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楚良故意裝作沒看見幾個人的小動作,熱情地帶他們參觀了海埂春訓基地的各處設施。
西山還是那個西山,滇池還是那個滇池,海埂也還是那個海埂。
說海埂基地是一座高校,但這座高校并不允許其它普通市民進入;說海埂是一座軍事化管理的基地,這里又沒有門衛和拒馬。
基地大門不大,但園內綠化設施做的卻很不錯。
逛著逛著,眾人來到一片圍起來的空地后,歐楚良介紹道:“這里據說要蓋一幢綜合樓,到時候可以在里面打乒乓球,打臺球,保齡球什么的。估計下次春訓,你們就能用上了。”
眾人聽后連忙道謝。他們知道,歐楚良這話是對他們的鼓勵,暗示明年國足集訓,他們還能被征召入隊。
“還有一點你們得注意一下。”歐楚良指了指腳下,“這里是昆明,海拔2000米左右,正常人到這里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呼吸上的困難。你們是運動員,心肺能力較強,平時還感覺不到。等明天到了訓練場上就清楚了。記住,別太勉強自己,一點一點來,知道了么?”
“知道了。”
商議點頭后,還煞有介事的做了幾個深呼吸,看看是不是真的不適應。
“喏,那就是訓練場了。明天一早,咱們就在那里訓練。”
順著歐楚良的手指望去,眾人看到一片柵欄圍住的足球場。柵欄上貼著“政治合格、軍事過硬、紀律嚴明、保障有力”的標語,柵欄后的球場鋪的是綠色的假草,門框上覆蓋的是一張白色的球網。
“怎么樣?比巴西那邊強了不少吧!”
“好家伙,都是假草啊!這得不少錢吧!”隋冬亮咂么咂么嘴,“瓜拉尼主隊也沒有這么多假草啊!”
健力寶第二次去巴西,條件比第一次好多了。最起碼是掛靠在瓜拉尼俱樂部之下,場地什么的也不用自己去翻修。
但是瓜拉尼也只是巴西的一個平民球隊,常年混跡在乙級聯賽。所以即便能給球員提供住宿、食堂和場地,也都是巴西職業隊最次一等的。不過這對于在紅土地上踢了20個月足球的健力寶少年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現在,看著一望無際的綠色,回國的健力寶小將們不禁心生向往。
試問哪一個足球運動員,不希望在綠茵場上奔跑呢?
看著不斷抹口水的眾人,歐楚良雙眼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實話和你們說,咱們國內像這樣的場地也不多。海埂是專門為了國家隊訓練而建造的,而且不光有咱們男足,還有女足,壘球等其它項目。所以大家要好好珍惜現在的機會。我要是你們的話,在這種場地上踢過一次球,就再也不會想去那些沒有草皮的沙石地上去踢了。”
“嗯嗯嗯。”幾人忙不失迭地點著頭。
過后,也正因為歐楚良這一句話,李鉄等人便成為了開放國際轉回后的留洋第一批人。
“咱們訓練呢的時間呢,是周一到周六。周日的話你們可以到門口打的,去市區購購物,逛逛街什么的,也沒人攔著你們。”
“對了,這里打的到市區你們最好打表,到時候是多少給多少。如果司機不同意的話,你就問20去不去,不去就拉倒。”
眾人逛了一圈,又逛到了基地門口。
保安室的大爺一看是歐楚良,便熱情地朝他招了招手。
這些天歐楚良已經和收發室大爺混的很熟了,原因也很簡單,大爺就是因為喜歡看球,所以才來海埂當看門的。據說前些日子亞洲杯奪冠,張大爺一狠心直接扔掉了跟了他好幾年的半導體,直接賣了個小電視放在收發室。雖然尺寸不大,但好歹是彩色的。
所以歐楚良一來到海埂的,大爺就把他認了出來。再加上大爺家的孩子也都喜歡歐楚良,所以再給大爺簽了幾個名后,大爺直接給了歐楚良一張“隨時刷臉進出基地卡”。
“喏,那是張大爺!”
“張大爺好!”六人整齊打了聲招呼。
“誒誒,你們好,你們好。”張大爺嘴一咧,露出來半塊門牙。
李偉峰一看大爺牙上的牙垢,立刻摸著兜走上前。走到一半發現兜是空的后,又訕訕地回到了隊伍里。
看著六人跟在歐楚良身后離開,張大爺搖搖頭,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輕聲嘆道:“嘖嘖嘖,這么多年了,還是年輕人有禮貌啊!等這波球員成為主力后,估計咱們國家隊風氣能好一些吧。”
“對了,我剛剛說到哪了?”
走到路邊,歐楚良隨口問了一句。
“歐哥您說到去市區打表,不打表就給20。”李偉峰連忙道。
“對,不打表就給20。”歐楚良點點頭,“這里到火車站最多也就25,但是司機一般都會管你要30,你們記住就好。”
“那,那要是他們合起伙來怎么辦?”李鉄問道。
“合伙?他們合什么伙?”歐楚良笑了笑,“我告訴你們,咱們這基地誰有錢誰沒錢,這幫開出租的的最清楚。所以你只要和他們說你是球員,他們不會和你多要的。”
“還有這回事?”張曉瑞一臉的好奇,“那咱們基地誰有錢,誰沒錢?”
“當然是球員沒錢,外國人有錢了!”歐楚良哈哈一笑,指著一輛馬路對面,閃著燈等待掉頭出租車道:“這里最大方的就是老外,無論是記者還是外援外教,因為不怎么的懂漢語,所以他們出手最是闊綽。”
“再一個就是人販子,他們給的錢也不少。”
“人販子?”聽到這個詞,商議菊花一緊,立刻拽住了李鉄的胳膊。
商議小時候長得眉清目秀,商母經常用人販子來嚇唬他,所以到現在商議心里還有陰影。
“哈哈哈,這個人販子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那樣。”歐楚良解釋道,“每年春訓,國字號隊伍和甲A甲B的都是教練帶著球員來這里,你說如果有外援想入隊的話,這里不就是提前觀察的最好時機?”
“所以一些經紀人為了打探情報,或多或少的會付給司機小費。要知道,教練摳或不摳,代表著這個俱樂部大氣不大氣。這里面的學問深著呢,你們還有的學啊!”
聽歐楚良這么說,眾人才露出一副煥然大悟的模樣。尤其是李偉峰,看向歐楚良的眼中恨不得寫滿了“崇拜”。
這邊說這話,馬路對面的計程車也找了個時機挑過頭,開到了海埂基地的大門口。
啪嗒!
副駕駛門一開,一個穿著牛仔褲,淡黃色小衫和淺色休閑鞋的姑娘走下了車,從挎包中數出三張十塊遞給了司機。
“再一個,就是她們這種人了。”歐楚良伸手一指,指著那名剛剛下車的長發墨鏡女。
“她們?她們是誰?”隋冬亮問道。
“你們猜。”
“大學生?”
“家屬?”
“球迷?”
“義工?”
“慰安婦?”
“滾!一天天心里想著什么!”眾人集體給了李金禹一個暴栗,他的西瓜頭上立刻多了六個大包。
“她是記者,記者啊!”歐楚良無奈道。
“記者?”捂著腦袋的李金禹無辜地眨了眨眼,“那我沒說錯啊!”
歐楚良翻了個白眼,沒理會李金禹的葷段子,繼續說道:“像她們這樣的記者也需要打探情報,再加上是工費過來采訪。所以一般會給三十塊錢的,這也是不成文的規定了。要是有記者打表,那他是別想采訪到什么新聞了!”
“歐哥,你怎么知道她是記者?”
“這里除了記者,幾乎不讓外人進的。”歐楚良指著那個墨鏡女胸口的工牌,“那上面寫著《南方青年報》五個字。”
“哇!歐哥,你眼神還是那么好!”商議一臉崇拜。
“那是當然,我可是靠眼神兒吃飯的!”歐楚良抬了抬下巴,也有些小得意。
他的視力范圍在體測的時候幾乎達到了5.3左右,而且還沒有遠視眼,這讓所有教練暗自稱奇。尤其是動態視力,整個海埂基地歐楚良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就在歐楚良小得意時,一聲犬吠把眾人嚇了一跳。
“汪汪!汪汪!汪!!”
眾人回過頭,另一名和張大爺穿著同樣衣服的小年輕手中拉著一條大黑背。這德牧要是站起來,估計得有一米多高。
大黑背齜著牙,咧著嘴,沖著墨鏡女一頓狂吠。拉它的小年輕身材瘦弱,使勁拽了幾下,反而被這條德牧拉得朝前走了幾步。
面對如此大如此兇的猛犬,墨鏡女早就嚇得花容失色,連連后退。
歐楚良則見怪不怪,指著大狼狗介紹道:“它叫拉西,是一條神犬。平常根本不叫不擾。不過一旦有記者接近,它就會立刻狂吠不止,據說是足協帶來專門用來喝退記者的。也正因為有了它,所以海埂從今年開始,就被記者們形容成是‘集中營’了。”
“能嗅出記者的味道?我的天,真的是神犬!”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
回想到剛剛大家猜測女子身份的情景,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他們連拉西都不如啊!
就在這時,拉著拉西的小年輕右手突然沒拉住,手中的犬繩脫落。拉西立刻像一頭出籠的猛虎一般,朝那名記者奔去。
鄒曉玲被拉西嚇得魂飛魄散,一時間竟呆立原地,連逃跑都忘記了。
不過想想也是,兩條腿的人,又怎么跑得過四條腿的德牧呢?
千鈞一發之際,鄒曉玲突然聽到身后一聲口哨,隨即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拉西?!”
“嗷?”
聽到有人叫自己,拉西狗頭一轉,看到了更遠處的歐楚良。當即放棄目標,朝歐楚良跑來。
看著拉西的血盆大口,六名健力寶成員直接被嚇成一排。李偉峰被隋冬亮按在最前面,兩條腿嚇得不斷打著擺子。
“歐哥,你快跑!”商議在最后面大叫道,“有小李幫我們擋著!你快跑呀!”
然而微笑的歐楚良并沒有聽從商議的建議,而是擋在李偉峰面前,低喝了了一聲:“坐下!”
吱嘎!
聽到歐楚良的命令,拉西幾乎是下意識地后腿一停。直接一個臉剎,擦著火花蹭到了歐楚良面前。下一秒,拉西快速爬起身。然后后腿一蹲,屁股貼在了地面上。一條大尾巴搖來搖去,抬著頭猛舔歐楚良拍著它頭的手。
“拉西很聽話的。”歐楚良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差點嚇尿的李偉峰肩膀。
眾人見拉西真的像歐楚良說的那樣,也都暫時解除了警報,好奇圍為了上來。
就在這時,一聲刺耳的尖叫響起。
“啊!!!”
李金禹捂著耳朵,皺著眉頭喊道:“小姐,你反射弧太長了吧?怎么這會兒才想起來叫?”
然而墨鏡女根本沒理會李金禹,而是指著歐楚良一聲大喊:“歐楚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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