勢力上下都會遭到血洗。

  說不得,連根都無法保住。

  香姨早先幻想過無數次這等畫面,沒想到,有朝一日真要面對。

  此時再去看,她發現無論如何,自己都會捏碎那一張玉符,也就無所謂后悔與否了。

  “只要我還在,只要神亦還在,老道就不敢做絕…吧?”

  香姨目中多了幾分憂色。

  她起身來到窗邊,卻沒有開窗,只是隔著窗戶紙往外望。

  朦朧之中,玉京微雪,一派祥和。

  她褪下衣裙,將纏胸的封印之帶,一層層解開。

  很快,一身氣息于不聲不響間,便漲到了太虛層次。

  “呼…”

  香姨對著窗外,輕輕呵出了一口氣。

  淡金色的暗香霧氣,匯進了玉京黎明的雀鳴鳥叫之中,匯進了常年盛放的鮮花桂木之內。

  它們,成為了這座城池的一部分。

  而這座城池中終年不散的香氣,也成為了香姨靈念的一部分。

  香姨閉上了眼睛,眼睫毛微微一顫。

  “快!快!”

  “行動要快,動靜要小!”

  “能遁進天道的,通通都給老子遁進天道,不要留痕,這次任務是‘紅色’,是最危級!”

  “嘿嘿,幽…”

  “不要說話!不要道出任何同任務有關的詞匯!你要害死老子嗎!”

  “全體都有,通通閉嘴!”

  篤篤。

  敲門聲響起。

  竊聽被打斷,香姨睜開眼,目中多了冷意。

  “不愧是你啊,騷包老道,動作比我想的還要快…”

  她換上了常穿的黑色紗裙,顯得很是日常。

  想了想,又從抽屜中摸出了一個布娃娃,臉上多了幾分柔和。

  這娃娃只有半個巴掌大小,光頭大眼睛的形象,身上有很多明顯的針孔,顯然制作人的手藝十分粗糙。

  它穿著粉紅色的紗裙,活潑可愛。

  “我愛你。”

  將這個神亦親手制作的布娃娃揣進懷里,香姨抬眸望向門邊,臉上恢復了從容鎮定。

  “鶯鶯、雀兒先進。”

  門一推開,三女恭候,兩女步進,目中驚疑不定。

  門一關閉,香姨便拋出了兩個戒指,分別送給兩人,淡然道:

  “里面有一塊黃色的空間傳送玉石,出門后找個隱蔽的地方捏碎離開京都,再也不要回來,哪怕我親自去找你們。”

  “至于其他的東西,算是遣散費,也是贈予你們路上的盤纏,謹記財不露白。”

  “從今日起,你們自由了。”

  鶯鶯雀兒如遭雷擊,臉上驟失血色,就要跪倒在地。

  “對不起,香姨,可是鶯鶯并不知道哪里做錯了…”

  “香姨,這到底是怎么…”

  二人尚未跪下,被一股隱含暗香的幽風扶起,香姨無波無瀾道:

  “不是姨不要你們了。”

  “是你們有了自己的造化,有資格活下來。”

  活下來?

  鶯鶯雀兒并不蠢,對視一眼后,意識到可能是幽桂閣的天要變了。

  “退去吧。”香姨一擺手,顯然不欲多說,“讓她們進來。”

  “是!”

  兩女應是,連多問都不敢,退出門后帶上。

  很快,門又推開,這次進來了三個容貌、身段皆堪稱絕色的女子,是香杳杳最貼身的三個女婢。

  當房間再次回歸寂靜之時。

  香姨目光掃過同樣面露驚疑的三女,淡漠道:

  “你們,都是什么時候進的幽桂閣?”

  砰幾聲,三女同時就跪在了地上,嬌軀輕顫,臉上多了恐慌,好在還能正常說話:

  “冬冬是一歲進的幽桂閣,至今,已有二十八年…”

  “香姨,眉兒也跟了您二十六年了啊,眉兒是哪里又做錯了嗎?”

  “阿搖、阿搖從小到大,都跟著香姨…”

  香姨閉上了雙眼,撫平了心頭波瀾之后,從容開口道:

  “你們之中,有一個人背叛了我。”

  啪嗒幾聲,三女同時軟倒于地,不可置信地望向了彼此。

  “香姨!”

  “香姨,不是…”

  “咯咯、咯磕…”

  膽子最小、做錯事次數也是最多的眉兒,甚至牙齒打磕,說不出話來。

  “不過,姨不怪你們。”

  香姨又丟出了三枚戒指,扔在了三人前頭:

  “姨畢竟也利用了你們,更不愿在此刻點出那一個叛徒來,姨相信,在那人手底下做事,你情非得已。”

  “姨更相信,十多年的情分,不止姨會念及,你也會。”

  她目光一一掃過三女淚顏,一嘆道:“拿上戒指,離開幽桂閣,從此天涯永不相見。”

  “香姨!”

  阿搖凄聲哭了出來,不住搖著頭,淚流滿面。

  她無法離開幽桂閣。

  她的一切,都是香姨賜予的,都來自這個溫暖的家。

  一介凡人,如此姿色,離開幽桂閣,又將何去何從呢?

  “香姨,冬冬離不開你。”

  冬冬磕起了頭,對那戒指視而不見。

  阿搖如此,她又何嘗不是?

  離開幽桂閣,天大地大,再無容身之所!

  “香姨!眉兒不是叛徒,眉兒是做錯了好多事,可是至少…”

  眉兒小手抹著淚花,泣不成聲。

  至少,讓眉兒侍奉您到生命的盡頭啊!

  “很好,方才只是一個測試。”

  “而你們,都通過了考核。”

  香姨忽然點起了頭,而后瞥向了發髻都有些凌亂的阿搖,問道:

  “你的琵琶呢?”

  “姨記得,你的琵琶,從不離身。”

  阿搖頻頻搖頭,泫然泣聲道:“后院…還在后院,阿搖來不及…”

  她妝發至半,聽到香姨那般嚴肅命人的語氣,立馬拋卻手中一切事,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琵琶?

  哪里有時間,再去顧得上那琵琶啊?

  “幽桂閣危險了,回去帶上你們的東西。”

  “半刻鐘后,南城門口,朝靈街,董記茶鋪集合,跟姨一同離開。”

  香姨一擺手,下達了最后一道命令。

  “是!”

  三女匆匆忙起身,就要回去收拾東西。

  “戒指帶上。”

  “是!”

  三女急忙回身,各自撿起了一枚戒指,鞠躬后離開。

  房門再次關上時,香姨嘆了一口氣。

  她哪里知道有什么叛徒啊?

  才剛從十字街角出來,才剛回幽桂閣不久。

  她唯一清楚的是,自己覺得有沒有不重要,重要的就在道穹蒼眼皮子底下,幽桂閣必定有!

  “不要讓我失望啊…”

  “絕對絕對,不能是你們…”

  奢望如此。

  香姨卻是明白。

  道穹蒼出手,若非自己最親近的貼身女婢,又怎配成為他的棋子?

  “雪…”

  香姨失神在了窗外風雪下,足有十息。

  做了這么多年情報工作,到最后,她竟是連身邊最親近的人都不敢相信。

  波瀾過后,香姨摸出了袖中一張皺巴巴的玉符。

  這是通訊玉符。

  太粗糙了,連通訊珠都算不上,只能單向聯系。

  它來自幽桂閣近些時日的一個常客,一個相貌平平的馬車夫。

  南城門口,朝靈街,董記茶鋪。

  轟隆一聲,遠處傳來一聲炸響,震得茶鋪里頭所有茶客碗中茶水都灑了出來。

  “發生了什么?”

  “天子腳下,還有人敢作亂?”

  “看這方向,是長樂街那邊的吧,煉靈師打起來了?”

  “好大的煙…”

  那爆破分明是炸掉了哪里的防護靈陣,且傷到了內里根基,才能惹起這驚天塵囂。

  喬裝打扮,姿色盡藏,毫不惹眼的冬冬落在茶鋪后面的街巷里,抬眸盡是黯然。

  這一瞬,她知曉幽桂閣沒有了。

  若香姨不來,她將永遠失去那個家。

  若香姨不來,來的將會是一眾圣神衛,乃至是白衣。

  冬冬褪下了手腕上的封印手鐲,一身氣息節節攀升,很快漲至太虛層次。

  “香姨…”

  茶鋪對面的糖葫蘆攤位前,眉兒一回眸,淚花便在晶瑩閃爍。

  她同樣解除了封印,氣息也漲至太虛。

  “轱轆轱轆…”

  馬車車輪停止了轉動。

  與她人不同,只是凡人之軀的阿搖,便是乘上了馬車,速度依舊不快。

  半刻鐘時間,她甚至還沒趕到茶鋪那邊去,只是正在路上。

  掀開車窗簾,滿身塵土如一清貧百姓般的阿搖目中涌現苦楚,死死攥緊了手中琵琶。

  家,沒了。

  香姨不知道自己為何還要過來茶鋪。

  她只是支開了三女,給了自己足夠的逃命時間,她斷不可能帶著三女一同離開。

  但也許是因為念及了舊情…

  也許是嘴上確實只是說說,心頭還對叛徒存有怨恨,想要揪出來…

  當香姨意識到自己出現在董記茶鋪面前時,她已經出現在董記茶鋪面前了。

  “不好!”

  那種心頭發寒的后悸感,令得這一剎,香姨臉色都蒼白了幾分。

  圣帝指引?!

  意識至此,香姨瞳孔再次放大。

  “不對!”

  “我為何又要回玉京城來,我不是直接往十字街角的方向遁離的嗎?”

  圣、圣帝指引?!

  “咻咻咻——”

  一道道光影從天穹掠至。

  一股股靈元波動同時爆發。

  頃刻之間,董記茶鋪就被一眾白衣,圍得水泄不通。

  “這是?”

  茶客們尚且一頭霧水之時。

  便見天穹之上,不知是誰先動了手,界域罩下,所有白衣消失,街上只剩隱晦的靈元波動。

  “嗡嗡嗡…”

  一重又一重的界域,套起了界域。

  茶鋪后巷的冬冬只堪堪轉出了身,只是見到了香姨一眼,便再也看不見香姨。

  “不…”

  她捂住了紅唇,無聲搖頭,眼眶中盈起了淚花。

  “香姨???”

  糖葫蘆掉在了地上,眉兒側眸后,只是愣了一瞬,渾身氣息陡然炸開。

  這一刻,她完全忘記了所有的雜念,腦海里只剩一道可能會香消玉殞的身影。

  “誰敢動我的香姨!!!”

  眉兒從虛空一扯,扯出了一副畫卷,山泉水叮咚,飛鳥縈花上。

  “太虛世界,花鳥繪卷!”

  長街一錯。

  萬物歸入一副圖中。

  圖中圈圈圓圓,不止山水飛鳥,還顯化出了百重界域下處變不驚的香姨。

  “嗡…”

  虛空之間,天機道則翻涌。

  眉兒才堪堪跨越百重界域,徑直闖入了最里世界之中。

  便見大道紋顯,百余白衣身前,幻化出一道真實的、華貴的、如同天子一般的高大身影。

  他一身白袍,篆刻星紋,腰配寶玉,手托司南,五官端正,含笑脈脈。

  赫然,便是當今圣神殿堂總殿之主——道穹蒼!

  “道殿主…”

  “半圣化身?!”

  眉兒只是心念一恍,短暫失神一剎。

  下一瞬,她便感覺思緒延遲了后,再也無法連通回來。

  世界在旋轉、翻倒。

  很快,視野中便出現了香姨驚愕和悲痛的臉。

  “嗤!”

  血流如柱。

  當再旋轉一圈,眉兒望見下方自己那軟倒于地的無頭尸身之時,瞳孔已然失去了焦點。

  頭顱點地,赫然是在那星紋白袍男子腳下。

  “不…”

  “我是…太虛…”

  “怎么可能…連他出手…什么時候…都看不清…”

  眉兒竭力想要和自己的身體找回聯系。

  她是太虛,身首異處都能隨便接回,更何況身上還準備了神之庇佑。

  她卻發現,自己脖子斷口上多了一副星圖,隔絕了所有本我之間聯系。

  遠處斷首尸身的脖子上,同樣有著一副星圖,不止壓下了一身澎湃的靈元,更是粉碎了氣海。

  “不是太虛…”

  “我,已是凡人?”

  眉兒竭力讓頭顱往后一倒,終于在合眼之前,讓視野中再次出現那高大如同巨人般的道殿主。

  他正用白色的手帕,擦拭著手中五品宗師靈劍劍身上的血跡。

  他連半分側目、低頭都無,擦完劍后,手帕隨意一丟。

  視野…

  被染了血紅的白色褶皺,翩翩填充。

  眉兒瞪大了眼,卻再也看不到黑暗之外的任何顏色,很快,她停止了呼吸。

  道穹蒼目不斜視,只望著對面那張陌生的女子的臉,輕聲道:

  “好久不見,香杳杳。”

  “沒嚇到你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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