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楚良歸隊的消息不脛而走,想瞞也瞞不住。
但最令足協頭疼的是,歐楚良那句“有我在,他們做夢也別想去悉尼”的豪言卻不知為什么傳開了。
由于這句話出于歐楚良之口,在媒體的渲染下,迅速傳到了國外。
朝鮮日報用“驕傲自大的中國人”為題,細數了中國古代驕兵必敗的例子。
同時還列舉了從92年開始兩隊的交手戰績,中國隊確實輸人一頭。
“...驕傲的中國歐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名守門員么?”
“...再厲害能厲害到哪去?即使0比0,勝利也終將屬于我們!”
“...讓驕傲自大的中國人看一看,我們大韓民族的戰士們是如何踏平虹口的!”
南朝鮮球迷們謾罵聲連連,顯然對輸了頭場比賽后依舊充滿自信的中國隊表示不滿。
在他們心里,中國隊既然輸了首場比賽,就應該老老實實檢討自己的不足,然后徹底認輸,等待下一個四年祈禱別再和他們相遇。
但現在中國國內輿論幾乎是一邊倒,都在為歐楚良和國奧加油助威。
甚至揚言虹口10w人足球場,一個座位都不賣給韓國球迷。
一時間國內群情激憤,所有人都牟足了勁兒,等著要給做客的南朝鮮人一個好看。
大賽來臨,球迷們在媒體上爭論不休,國奧陣營卻聞不出一絲硝煙。
歐楚良歸隊之后,所有刺頭都不敢再炸刺。即便是被稱為“中國馬拉多納”的張曉瑞,也都一心一意地專注于每日的訓練,不敢有絲毫怨言。
一天一練對于久經錘煉的國奧小將實在算不得什么,所有的備戰都在一片祥和的氣氛中進行。
早上不到九點,那些對隊員心儀已久的追星一族已等在從富豪東亞到訓練場大約200米的路上。
一個小時后,隊員們陸續走出酒店。
面對街道兩旁“圍堵”自己的球迷,隊員們的態度都出奇的好。“唰唰”兩筆,將自己的大名留在在了簽名本上。
“歐楚良,我愛你!歐楚良,我愛你!!!”
借著灌籃高手的東風,歸隊的歐楚良就像湘北的流川楓一樣,走到哪,哪里就跟著一票女粉絲。
“歐楚良,我是浦東體育學院的。就是看到你在世界杯上的精彩撲救我猜選擇足球作我的專業,你是我的偶像,給我簽個名好嗎?”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學生擠到前排,將一枚足球舉到歐楚良面前。
“歐楚良,我是交大體育系練跳高的,我可喜歡你了,你能給我也簽一個嗎”
“歐楚良,我是國奧游泳隊的,你能給我簽個名打打氣嗎?我們馬上要進行最后一輪主力隊員選拔了!”
年輕,俊朗,陽光,帥氣,溫柔,體貼,有才...最主要的是,歐楚良在意大利踢了兩年的球,到現在為止愣是沒傳出一絲桃色新聞。
再加上世界杯后歐楚良被人民日報點名評為“英雄”,這樣理想伴侶上哪兒去找?
膽子大的女學生鼓起勇氣,上前朝歐楚良討要簽名;更多的女粉絲則是躲在人群后,遠遠地注視歐楚良。
對她們來說,如今的歐楚良已經不再是幾年前那個剛從巴西回來的黝黑少年;參加過各種大賽的歐楚良,已經走到了一個令人仰望的階段。
耐心地給球迷們簽完名后,歐楚良一路小炮,來到了訓練場。
陽光普照在訓練場的每一寸角落上,鮮紅的阿迪達斯外衣配上碧綠的球場,給在場的所有人以視覺上的享受。
“大禹,你又最晚起來!就不怕太陽曬屁股?”
“滾滾滾!我早就出來了。只不過女球迷太多,她們摟著抱著我不讓我走啊!”李金禹雖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可嘴上卻不服軟。
“喲喲喲?還女球迷?別開玩笑了!”張燃哈哈大笑,“你粉絲再多能有歐哥粉絲多啊?你看歐哥,早早就來了,人家都熱完身做專業訓練去了!”
李金禹努了努嘴,想反駁,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雖然是最后一個到場,但場邊的球迷們仍將最熱情的掌聲送給了他。
擊掌、握手、摟肩,領了球迷的情后,李金禹一貓腰,鉆進了鐵門。
球場內一片肅殺,相比之下,鐵門外的方寸之地,就像是一個論壇會。
從甲a停賽、國奧進駐滬上起,這里就取代了江灣,成了上海球迷每天的聚集地。
這兩天,來自全國各地的球迷也都紛紛搶占陣地。
“保朱的,殺朱的,不保不殺的”,在這里都可以暢所欲言,沒有人會責怪對方,也沒有人想要說服別人。
用他們自己的話說,就是“訓練天天都差不多,也沒什么看頭,但就因為喜歡這種聚在一起聊天的感覺,所以每天到訓練場邊來上班。”
當然,歐楚良歸隊后,球迷們這才點點頭,“朱家軍,這才算真正到齊了!”
為了補孫技海的缺,郝委臨時被征召來到魔都。
接二連三的非戰斗減員已經成國奧的大問題,上面已經下了死命令,絕對不允許再出現一個傷員。
這幾天張玉獰也在慢慢做著康復運動,球迷們經常看到他穿著一般的運動鞋在跑道上慢跑。
據他所說,連他自己也不清楚到時能否上場,一切還得看恢復得怎么樣。
持續了近兩個小時的訓練沒什么新鮮花樣,隊員只是在對他們早已熟悉的進攻套路繼續演練。
只有最后20分鐘的小場攻防還稍稍有了點對抗的味道,大賽前最好的準備就是這樣“純熱身”似的訓練。
就在球員們捉對練習時,李小光對場邊揮了揮手,一名保安立刻跑了過去。
兩人在說了幾句話后,保安迅速沖到鐵門前,查看了一個架起長焦鏡頭記者的記者證。
“李教練,我看過了,他不是奸細!”
原來那名記者留著一頭頗具“韓風”的發型,被李小光誤認為是對方派來打探情報的。
誤會解除后,那名記者還是被請了出去。
沒過多久,央視電視臺的兩名記者扛著攝像機也來到現場,這一次保安可就沒有那么客氣了。
見央視記者不聽他的招呼,保安伸出一只手擋在了鏡頭前,脾氣同樣挺大的央視記者順手一個肘擊將其手臂敲開。
保安立即沖上來搶攝像機,雙方開始發生沖突。
正劇上演了:央視記者一腳端去,身強力壯的保安順勢將其抓住一推,記者的身體被掀翻到了欄桿外,只剩一只腿還掛在欄桿上。完全是電影精武英雄里陳真打島國人的架勢:簡單有效而絕不拖泥帶水。
這樣的鏡頭在球迷看來已是見怪不怪了,在他們眼中,只有訓練場上那支身穿“中國”隊服的隊伍才是最重要的。
南朝鮮今日新聞27日中午消息,南朝鮮國奧已經乘坐3335次航班離開金浦國際機場。
臨行前,南朝鮮主帥許丁茂在金浦機場接受了記者崔成玉的采訪。
許丁茂表示:“...說到擔心,我最擔心的就是上海八萬人體育場的氣氛對隊員們的影響。觀眾的聲援造成的主場氣氛將會或許對裁判的判罰造成影響,也很容易使主隊的隊員興奮起來。如果我們的隊員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我想拿下比賽不是什么難事。”
“我一定會讓率領球隊連續第四次闖入奧運會的!”
在記者不斷的閃光燈中,許丁茂登上了飛機。
他沒有和記者說的是,他更擔心的是中國隊變陣的問題。
雖然孫技海被判禁賽,但是歐楚良卻已經歸隊。并且根據意大利那邊最新消息,歐楚良竟然能進球了!
這絕對是令歐楚良對手們頭疼的問題。
現在,許丁茂無時無刻不在思考,中國隊會不會根據歐楚良這一特點,設計出全新的戰術打法。
不能知己知彼,客場作戰對南朝鮮隊來說壓力太大了!
出租車上,胸前掛著記者證的郝小軍兜里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喂?老趙啊?你到了?”
“嗨,別提了!原定8點的飛機,延遲到下午三點了!”
“啥?發生啥事了?”
“魔都那邊下大霧啊!你不知道么?”
郝小軍看了看車窗外,遠處灰蒙蒙的,厚厚的云層壓在天邊,讓人喘不過氣來。
“那怎么辦?”
“怎么辦?涼拌唄...哥們就看你的了,照片洗出來之后別忘分給我一份!”
“好!”
還沒到10點,計程車停在虹橋機場,整個機場都被濃霧籠罩。
“先生您好,現在機場已經關閉,禁制入內。”
“噢噢,我是電視臺的記者,請問一下南朝鮮隊的飛機在哪?”
“按理說他們10點10分應該準時降落,但現在他們只能在天上等著了!”
郝小軍點點頭,回身一望,十幾個同行在一旁的接待區聊得正歡。
“喲,小軍,這邊這邊,怎么才來啊!”
“嗨,別提了,堵車太嚴重!”郝小軍湊了過去,“一聽說棒子們要來,球迷們激動壞了!你是沒看到人民廣場那的游客,我還以為全國的球迷都來魔都了呢!”
幾人湊在一起,邊望著霧蒙蒙的天空邊閑聊。
一個老記開著玩笑說:“嘿,哥們們,我是說,假如,假如啊!假如飛機...轟!你說咱們是不是撿著了?哈哈哈哈!”
老記者的玩笑話得到了大多數人的響應,一想到預想中的畫面,幾人的血液就不斷翻滾。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郝小軍見玩笑越來越過火,擺擺手說道:“咱們就是想贏,也不能用這種方式來贏!”
“是啊,小軍說的對!要想破了恐韓癥,咱們得堂堂正正在戰場上打破!就算這次飛機將他們一鍋端,二十年后這個詞還得被提起。要我說趁歐楚良這次回國,國奧全體主力出洞,將棒子們一舉擊破,豈不快哉?”
“沒錯,這才是一勞永逸的法子!”
眾人閑聊了一個多小時,南朝鮮乘坐的航班安全降落在停機坪上。在候機樓出口,記者們終于等來了南朝鮮隊。
“南朝鮮來了。”
不知誰大喊了一聲。
“哪呢?哪呢?”
早就埋伏在虹橋機場國際候機廳的記者們馬上像觸電似的緊張地盯著出口。
不一會兒,許丁茂帶著球員們陸續走了出來。
“這些人就是南朝鮮國奧?我看怎么一點也不像,看上去倒有點像大學生旅行團。”有記者笑道。
確實,如果不是推著兩車足球走出來,沒有人看得出這會是一支足球隊,更別說是一支讓千萬中國球迷“咬牙切齒痛恨萬分”的南朝鮮隊。
南朝鮮的隊員們穿著統一的藏青色西裝,內著淡藍色襯衫,系著金色的領帶,這身打扮使他們看上去斯文了許多,沒有絲毫霸氣。
最先走出大門的是主教練許丁茂,這個中等個子、長得十分墩實的中年人臉上沒有一點笑容。
他緊繃著臉,看上去心事重重,好像是準備上考場的小學生。當有記者試圖攔住他問點什么時,許丁茂以冷漠的眼神瞥了對方一眼,隨即低著頭直直地沖了出去。
一位漂亮的禮儀小姐向走在前面的許丁茂獻上兩個花環。許丁茂只是象征性地在脖子上戴了一下,隨后便放在身邊的行李車上。
這時,一位重慶記者走上前去用英語說:“李章洙讓我代他問你好”
許丁茂只禮貌地回了一句:“他怎么樣,很好嗎”之后就再也沒有開口。
與許丁茂比起來,隊員們的臉上雖然也沒有什么笑容,但看上去卻顯得比較輕松。
剛入選韓國國奧隊的高鐘秀一出機場大門便東張西望起來,這次中國之行對他來說,好像是一場輕松的旅行。
李東國是全隊最顯眼的人物,染著一頭金發的他一直把頭抬得高高地。
上一場與中國隊比賽時的進球英雄中秉皓似乎是全隊最純樸的隊員,他推著一輛裝得滿滿的行李車,一走出機場便把領帶解了開來。當有人將一個花環套在他脖子上時,由秉皓顯得有點不知所措,只是一個勁地憨厚傻笑。
沒有人輕視這幫南朝鮮隊員。
也沒有人被他們的外表蒙蔽。
誰都知道,上場客場作戰,就是這群如狼似虎的球員,在裁判的“幫助”下,讓國奧眾將出師未捷。
所有隊員都帶著一大批的行李,每個行李箱中除了足球和日用品以外,還有一些裝著蘋果、礦泉水等大量食品的行李箱。
也不知是誰告訴他們,這些東西在中國是緊銷貨。
盡管有不少隨行工作人員,但是他們的行李全是由教練和隊員自己搬上行李車。
無論是許下茂、李東國、高鐘秀還是申秉皓,一個個這時都成了搬運工,其中申秉皓最是賣力,他還像在足球場上一樣,車上車下跑個不停,不一會兒便忙得滿頭大汗。
郝小軍趁機走上前,詢問許丁茂是不是準備好了這場比賽。
許丁茂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許教練,您對這場比賽的結果怎么看呢?”
許丁茂看了一眼郝小軍,面露堅毅:“我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應該可以贏得這場比賽。至少,不會輸!”
說完,許丁茂就閉緊了嘴巴,任憑記者們如何提問,都沒辦法再從他口中撬出第二個字。
上了大巴車后,司機將南朝鮮隊員帶到離機場不遠的龍柏酒店。
因為朱光護的強烈抗議,所以南朝鮮國奧沒有和中國國奧一同下榻于富豪酒店。但對外宣稱,是南朝鮮自己不愿意住的。
在酒店住下后,許丁茂找到工作人員詢問道:“可以帶我去訓練場地看一看嗎?”
“好的,沒問題,馬上安排!”工作人員很有禮貌。
“等等。”見對方轉身離去,許丁茂又叫住了對方。“我能問一下,我們可以去虹口訓練嗎?”
虹口球場,正是兩天后的比賽場地。
“這個...這個恐怕不行。”工作人員開口拒絕了,“中國國奧隊員也沒有在虹口訓練。”
“好吧,我知道了,你先去安排吧。”
工作人員離開后,許丁茂剛剛還和煦的臉立刻陰了下來。
“以為我不知道么?中國國奧在里面集訓快兩周了,是這兩天才搬出去的!”
下午3點,南朝鮮的大巴駛進了松江體育場。
松江是上海南部的一個縣,從市里去那里至少需要1個半小時。
大巴車上,南朝鮮隊員怨聲載道,對此頗為不滿。
先一步趕到現場的郝小軍等人早就等候多時,當看到穿著一身藍色、無號碼的運動服走進體育場的南朝鮮隊員時,郝小軍站起身,打算上前采訪。
就在這時,一個官員模樣的小胖子走了過來,用半生不熟的中國話問:“你哪位?”
“您好,我是魔都電視臺的記者,我...”
“對不起,我們的訓練是封閉式訓練,謝絕參觀。”官員一字一句道。
盡管對方生硬的中國話有些可笑,但最終中國記者被告知“一律不準呆在場內”。在走出體育場的時候,郝小軍等人和許丁茂照了個面。
一向不茍言笑的許丁茂突然笑了一下,似乎想在中國記者面前表現出輕松的模樣。
3點50分,場內突然人聲鼎沸。
定睛一看,原來是近二十個南朝鮮記者來到體育場采訪。南朝鮮隊似乎很“好客”,除了許丁茂與兩位助手在場內訓練外,其他幾位教練被那些記者分別圍在當中,看情景他們是在透露一些“新聞”,而那些攝影記者,竟自由得可以走進場內拍攝他們的素材。
后面一個小時的訓練,許丁茂把球員分成三組,輪流進行半場的分隊比賽。由于隊員的位置不斷地變換,很難看出許丁茂有什么特別的意圖。
5點整,南朝鮮隊訓練結束,收拾,回家。
來上海后不接受中國媒體采訪,訓練又不讓中國記者觀看,許丁茂似乎在營造一種神秘氣氛。
當天晚上,一個小胖子模樣的人敲開了許丁茂的房門。
“怎么樣?探查到什么了嗎?”等來人坐下后,許丁茂開口問道。
“探查到了,中國歐歸隊以后,每天都準時準點帶隊訓練。在國奧隊中,他不僅是個隊長,還像一個助教!”
“嗯我知道了。”許丁茂點了點頭,隨即又想起什么,沉聲問道:“那他有沒有專門練習過任意球?”
“這個嘛,好像練習的次數不多。”小胖子撓了撓腦袋,回憶了一下,“不過...”
“不過什么”許丁茂神情一振。
“不過在其它國奧隊員訓練任意球時,我從來沒看到他讓別人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