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再窮不能窮教育
“媽，我在這里過的很好。”
“歐哥在這里當了隊長，大禹就睡在我身旁，我還認識了一些新的隊友，大家相處得都很融洽。”
“朱指導對我很不錯，經常在生活中關心我，也經常在球場上指導我，我的球技進步很高...”
“這個年我不能回去陪爸媽過了，就在信中提前給您拜個早年吧！”
“天氣涼了，您和爸爸多注意身體，我在這邊會照顧好自己的...”
“等我學成之后，一定第一時間回來看您。”
“此致，敬禮。”
“最愛您的兒子李鉄。”
李母念完，又把稿紙翻到第一頁，從頭念了起來。
這已經是她今天第8次念了。
鄒筱青回國后，健力寶學員的家屬們也陸續收到了兒子們的來信。李母每天都會把信翻出來，反反復復看好幾遍。
李父雖然也很在意兒子，但卻是一臉釋然。
好男兒志在四方，哪能從小把孩子拴在身旁？
“鐵子從小就要強，他在那邊肯定會照顧好自己。再說了，這又不是出去打仗，上了戰場就回不來了。孩兒他媽你急個什么，著急也沒用...”
“呸呸呸！你瞎說些什么？不許咒我兒子！”李母連忙給李父一巴掌，“閉上你的烏鴉嘴，老娘愿意看你管得著么？”
李父見勸不住，只能來到電視機前，把小灰匣后面的兩條天線拉到最長。然后一擰電視上的旋轉開關，屏幕上便跳出一陣雪花。
拍了兩下后，屏幕中的雪花開始減少，里面開始出現人影，聲音也逐漸清晰起來。
“...川軍近日有魏群，姚下，馬明與，劉彬四人同時入選國家隊集訓名單。其中3人是攻擊手，魏群是助攻型后衛，足見川軍的進攻之犀利。”
體育頻道，一個女記者正在讀著發言稿。
“...在1992年的甲B聯賽中，川軍進球數為各隊之首，這也從一個側面印證了川軍的進攻能力。”
“...從今年的春訓開始，新主帥余東風‘外引內聯’，引進劉鐵進行新式體能訓練，力求將川軍快速多變的特點推上高峰。”
“年輕的川軍蒸蒸日上，能容納4W球迷的成都主場是川軍得天獨厚的風水寶地。這對于今年的不少的甲A勁旅來說，成都很可能是他們今年聯賽的‘滑鐵盧’...”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來了倆俄羅斯外援么？！”李父撇了撇嘴，“我們遼足還是十冠王呢？我們驕傲了嗎？”
“要我說，今年也肯定是遼足獲得第一！畢竟是改革的第一年嘛！我們遼足肯定得給其它球隊做個榜樣！”
在李父撇著嘴回憶遼足過去的輝煌時，屏幕里的主持人繼續報導介紹道：“...山東隊的實力也是很強，泰山隊擁有國足頂級前鋒宿茂臻...”
“嘖嘖嘖！山東就更不行了！”
李父嗤笑了一聲，指著屏幕中的山東隊全家福道：“老婆你看，你知道啥是小鴨圣吉奧不？”
見李母沒有搭理自己，李父繼續自言自語道：“這泰山隊就是打著俱樂部的旗號，實際上就是省隊，窮的叮當響的那種！”
“隊上一點錢都沒有，還得找熟人拉贊助，要么他們連球衣都買不起！”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山東這時候真的窮到連球衣都買不起了。
單是小鴨圣吉奧洗衣機并不能滿足球隊的需要，最后還是靠著俱樂部的關系從濟南人民商場要了八萬塊贊助買的比賽隊服。
最后，山東隊的隊服正面印著“濟南人們商場”，背后印著“小鴨圣吉奧”，算是甲A最早的贊助廣告了。
過完年后，春暖花開，甲A聯賽馬上就要打響。
不但各個俱樂部開始訓練隊員，足協也在拼命籌集資金，為甲A做著準備。
足協辦公室里，一個穿著棉衣，戴著棕色方形鏡框的中年男子坐在辦公桌后，在他面前，是鋪滿一桌子的文件。
這里有今年甲A各隊的資料，主場條件，贊助情況，門票預估等；還有一些像陸駿這樣的裁判的資料以及報酬。甲A比賽的賽程，積分判定，勝負標準，規章制度。一系列關于甲A所有要足協注意并且掌控的內容，全都擺在了一張普普通通的小辦公桌上。
無論何時，許副主席都是穿著一身樸素的正裝。他的襯衫已經被洗得發白，腳下的棕色大頭皮鞋也已經掉了漆。
在他飽經挫折與痛苦磨難的面龐上，是一雙對中國足球未來發展給予厚望的雙眼。中國職業足球，從有到無，這一切的重任幾乎全壓在了他一個人身上。
就在他專心致志思考今年的甲A還有沒有什么紕漏時，辦公室的門從外面被拉開。
“老許，還在想著甲A的事呢？”
“不想不行啊！這畢竟是咱們頭一回搞和國際接軌的聯賽。出一點問題都不行，牽一發而動全身啊！”
王軍生看著許副主席鬢角的白發，也是嘆了口氣。
回憶起92年紅山口會議時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王軍生不禁唏噓。
“軍生，我姓許，黨組已經通知我參加今天的選舉。如果有幸被選上，我們將一起工作了。”
那時候許副主席身材高大魁梧，還有些略顯肥胖。這種開朗的自我介紹立刻吸引了王軍生，給他留下了強烈的印象。
一晃兩年過去了，這兩年里，王主內，許主外，從足協92班子建立到現在，中國足球一切正處于欣欣向榮，潮氣蓬勃的發展趨勢。
這之間雖然足球界也出現過一些問題、矛盾和沖突，但都被許副主席用更為睿智的手段巧妙化解了。
局勢穩定，形勢才能一天比一天好。
兩年的努力，許副主席不但在國內推動了足球職業化的進程，還贏得了亞洲各國足球界的認可，成功地當選為亞足聯第一副主席。與此同時，他還積極開拓中國足球的外交領域，使中國足球對外開放的窗口不斷擴大。
面對這樣一個為中國足球嘔心瀝血的革命干將，王軍生實在不知道要怎么和自己的老搭檔開口。
“軍生？你有事吧？”看到王軍生進屋后便左顧右盼，許副主席放下筆，用他那雙充滿智慧的雙眼望向王軍生。
“唉！老許，實話和你說了吧！”王軍生無奈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把手中的文件往桌上一摔。
“老許，朱光護那邊來信了。”
“噢？那邊怎么樣？”許副主席一聽到這個頓時變來了精神。
上次鄒筱青帶回來珍貴的影像資料后，全國人民都知道了健力寶在巴西的情況。
尤其是歐楚良的撲救以及商議的進球，無不讓全國球迷熱血沸騰。
在鄒筱青的編輯下，描述了在圣保羅少年隊這個大反派的統治下，健力寶少年隊歷經險阻，拼死奮斗，最終取得勝利這樣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
一時間，進球者商議的名字被傳遍大江南北，成為家喻戶曉的小英雄。
“那邊...情況不是很好。”王軍生苦著一張臉道，“那邊條件很艱苦，你也知道的，就連球場都是咱們隊員動手開墾的。而且到那邊一個月了，廚師的工資都沒有給人家，現在那邊說不定斷炊了。”
“這么苦？”
王軍生望了望許副主席身后的墻壁，嘆了口氣：“就是這么苦。”
“好吧，我知道了。”
許副主席也回過頭，看著墻壁上的小詩。
那是一個只有二十字的小詩。
是許副主席自己寫的。
“七苦詩。
苦苦苦無限，
不苦苦無窮。
苦盡甘來日，
方知苦是功。”
念到最后，許副主席突然一拍桌子：“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那30W美金，全都撥過去！”
王軍生看著許副主席毅然決然的臉，沒有多說一句話，直接站起身朝門外走去。
他知道，自己的老搭檔下定決心后，什么都不能阻止他。
足協的賬上，只剩下這30W美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