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是關隴集團的核心之地,八九成良田都是貴族們的囊中之物,楊侗一律收歸官有,然后再分給低層百姓,阻力大是肯定的。但有了千千萬萬百姓的支持,楊侗為首的隋朝官員根本不怵關隴世家。
對這些不服楊侗的關隴世家,大家也都懶得墨跡什么。
反正就是一句話,不服不聽話,搜羅罪名、尋找人證把你干掉。
你敢反,行啊!
那就承擔滅族的后果吧!
這更加省事!
對付這些世家,揉捏造作、虛與委蛇、妥協討好只會讓他更加瞧不起你,更加放肆!收攏民心之后,直來直往的以實力鎮服才是最為有效的辦法。
楊廣搞關隴世家的時候,沒有意識到低層百姓所包含的巨大力量,只顧著悶頭去搞,而不屑解釋什么。所以被掌控了輿論的世家大族搞得半死。
作為一個穿越人士,楊侗當然不會犯楊廣的錯!他不僅搞世家大族,還把關隴世家妖魔化!
有了輿論和民心在手的楊侗擔的起逼反關隴世家的后果,但失去外援、民心的關隴世家承受不起造反的結局。
民心、輿論就是楊侗最大的依仗。
所以,他搞成功了。
這其中固然有世家跳出來謀反,可很多場謀反還沒動手,就被家奴投訴了。
結果可想而知。
不過關隴世家的反抗也極為強烈,但你再強也強不過一個王朝,不服鎮壓,造反即殺。
楊侗就是想用一場屠殺,將關中不穩定因素拔除。
造反,正合他意。
關隴世家支持的李淵敗走荊州,這種情況下,楊侗真的沒心思去跟關隴權貴去打嘴炮,關隴世家在這里有著很深的烙印,有這樣的一支間諜隊伍的存在,對楊侗接下來的統治完全是背道而馳。
這些人,是不安分的因子,在關鍵時刻會給楊侗發動致命一擊,明明是敵人,楊侗又何須以仁慈之心對待他們?楊侗輸不起,亂世,當用重典!
要么走,要么死。
時間在殺戮中過了一個多月,剩下的關隴世家終于熬不住了,一個個都乖乖的走向了南方,去投靠李淵。當然,關隴貴族在這里生存的時間太久,決不是一兩個月能夠干掉得完的。要徹底解決根深蒂固的關隴世家依舊要費時費力。
漸漸進入了五月,天氣也炎熱起來,整個雍州官方都在瘋狂的運轉著,不止楊侗,整個雍州的各級官員,都像裝了發條的機器,均田制要推廣、如何合理分配、有功將士如何獎勵等等問題都要考慮,都要兌現。
大興宮由建筑大師宇文愷主持修建,一磚一瓦嚴苛規劃,氣勢雄渾,有近六個故宮大小,雄偉壯觀。李淵在此立足之際,曾改名為太極宮。如今楊侗換回了隋朝的名字——大興宮。
“殿下,在關中大戰來臨之際,李唐各將在關中各地強征青壯為兵,這些兵馬,全部要裁掉嗎?”
大興宮中,楊侗和一眾文武商議著關中軍務。
此次關中一戰,折損的基本都是突厥奴隸,楊侗自關外帶來的人馬以及李靖、裴行儼、蘇定方、薛萬均、王伏寶、段德操的人馬倒沒怎么損失。
李唐的降兵,加上強征的青壯足在四十三萬之眾,若是保留這樣一支兵馬,足已統一天下了。楊侗并不急于打仗,這些人若是保留下來,會成為沉重的負擔。
“這四十多萬青壯有一半左右世家大族的奴隸,一半是被強征入伍的民間百姓,我的意思是把后者遣散。而以前是奴隸的兵丁則去屯田,農忙時務農、農閑之時組織訓練。”楊侗說道:“天下尚未一統,我們需要在常備軍和民兵之間準備一支隨時可以作戰的大軍。這些世家奴隸無疑是最合適的,而這其中,難免有各個關隴世家子弟摻雜,讓他們集中屯田,不僅便于集中管理,還能借機拔除不軌之徒。”
杜如晦道:“殿下說得不錯,我們可以效仿李唐,在邊郡執行軍屯之策,若是突然爆發戰爭,也有足夠的兵馬應對。”
楊侗看了一下地圖,對眾人道:“從西南到東南,有漢川、順政、河池、漢陽、臨洮、澆河、西平、武威、上洛九個邊郡,特別是臨洮,不僅與吐谷渾接壤,還和李唐、羌人接壤,十分復雜。所以我們需要設立幾個防區。牛進達。”
“末將在!”
“任命你為上洛郡守,以武關防線卡住李唐北上門戶。”
“喏!”
“蘇定方、黃君漢”
“末將在!”蘇定方和黃君漢出列施禮。
“蘇定方,任命你為漢中戰區總管,率領本部的四萬精銳,負責漢川、順政軍務。黃君漢,我任命你為副總管,掌管四萬屯田軍,屯田于漢川西鄉縣!”
“末將領命!”蘇定方和黃君漢恭敬的接過任命。
“薛萬均、向善志!”
“末將在。”
“薛萬均,我任命你為漢陽戰區總管,率領四萬精銳,負責漢陽、河池軍務;向善志為副總管,由你率領四萬屯田兵屯于河池同谷縣鳳溪水。”
“末將領命。”兩人領命。
向善志尤為激動,他原是李秀寧舊將,很有能力,只是李秀寧走后,他和丘師利在李唐混得也很不如意,后被何潘仁說降。如今被楊侗重視如此,感激至深。
“段德操,任命你為澆河戰區總管,統領四萬精銳負責臨洮、澆河軍務;丘師利,任命你為副總管,率領四萬屯田兵,屯于臨洮郡洮水兩岸的洮源、洮陽二縣”
“末將領命!”
“裴行儼,任命你為武威戰區總管,統領四萬精銳負責武威、西平軍務;何潘仁,任命你為副總管,率領四萬屯田兵,屯于西平湟水縣。”
“末將領命!”
楊侗看向李靖,道:“此戰能勝,藥師居功至偉,任命你為雍州都督,總領雍州軍事,負責防御南方李唐事宜…王伏寶,任命你為涼州都督,涼州軍務由你接手,并負責吐谷渾事宜,設都督府于枹罕郡龍支縣!”
“末將領命。”李靖、王伏寶各自上前一步,躬身道。
軍政其實本應分離,這樣才不至于讓麾下武將權利過重而驕橫,并滋生不必要的野心。之前楊侗人手不足,只能讓李靖兼任兼掌雍北政務,如今隨著大量人才的加入,楊侗會一步步將軍政分開,軍權也將會逐步限制,這不是不信任,而是一個勢力要正常發展,那部下的權利就不能太過逆天。
軍權,必須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裴老將軍!”楊侗將目光看向了裴仁基,道:“唐王楊侑遙領雍州刺史、西京留守職,由你擔任雍州長史、西京副留守,代理日常政務、推行政令、安撫百姓…”
這道任命,意味他卸下軍職,轉入了文官系統,他的上司楊侑遠在鄴城,裴仁基是實際上的雍州刺史、西京留守,只是差個名分而已,堪稱是出將入相的典范了。
“下官領命。”
裴仁基欣然領命。心知楊侗下了他的軍職,實際是為他們父子好。自己卸下軍職,有利于兒子裴行儼在軍中的健康發展,父子二人若都擔任高級軍職,他反而要擔心了。
事實上,在楊侗任命裴行儼為武威戰區總管的時候,他就有心辭去軍職了。如今由楊侗主動作出任命,再好不過了。
各將以前坐鎮的地方,如今也才都成了內郡,他們以前的郡守舊職,也由純粹的文官替代,縣令自然也是如此。
主兵事的郡丞、縣丞,則從高級將校中提拔,他們在軍中已經沒有再進一步的潛力,他們大才沒有,但是訓練郡兵、民兵和負責治內治安的本事卻是綽綽有余。重要的是他們對楊侗十分忠誠,沒有文人那么多花花腸子,新入手的地盤有他們坐鎮,楊侗非常放心。
見楊侗把軍政安排妥當,羅士信躬身道:“殿下,屈突通已經帶到。要不要帶他進來?”
“好!”楊侗點了點頭,“把他帶進來吧。”
“喏。”
屈突通之父屈突長卿,是北周的刺史。屈突通自幼性格剛直、堅毅,擅長騎射,且頗好武略。年輕時仕隋為虎牙郎將,后任右親衛大都督。文帝時期升右武侯車騎將軍。屈突通為人正直,秉公辦事,即便是親屬犯法,也依法制裁,決不包庇寬容。也因此,在楊廣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日漸重用,到了大業中期,屈突通晉升左驍衛大將軍。他在平定楊玄感叛亂中,因功遷左驍騎衛大將軍、賜勛光祿大夫。
楊廣南巡江都之前,委其鎮守長安,與衛玄同為西京副留守,他們一文一武,輔佐楊侑,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李淵起兵入關,屈突通堅守河東郡,因叛徒桑顯和的出賣,導致兵敗被俘,后降唐,任兵部尚書,封蔣國公。
不過,命運對他開了一個大玩笑。
在關中之戰初期,坐鎮馮翊的屈突通被楊侗一戰平定,最終被他勸降而不得成的堯君素生擒。
自被生擒以后,便被抓去了河東城,如今關中戰事已經結束,楊侗便讓玄甲軍將他押來長安,畢竟,屈突通作為此次戰役中被生擒的最高級別敵將,怎么也要審問一下,不是嗎?
屈突通年過六旬,留著大胡子,但已經全白,花白的發絲隨風飄起,再無從前那種威猛,已經有蒼老之態,眼神帶著濃濃的死志。
他都六十余歲了,早已把生死看淡,就算死也算是壽終了。但是在看到裴仁基和堯君素這兩人舊日同僚的時候,依舊生出了萬般羞愧之色。
無顏以對。
楊侗淡淡的說道:“現在屈突公成了大隋的階下之囚,你打算如何?”
老實說,屈突通對大隋有大功,當初在河東郡他也為大隋竭盡全力了,他盡力而兵敗,對得起大隋。
他不投降,難道還能像堯君素這樣臨危不降、死守忠義不成?若是換成楊侗的話,他也會像屈突通這樣投降,能活著,誰愿意死?畢竟,像堯君素這樣的人,委實太少了。
“要殺就殺要剮就剮,悉聽尊便。”屈突通閉上雙眼,蒼涼的的說道。
“你原是大隋將軍,曾為大隋立下赫赫功勛,后因形勢所迫不得已而降唐,這些年也沒對大隋造成過傷害。對大隋王朝而言,你依舊功大于過。如果你隨意撥亂反正,我楊侗依然重用你。而且,我也不會讓強迫你去和李唐任何一人對決沙場。”
這種經驗豐富的名將,楊侗想到的是盡量拉攏過來,即使不能繼續為大隋鎮邊打仗,也可以去清華學宮武學院授課,為大隋培養下一代人才。
屈突通慘然一笑:“武帝待我不薄,我沒有一死守節。反而背隋降唐,這是不忠!如果我再背唐降隋,那就是不仁不義…一個人,背負不忠之名,已經沉重萬分。再加上不仁不義的話,活著又有什么意義?…懇請殿下念在我屈突通曾經為大隋立下的微末功勞,賜罪臣全尸。”
“真要如此嗎?其實你可以在清華學宮,為大隋、為這個民族培養更多優秀人才。”
“多謝殿下錯愛!”屈突通感激一下,然后悲愴的苦笑道:“一個不忠不仁不義之徒,有何資格為人師表?”
“你也算是命運作弄的人。也罷!”
“多謝殿下賜罪臣一死!”屈突通感激的磕了幾個響頭。
楊侗:“…”
許久過后,楊侗向堯君素說道:“堯將軍,你陪他走這最后一程吧。”
“喏!”
“都散了吧。明天一早,一起回鄴城。”
楊侗舒展了一下筋骨,心中卻又是一憂:小舞快生了,懷上雙胞胎固然可喜,可這是第一胎,且是在醫療極不發達的隋朝,他真的很擔心小舞母子的,這個時候,自己這個當丈夫理應在妻子身邊,即使幫不上忙,也能給予精神上的支持不是嗎?
心念至此,有一種歸心似箭之感,改令道:“小羅,點齊玄甲軍,我們現在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