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歷史性的一刻
等隊友們圍上來之后，戴維斯和歐楚良兩個人這才緩緩松了口氣。
戴維斯在隊友的攙扶下慢慢站起身，然后右腳嘗試觸了觸地。在反復試探幾次后戴維斯用力一跺腳，讓整個右腳掌心著地。全身連續打了幾個“寒顫”后，扭頭看了歐楚良一眼，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真TM是個硬漢行為！
歐楚良在心里吐了吐槽，然后也咬著牙，學著戴維斯的模樣用右腳狠狠踩地。
“噢喲”
歐楚良同樣打了個寒顫，一股難以言表的感覺涌上額頭。
當感覺到那種“雪花感”從腳底涌遍全身時，歐楚良甚至感覺自己“升華”了。
推開隊友，同樣一瘸一拐地朝球門小跑。直到越來越順暢，然后漸漸被人看不出異樣。
“兩個都是禽獸！”
雙方隊員對視一眼，從對方雙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意思。
只是一次“普通”的對腳，只是一次普通的界外球，雙方隊醫都沒有上場，等待雙方球員散開后，裁判果斷地吹響比賽繼續的哨聲。
只不過從這次對腳以后，那頭野豬似乎變成了一頭“家豬”。雖然仍舊有拉扯不住的力量，仍然有撞不開的威猛。但從之前的表現相比，卻不那么令人那么生畏了。
米蘭任何人都敢于上前防守，而戴維斯似乎也在躲避著什么，在之前選擇更進一步的時候選擇了后退。
或許他的腳早就好了，但是剛剛對腳給戴維斯造成的心靈震撼，卻久久沒有散去。
尤文圖斯依舊在進攻，掌握著主動權。
第71分鐘，德尚中場斷球后傳球戴維斯，荷蘭人得球后沒有繼續帶球，直接右腳直傳禁區前沿。插上的因扎吉在禁區左側門前14碼左腳推射，被歐楚良雙拳擊到邊路。
2分鐘后，孔蒂左路下底傳中。
面對這個明顯朝外旋轉的皮球，又是及時出擊的歐楚良果斷地伸出一只右拳，將皮球擊出禁區。
落地后的因扎吉搖頭嘆息，頭頂上沒有傳來皮球的觸感，只聽到了皮球和拳套相擊的聲音。
第76分鐘，戴維斯從阿爾貝蒂尼腳下“搶”走皮球，迅速對米蘭半場展開突襲。
但連續過了2個防守隊員后，戴維斯原來可以嘗試過掉最后一個馬爾蒂尼。但不知為什么卻倉促起腳，皮球打在馬隊的腿上，因此減速被出擊上前的歐楚良穩穩地抱在懷里。
“歐再次接住了埃德加的射門！”現場解說員無奈地嘆息道。“這已經是全場第7次了！”
解說員才不管戴維斯這腳射門的質量如何，是不是被馬爾蒂尼干擾。反正他只看到了“戴維斯射門，歐楚良接住”這一畫面。和其它尤文球迷一樣，如何不沮喪呢？
里皮本想用戴維斯沖破“齊達內因扎吉”的僵局，但現在看來，戴維斯雖然也起到了震撼性的作用，但面對AC米蘭后防這潭泥沼，自己也慢慢陷了進去。
里皮現在是進退兩難，既不能讓戴維斯撤下來繼續讓齊達內發揮全部的進攻組織作用，又不能讓戴維斯繼續這么打，因為看樣子米蘭已經適應了這種打法。
此時的場上，除了比埃爾霍夫一個人總是滯留在中場以外，米蘭幾乎全員防守。
比賽進行到現在只出現一粒可惡的進球，還是米蘭在開場后的“偷襲”得手。
想想看，比賽踢到如今這種地步，雙方都不會給對方偷襲的空隙。
也就是說，米蘭想復制那粒進球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對尤文來說那樣的進球，本場只允許出現一次。
可就是這一次，卻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讓尤文和里皮疲于應付。
此時米蘭的進攻也從中路滲透強行變成了長傳沖吊，那就是在尤文每一次進攻未果后，由后場人員進行“解圍式長傳”，然后讓前鋒拼個人能力。
現在是歐楚良得球，出球的也自然是他。
“歐楚良長傳！”黃見翔的音調不自覺地抬了一個高度。
無論這次進攻最終有沒有進球，有沒有完成射門射門都不要緊，要緊的是這些中國球迷樂意看到米蘭進攻，更樂意看到米蘭的進攻出自歐楚良腳下。
這一次，歐楚良的長傳恰到好處，比埃爾霍夫得以胸口得球，然后愜意轉身，又或者做出傳球或者護球之類的下一步手段。
黃見翔滿意地點點頭，守門員有這樣的腳法，當今足壇可能只有中國門將必備。
歐楚良的快攻讓斑馬軍團有些疲于應被，攻防轉換瞬間需要控制身體極速跑回后場，這樣的情況來一次，兩次可以，當上升到三次，四次，每次的時候，就有些隊員撐不住了。
戴維斯能跑，剛換上場的孔蒂也能跑。但是德尚有些氣喘，齊達內更是跑了兩步就停下，不負責那么深的防守。
但是在望了望隊友的防守成績后，法國前衛臉上看不到半點笑容，滿滿的都是嚴肅。
太拖沓了！
尤文的防守遠沒有達到上半場的水平。
米蘭的這種反擊強度有限，前鋒的特點也非常好針對，按理說尤文后防會盡快解決戰斗。
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齊達內都已經散布回己方半場，并且參與了幾次米蘭的倒腳防守，可球權還是在米蘭腳下。
怎么還斷不下來？
球權怎么還在對方腳下？
都不想贏了是嗎？
齊達內看了看禿頂上的記分牌，82分鐘，比賽已經真正地來到尾聲。
就在這時，德尚一個不顧后果的鏟斷，將安布羅西尼腳下的皮球鏟走。
年輕的安布羅西尼有些發愣，他既沒有倒地不起索要黃牌，也沒有爬起來第一時間追上。裁判看了他一眼從他的表現看推斷出這是一腳好球后，直接把頭轉向米蘭半場，示意繼續進攻。
但此時在齊達內和戴維斯的帶動下，尤文前場隊員已經撒開腿奔跑。在主場能打米蘭一個防守反擊，尤文整場也沒出現過幾次。但但凡打出來的，米蘭球門無不遭遇到致命威脅。
轉眼間就有五名尤文隊員跑過半場，呈一個扇形向米蘭禁區靠攏。
歐楚良和阿亞拉等人且戰且退，阿亞拉帶頭死守禁區邊緣，等待中場隊員回來補救。
“干掉他！”
歐楚良一聲大吼，但并沒有什么效果。
接球后的齊達內少有的用身體抗開了赫爾維格，像一輛沖起來的蒸汽火車一般，沒有人拉得住。
“黏住他，不要讓他起...”
腳還未說出口，齊達內瞄了一眼球門后，下一次的觸球竟然直接繃緊腳背，抽向皮球正后方。
在沒有人看到的角落里，足球的氣門芯剛好轉到皮球的正后方，剛剛好貼在了齊達內抽出去的正腳背上。
“敲山震虎！”黃見翔驚喝一聲。
“嗡！！！”
牛皮炮彈撕裂開前方的空氣，在空中留下一串刺耳的尖叫。
三十五碼的距離，轉瞬即逝。
球門后方的尤文球迷也是驚訝萬分，在他們的視線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巨大的香蕉。
“沃特！彎了？”尤文球迷一瞬間睜大了眼睛。
“臥艸，完了！”另外一側的米蘭球迷抱住了腦袋。
“法克，晚了！”剛要上前封堵的阿亞拉一聲哀嘆。
全場六萬多球迷屏住呼吸，似乎都意料到了比分的改寫。
收腿平衡的齊祖目視前方，似乎在期待著什么。
這下總該有了吧？！
手套和皮革相擊的聲音在門前響起，震得整個阿爾卑一聲悶響，就像是地震了一般。
歐楚良的身體此時已經完全懸在空中，但并沒有和地面平行，整個身體朝上傾斜，就像一個在水中上潛的游泳健將一樣。
一瞬間，球門后方的尤文球迷甚至產生了錯覺。
米蘭門前不是空氣，而是一片汪洋大海。
歐楚良的身體舒展得像一條魚兒一般，雙手伸過頭頂，呈45度角張開。
一雙刮破了乳膠的優思寶手套就像棒球手套一樣，穩穩地接住了那顆不知道比棒球大了多少倍的足球。
“嗚！”
“嘩！”
“噢”
全場六萬多球迷喊出來的音調在同一時間變換了三次！
此時歐楚良的身體就像機器一般，撲救，接球，落地，卸力，一氣呵成。
當看到歐楚良的身體在地上滾了一圈后卸力爬起時，甚至還有些人沒反應過來。
現場解說員一直倒吸著涼氣，球場上已經好幾秒沒聽到他嘶啞的喉嚨發出來的聲音了。
哪怕齊達內都未反應過來，甚至他臉上的表情也未來得及從期待轉換成驚訝。
戴維斯、因扎吉等人甚至還在前插，他們的大腦還未徹底從面前的場景反饋回信息。
就在此時，爬起身的歐楚良飛起一腳，將皮球狠狠地凌空抽向前場。
所有人才反應過來。
“嘶”黃見翔和張鷺也都張大了嘴巴，張鷺想要“嘿嘿”一下，卻如何也發不出那個招牌的聲音。
“這球...這球撲、撲、撲住了？？”黃見翔終于想起了自己的職責。
球迷和解說員可以發楞，但場邊的攝影師依舊在完成他的本職功能。
人們還未從剛剛的震驚中清醒過來，皮球就再次跨過半場，越過大多數人頭頂，落在了尤文右后場的真空地帶。
“嘿嘿，竟然是比埃爾霍夫！”
張鷺是跟著鏡頭發現了德國人的身影，頗有種后知后覺的意思。
要知道，歐楚良可是接球后就直接送出了這腳長傳啊！
是抱球起身時發現的嗎？
還是把球拋到空中準備踢的時候發現的呢？
又或者是歐楚良在撲住齊達內的暴力香蕉球后發現的呢？
沒有人知道答案，或許只有在賽后通過歐楚良的口才會知曉。
但此刻球迷們都把目光聚焦在比埃爾霍夫身上，歐楚良踢的球很低很平，低到正好所有人跳起來腦袋剛好都勉強夠不到的高度，等到球來到德國人身前時，比埃爾霍夫只需要伸出腳輕輕一襠，就能把皮球停在了身前。
“我的天！”
“中國歐接住了齊丹的射門？”
“米蘭從后場發動了長傳。”
“奧利弗！”
“他要干什么？”
只趟了一步便沖到禁區線上的比埃爾霍夫同樣做了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動作，或許是對歐楚良長傳球的回應，或許是被壓了整場比賽的發泄，又或許是因為其它什么。
在尤文后衛還未來得及靠過來之前，德國轟炸機少有地飛起一腳，將面前的皮球直接轟向尤文球門。
佩魯濟幾乎在同一時間橫身飛撲，但是比埃爾霍夫的大力轟炸力量實在是太猛了。即便用指尖碰到了球，這位意大利國門還是沒有阻止皮球的去向。
咣當一聲！
炮彈般的皮球砸在門柱內側，依舊帶著強大的去勢撞入了側網。
呼啦！！！
下一秒，整個阿爾卑球場再次沸騰起來。
“進球啦！！！”
“球進啦！！！”
“奧利佛.比埃爾霍夫！！”
“打出了一記霸氣側漏的勁射！！！”
“讓佩魯濟毫無辦法。”
“2比0，AC米蘭在客場擴大了比分！”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十秒鐘前，那只黑白色的足球還在米蘭守門員歐的懷里。”
“十秒鐘后，它卻出現在了尤文圖斯的球門中。”
“這是一個神奇的進球，他足以擊潰所有尤文隊員的希望！”
“它足以被全世界銘記！！！”
“齊祖爆射又何妨？百米助攻才最狂！若可這腳出自誰，唯我漢家好兒郎！”
不怪黃見翔如此失態，事實上他在說這番話時，把之前歐楚良飛撲齊達內遠射的情緒都帶上了。
多么精彩的攻防戰啊！
先是米蘭的進攻，然后被尤文抓住機會打防反；球員們還未來得及調頭，甚至還未來得及停下來，皮球又被歐楚良神奇般地接住，然后重新踢回到尤文半場；比埃爾霍夫更是給力，再一次在全世界球迷面前展現出意甲金靴的威力。
一記毫無保留地大力射門，以力破巧，佩魯濟只能望球興嘆。
誰說我只會進頭球的？
誰說我只會進點球的？
我今天給你丫的用腳進個球，讓你們看看！
我意甲金靴可不是白來的！
上賽季可以，這賽季也可以！！！
就像黃見翔說的那樣，比埃爾霍夫的勁射徹底擊碎了尤文隊員的反抗心理。
哪怕是世界冠軍，德尚也只能不住地搖頭，看著德國人沖到場邊激情地慶祝。
“嘿嘿，見翔，這可是中國球員在意甲賽場上第一個助攻啊！”
看著屏幕上彈出的字幕，黃見翔和張鷺一樣，都快幸福地哭了。
“沒錯，這是第一個，第一個，嘿嘿，嘿嘿。”黃見翔似乎被張鷺傳染，一個勁兒的傻笑起來。
“誰能想到，它竟然來自一個守門員！”
這一刻，江湖足球網文字直播間炸開了鍋。
樸素的網友還不會說什么牛X等新潮詞匯，但不代表此刻他們沒有這般心情。
比埃爾霍夫進球的一瞬間，公屏上刷出無數“大拇指”和“玫瑰花”的表情。
看著一連串的表情輸入，許諾在后臺都快瘋了。
明明是最基礎的聊天表情，竟然也有擠爆服務器的趨勢，簡直是太可怕了！
“老陳，你那邊還能整場發言不？要是不能的話我再開個通道，實在不行就把那些網速不好的網友發言權給禁幾秒。”
“老陳，老陳？”
“你們聽見沒？都TM干啥呢？”
許諾喊了幾聲都沒聽到反應，從機房走出來后才發現，陳塘和他的同學們早就抱成一團，大呼小叫起來。
球迷們激動可以理解，你一個播報員激動個P？
還干不干活了？
還要不要工資了 正常上班多好，整那么多幺蛾子干啥？
作為程序員的許諾怎么也不能理解，陳塘這些家伙們有多么熱愛足球，有多么崇拜歐楚良。
在得知意大利足協把這個進球的助攻算在歐楚良身上的那一刻，所有陳塘的同學熱淚盈眶，一個個攥緊拳頭砸著桌面，不能自已。
歐楚良登錄意甲也有一年多了，無論他撲出去多少世界波，人們都只會當做茶余飯后的閑談，看個樂就過去了。
唯有進球和進球的參與者，才會被人銘記。
當歐楚良第一次以中國球員的身份在意甲奉獻出一粒助攻時，這時候人們才會把它寫入史冊，永遠地銘記下來。
若干年后，或許有人忘記歐楚良是什么時候出道的，什么時候登陸意甲的，但他們卻會記得，1999年1月6日這天，一個中國球員以守門員的身份，獲得了意甲第一個助攻。
球場上，歐楚良本人還沒意識到這一點，為進球慶祝的米蘭隊員們也沒意識到這一點，歡呼不止的米蘭球迷也沒意識到這一點。
但那些揮舞著五星紅旗的球迷們卻都熱淚盈眶，一傳十，十傳百，當數千中國球迷明白了這一粒進球的含義后，無不站起身，放聲大喊道：“歐楚良，歐楚良，歐楚良！！！”
看著這群“老外”在看臺上準確地喊著歐楚良的名字，無論是尤文球迷還是米蘭球迷，這一刻都露出羨慕的神色。
尤文球迷們羨慕他們可以為鐘愛的球員歡呼，米蘭球迷們羨慕他們可以準確無誤地喊出偶像的名字。
但只有中國球迷知道，這一刻他們有多幸福。
“結束了，終于結束了。”
場邊，扎切羅尼長出一口氣，提心吊膽了大半場，終于可以將懸著的心放下來。
比埃爾霍夫最后時間的進球足以擊碎尤文人任何關于扳平比分的幻想，比賽已經來到了垃圾時間。
在連續三場無法交差的平局后，他終于可以在新的一年的首戰中，驕傲地帶著勝利回到米蘭城，迎接球迷的祝福。
想一想那些狂熱又充滿崇拜目光的米蘭城少女，就連扎切羅尼這個幾十歲的禿頂大叔都止不住得顫抖。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另外一邊，里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和扎切羅尼一樣，整場比賽提著的心重新回跌回到肚子里。
只不過他的臉上，寫滿了苦澀。
他不關心這球是不是來自一個守門員的助攻，也不會在意這個助攻對中國球迷來說意味著什么。
他還不會想那么遠。
此時此刻，這位斑馬軍團的功勛主帥扶了扶眼鏡框，突然下定了決心。
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也總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