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長安百姓來說,自從隋朝收復關中以后,長安就變得熱鬧了起來,均分田地等等利民政策不足道哉,那已經是過去式了。
百姓現在熱議的文教事業。
大隋王朝在長安開設了二十家‘大隋圖書館’,廣售廉價書籍,達官貴族、販夫走卒,皆可在‘大隋圖書館’購買書籍,不買也沒有關系,可以任意把書架上的書籍拿到閱覽區閱讀、抄錄,哪怕你在里面讀到關門時間都可以。當然了,如果你損壞、弄臟了書籍,必須照價買走 讀書,在這個年代是高尚的事情,也是一件很有前程的事情,現在在長安城里的百姓,大都會買一本《蒙學》。即使是自己看不懂,也可以讓兒子看、孫子看。
長安已經開設了很多義學,教的就是這本《蒙學》,算不上是什么高深學問,但對于百姓們來說,這是一個好的開始,孩子可以先在義學中認字,認字以后,這些原本看不懂的書籍,自然也就慢慢看得懂了。
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是純樸的百姓們的共識,他們不奢望一下子就中狀元,覺得做好眼前之事就夠了,至于別的,以后再看吧!好的是大家的生活有了盼頭,對未來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楊侗對于長安百姓來說,他不止是一個可望不可即的存在,更是一步步帶著大家走向富裕的好親王,他均分田地、平抑物價、重農工、重商業…還有以工代賑政策,讓長安百姓通過出賣勞力而獲得額外收入,有了錢,大家可以改善生活 由此帶來的實實在在好處,百姓都看得見,更讓百姓感激零泣的是朝廷給百姓白送耕牛。
雖然朝廷還沒辦法做到一家送一頭牛,但是聽說秦王殿下在北方、將軍們在西方都取得了大勝,大家繳獲到數不勝數的耕牛,到時候會分給還沒有得到耕牛的百姓家中。
耕牛是這個時代最重要的生產資料,而制約生產力發展和糧食產量的就是耕牛的數量嚴重不足,沒有牲畜牽引耕犁,單單人力耕作,不難想象會是何等緩慢。而有了牛,進度、效果、產量都成倍成倍的增加。
這樣真心為百姓著想的王朝,你讓大隋百姓怎么能不愛戴?
在亂世之中,還有不少人在生死里掙扎,對比之下,長安百姓都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這一切,都是大隋王朝給他們的,所以人們擁護大隋很正常。
可是這樣一個為百姓為實事、為百姓謀福祉,一心為百姓著想的朝廷卻有很多人要推翻,而他們要推翻的理由主要有兩個:一是大隋開圖書館、辦義學,那些世家大族認為不該向百姓出售書籍,認為百姓應該繼續愚蠢下去才好;二是不應該分田地給百姓,更不應該取消丁稅。
世家的這些理由很讓人憤怒,可是以前的李唐皇帝李淵也這么認為,大家敢怒不敢言。好在大隋趕走了李淵這個暴君,使得自己成為大隋的百姓,享受到了冀州、幽州、并州、雍北一樣的待遇。
可是百姓們還是不懂世家大族為什么說隋朝不好,并且要推翻掉。
可是現在,百姓們開始懂了。
因為有說書人從各個角度將事情拆開來說,讓百姓捋出了頭緒。
世家大族為支持大隋開圖書館、辦義學,是他們擔心百姓家的孩子讀好書,考出狀元以后,影響到他們的地位。
世家大族不支持大隋均分田地,是他們失去了盤剝百姓的工具。
世家大族不支持大隋依法治吏、依法治國,是他們家里都是壞人,生怕朝廷會處死他們家里的壞蛋。
世家大族要推翻大隋的理由,通過說書人的嘴巴,從長安漸漸蔓延向整個關中,看著一個個世家被打垮、被處罰、被處決,百姓們的心里只有‘該死’、‘該殺’兩個詞語。
理解世家大族該死理由的百姓,這才發現大隋王朝的好,也才發現大隋王朝一旦被推翻后,他們還要回到以前那種豬狗不如的日子,所以關中百姓對大隋的支持,達到了一個恐怖高度。
支持的另一面,就是反對。
百姓的生活因為大隋而美好,是得利者,理所當然的支持大隋;而世家大族,是利益的失去者,要推翻大隋王朝也是理所當然。
在靠近東市的親仁坊,一個稍微偏僻的院落里,聚集了一百四十個來自各個世家的大人物。當然,這些所謂的大人物在如今的長安城,也只是一些行商的掌柜而已。
雖說楊侗入主關中之后,大隋王朝對關隴世家進行毀滅性的打壓。但世家在這個時代的能量十分龐大,哪怕他們的主家要么死,要么離開了關中,可是他們積攢數百年的底蘊卻絕難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抹殺。
加上楊侗的權力中心遠在魏郡鄴城,長安這邊只有李靖和裴仁基二人,很多事情自然難以面面俱到,也給這些世家可趁之機。他們暗中招攬到了許多以往的家丁護院,雖然沒有實利在那里,但就憑關隴世家的名頭,還是有很多人愿意為他們效命,至于不愿意效命的人,都被暗中弄死了,留下來的都是這些都是關隴世家的鐵桿心腹。
其實天下世家并不介意族中子弟出仕于大隋,因為大隋統一北方之后,已是穩妥的天下第一諸侯。只可惜楊侗的做法,碰觸到世家大族最根本的利益,并剝奪了他們的一切,這是他們最難以接受的事情。
高坐主位的是一名年約三旬的青年文士,他名叫裴律師,是裴寂的長子,娶李唐皇帝李淵兒女臨海公主為妻,官拜駙馬都尉。
當初楊侗打入并州的時候,聞喜裴氏自然難以幸免,不過楊侗對裴氏并沒有做得太過分,剝奪了裴氏的一切財富后,將裴氏一族清潔溜溜的送給了還有洛陽立足的楊倓。裴氏枝繁葉茂,分有裴矩、裴蘊、裴寂、裴世清等支系,其中一些人繼續在楊倓身邊,楊倓失勢以后,跟著裴世清投了李密。至于另外一批人,則到長安投奔了裴寂。到了關中失守,裴寂這一支又跟著李淵去了南方,而裴律師頗有幾分本事,受李淵之命潛伏在長安,秘密聯絡關隴世家、關東世家、南方世家遺留在長安的人士,為日后收復關中積蓄力量。
裴律師表情肅穆,他看著一個個被他邀來來的世家代表,沉聲道:“我們的情報人員打探到了一個消息:說是楊侗將于近日抵達長安。”
“不知都尉意欲何為?”一名老者皺眉問道。他叫王治,是宇文泰時期‘關隴十二大將軍’中的王雄的后裔,乃是王家留在長安的代表人物。
“我李唐勢力在鄴城幾乎被連根拔起,而且鄴城是楊侗的老巢,我們很難下手。他現在來長安,我認為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裴律師笑道。
“確實是個好機會…但是我有兩個問題…”王治皺眉道:“一、鎮守長安城的軍隊源自冀州、幽州流民草寇,是楊侗以驍果軍為根基,始建于涿郡的精銳之師,晉王的幾十萬大軍,就是被這支軍隊打得沒半點脾氣的,城中雖然只有兩萬人,但戰力不低十萬人,重要的是他們不僅百戰百勝,還對楊侗忠心耿耿,坐鎮長安以后就沒有改變過,沒有一人是關中子弟;二、楊侗的凱旋之師,連東西突厥幾十萬大軍都滅了;你說我們怎么打?”
人家的兵能打不說,數量還多得離譜,沒有十萬大軍根本玩不動。你小子現在沒兵就想刺王殺駕,不是找死是什么?作死也不是這么死的吧?
“隋軍主力帶著戰利品東進,從并州回冀州去了,楊侗身邊的兵力不多了,而且按照他的行事標準,頂多只帶他的五千玄甲軍來長安。”裴律師看了大家一眼,笑著說道:“至于長安城中的兩萬精銳,大家也不用擔心,我們會設法將之調離長安。”
“還有以一擋百的五千玄甲軍!”王治點了點頭,問道:“這又怎么說?”
裴律師道:“玄甲軍肯定調不走的。”
眾人點頭贊同。
玄甲軍是楊侗的親衛,楊侗走到哪跟到哪,如果裴律師說是連玄甲軍都能調離楊侗,大家二話不說就閃人,不跟裴律師作死,太不靠譜了。如今他實實在在的說,大家反而放心了。
“就算楊侗只有玄甲軍,那我們又有多少人?”
“大家放心,晚輩已經早有準備了,大家且看此人是誰?”裴律師拍了拍手。
只見一名武將從后堂中走出,對著眾人躬身一禮道:“末將常何,參見諸公。”
“常何?”不少人微微皺眉,顯然對這個名字十分陌生。
“常何?莫非是龍門關守將?”王治卻是想起了什么,看向此人道。
“正是末將!”常何躬身一禮,慚愧道:“關中之戰時,末將坐鎮龍門關,兵敗失守。在隋軍整編降卒之際,奉命令潛入隋軍。”
“原來如此。”王治微笑著點點頭,看來李淵為了奪回關中,留下了不少的后手呢。
裴律師微笑道:“常何將軍如今是一名校尉,是北宮玄重門一員守將。楊侗當日以楚王詐開玄重門、玄武門,如今我們也可以仿效之。”
眾人的眼睛為之一亮,玄重門是大興宮北大門,異常堅固,這一道門戶過后,經過宮城北苑,即可抵達玄武門、宮苑、禁宮。楊侗當初火燒宮的時候,走的就是這條路線。
“不知常將軍摩下有多少人可以調動?”王治問道。
常何拱手道:“五百人!”
五百?
王治臉上肌肉狠狠地抽搐了幾下,五百人能干什么?而且這五百人還不是大隋的精銳,若是遇到玄甲軍,一朵浪花都興不起。
“五百人就想搞事?開什么玩笑啊。”一人無語的看著裴律師,你傻還是我們傻?
裴律師臉色也有些發燙。他倒是想多拉攏些人,奈何隋朝對關中大戰后的唐軍俘虜看得太嚴了,那些俘虜都被拉去雍北修路了,服刑兩年才能歸于官籍,太遠聯系不上、也不敢去聯系,管得太嚴了。
降卒,也被帶去漢川等關中之外的地區屯田去了,一樣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找他們?那完全是給他們送人頭。
至于各大世家的家奴、佃戶皆被打散安置于隴右、雍北、河湟地區,先不說那些人愿不愿跟他們造隋朝的反,關鍵是人都找不著,聯絡都聯絡不了。
“諸公莫急!”裴律師輕咳了一聲,也感覺沒有說服力,覺得是掀底的時候,沉聲道:“晚輩并非此次任務的主將。”
那你干嘛來著?
(主角要當皇帝了,懇請書友們奉上自己心儀的‘帝號’、‘年號’和將軍們威武大氣的…比如龍將、虎將、衛國公、英國公什么的請大家給出自己自己的建議、留個言。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