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一線天光透過窗紙灑入臥室,帶著幾分暖意的照在楊侗的臉,幽幽芬芳沁入鼻翼,只是楊侗仍舊不愿從被中出來。
“夫君該去和諸位臣公議事了。”小舞如同慵懶的小貓一般瑟縮在楊侗懷里,長長的眉睫不住顫動,呼吸似乎也有些凌亂,最終忍不住按住作怪的手,迷迷糊糊的聲音帶著幾分嬌嗔意味。
和丈夫一起,仿佛又回到青蔥歲月,完全不像是兩個孩子的母親,當然,她的年紀其實還很小。
長孫無垢、水天姬、李秀寧在一旁酣睡,自從小舞下了那道荒唐的‘懿旨’,這種大被同眠的日子似乎已經成了常態,幾個美少婦已經從羞怒、無奈、不適應變成到現在的習慣!
昨夜!
沒發生什么,只有重逢述說的溫馨,倒不是楊侗變成了柳下惠,實乃是誕下子女這三個尚未恢復,另一個挺著大肚子,楊侗再禽獸也不會拿老婆的健康、壽命開玩笑。
他覺得忍一忍就過去了。
果真,雙眼一閉一睜,一個晚上就過去了。
“我要從今天開始,把親王最后幾天日子好好的過一遍…”楊侗繼續抱著小舞溫存,小小少婦身上,有一種令人著魔的魔力,讓他愛不釋手。
“怎么過?”裝睡的水天姬、李秀寧立馬張開了眼,兩雙鳳眸有濃濃的好奇之色。
楊侗心下好笑,就知道她們兩個會這樣,深吸一口氣,苦著臉道:“貧僧苦戰四妖道,從此腰疼罷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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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流!”
“無賴!”
“流氓!”
小舞、長孫無垢、李秀寧羞得要死,紛紛斥責,俏麗的面容染上了一層酡紅,秋波蕩漾的水眸半睜半闔,羞得恰似煙波浩緲的晨間大海。
一陣無言的窘迫。
是一頓玉指掐、秀腿揣…
水天姬一臉茫然,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莫名其妙。
“哈哈!好詩啊好詩。”楊侗暢快大笑,老婆舍不得下狠手,又怕碰到李秀寧的肚皮,跟搔癢癢差不多。
又胡鬧了一番,楊侗這才不舍的讓自己離開溫柔鄉,暫時的放松可以,但太過留戀就不好了。
“誓將諸侯虐成狗,昏君才能當長久。”楊侗穿衣完畢,窗外天光也已大亮,距離‘早朝’沒多長時間了,嘴上念著歪詩拽歪歪的走了。
‘四妖道’對視一眼,俏臉一紅,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
他在!
家里鬧騰,心卻鏡平 楊侗洗漱過后,到另一間大臥室看了看四個可愛的小寶貝,親親他們紅撲撲的小臉蛋,忽然多了幾分奮斗動力。
‘早朝’商議的關于登基的事情,畢竟事情說來簡單,但安排起來涉及到很多,特別是晉升和薪俸方面不能大意。
當然,觀禮的人各國國君、使臣不少,禮節方面也要跟上,不能丟大隋的臉面,這是天朝從古自今的慣例。
看著下首群臣,楊侗笑問道:“登基大典準備得如何了?”
“稟殿下,各郡郡守都已陸續抵擋鄴城,登基大典的一切事宜皆已準備妥當。”楊恭仁匯報道。
楊侗點了點頭,對孔穎達說道:“孔尚書,你負責這一次大典的所有流程,你跟我說說具體的情況”
孔穎達神色嚴肅的抱拳道:“稟殿下,登基大典分為五步。”
“一、殿下先于太廟祭拜祖宗先靈,宣讀祭文”
“好,就由左仆射捧祭文,隨我入宗廟。”楊恭仁不僅是大隋最高的文臣,本身也是皇族宗親,由他來做此事最為恰當不過。
“謝殿下。”楊恭仁施禮應道。
“二、于鄴城之南的祭壇拜祭天地,告皇天后土:殿下得天命,繼承大隋國祚,而后檢閱三軍。”
“準備多少士兵?”
“稟殿下,城南廣場巨大,可容納數十萬人,尚書省準備調取從軍中調取精銳九萬五千人,滿足九五之數。”楊恭仁回道。
“會不會太興師動眾了?”楊侗有點撓頭。
“不多,且有必要。”楊恭仁頓了一頓,笑著解釋道:“首先、這支軍隊從鄴城周邊駐軍抽調出來,并不算興師動眾;其次、此次登基大典,到賀的各國大人物不少,分別有高句麗王高建武、新羅國王金白凈、百濟國王扶余璋、突厥大可汗阿史那思摩、頡利可汗的兒子疊支羅、乙失缽的長子夷男、吐谷渾天柱王、西域諸國有十二名國王到賀,其他國家也派重要人物抵達;所以我們動用精銳之師越多,越能起到震懾異國、保證邊境和絲綢之路安寧之效,如果能用赫赫兵威,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最終目的,別說十萬,就算二十萬、三十大軍都值得調動。”
“示敵之以威,確實有必要。”楊侗十分認同。
很多國家還在執行奴隸制度,實在太不人道了,作為堂堂正正的大國,理應本著人道主義精神,解放勞苦大眾!
只是大隋現在也不行,等以后國內統一了,再去解放諸多受苦受難的異族百姓,讓他們前來大隋修路、挖礦,從而幸福的終老于巴蜀、苗疆等青山綠水之中。
楊恭仁接著說道:“另外,從城南廣場到神武宮前的神武大街、宮前的圣武橫街等主要街道均是五步一崗,所用侍衛皆為百戰雄兵,總計動用了近二十萬大軍。”
楊侗道:“左仆射考慮得相當周到,登基當天嚇暈幾個國王更好。”
“臣也這么想的。”楊恭仁笑道。
羅士信道:“您太壞了。”
眾人皆笑。
“孔尚書,您繼續。”楊侗向孔穎達示意。
“喏!”孔穎達拱了拱手,接著說道:“第三、殿下于朝天殿內,正式冊封太皇太后、太后、皇后、諸妃、太子、皇子、公主,以及文武百官”
楊侗點了點頭。
兩個蕭太皇太后、兩個太后就在不正式的時候上位的,若是以皇帝的名義冊封,更顯莊重,此四位代表的是過去。
而他的老婆孩子代表的是現在和未來;至于文武百官,這個是最重要的一步 “第四、傳檄天下,宣布殿下正式繼承大隋國基。”
聽到這話,楊侗禁不住樂了起來:“說到這兒,我還真佩服劉炫大師的生花之妙筆,在他那篇錦繡檄文中,都把我說得不是人了。”
劉炫不愧是當世第一大儒,在他那鴻篇巨制中,關于自己的各種祥瑞多不勝多,這完全就是借助古人對未知之事的敬畏,讓百姓尊崇,從而讓自己登上帝位變得名符其實。
搞得楊侗好像天生就是當皇帝的命,不當皇帝都不行,大家不遵從,就是對上天的不敬。
“殿下是我大隋萬民之主,自然是天上下凡之神祉,臣看劉大師寫的挺好的。”楊恭仁也樂了起來。
這種事情,其實皇家子弟最清楚了,表面上個個敬神,其實個個不信,神仙之說無非是愚民的手段而已。
“第五步,是不是盛大的晚宴?”楊侗笑問。
“不是!”
孔穎達搖了搖頭,神色有些古怪。
刑部尚書魏征、御部尚書劉政會黑著一張臉,很不爽的樣子。
“有爭議?”楊侗好奇的問道。
孔穎達嘆息了一聲,有些不自然的說道:“確實有爭議。”
魏征道:“自古以來的爭議。”
“說說看。”楊侗更加好奇了。
“第五步、是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楊侗神色凜然,似乎明白了爭議之所在了,“你們的意思是說將大隋監獄中的囚徒全部釋放?”
“倒也不是全部赦免。”魏征介紹道:“一般來說,新皇登基都會大赦天下。然這其中亦有十惡不赦,十惡分別是謀反、謀大逆、謀叛、惡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義、內亂等十種罪行,此十惡皆不在赦免的行為。”
“除此十惡不在赦免之外,還有殺人、放火、劫囚、罪官也不在赦免行列。因此所謂的‘大赦天下’最多是減免罪行而已,真正赦免的只是一些危害不大的罪犯,比如說小偷、詐騙罪犯等等無不緊要的囚徒。”
楊侗點了點頭:“那你們的爭議是什么?”
一時間,眾人都不說話了。
“按照以往的規矩,新皇登基之日,都會赦免一些無關緊要的囚徒以示仁德。但是大赦天下這個規矩的存在,讓人們覺得自己犯了罪,也可以等到赦免,從而錯誤的認為犯罪代價低,從而在心存僥幸之下進行犯罪行為,其他人見到有罪犯得到赦免,因此膽大之徒紛紛效仿!最終的后果是律法遭到踐踏,制度遭到破壞。”楊恭仁介紹到了這里,說道:“大赦天下產生的爭議是:該不該為一時仁德,而犧牲律法的威嚴、尊嚴。”
“律法存在的意義是讓所有人都知道:人犯了錯,就該為自己的錯誤付出相應代價,只人堅決、堅定的維護律法的尊嚴,才能起到約束刁民效果。”
魏征拱了拱手,肅然道:“罪犯若是得到了赦免,繼而會產生三個問題,一、罪犯會不會報復舉報百姓?二、受害百姓拿什么保護自己?三、受害百姓得不到保護之后,會不會憤怒殺人?受害百姓無奈的憤起殺人,其情可憫,然則他畢竟犯了法,在情與法之間,朝廷該懲治還是不懲治呢?懲治的話,地方百姓覺得朝廷不公、不仁道;不懲治,被受害百姓殺死的罪人的兄弟子侄肯定因怨報復,如此一來,冤冤相報…天下大亂。”
說起來,這根本就是儒法之爭。
在諸多百家之中,論起儒家最大的對手,其實并不是曾經和儒家齊名的墨家,而是依法治國的法家。
早在戰國時期,法家思想大行其道,著重強調“不別親疏,不殊貴賤,一斷于法”;其‘刑法不避大臣、賞善不遺匹夫’的主張,和‘刑不上大夫’的儒家乃是天生對立的存在。
當時法家先賢李悝、吳起、商鞅…相繼在各國實行變法,從而造就了一個又一個強國。
可以說,腦子稍微正常一點的皇帝都知道法家才是強國之本。
但——
自從外儒內法的治國理念存在以后,法家已經成了皇帝沽名釣譽的犧牲品,法家看似依舊在,實際上卻已經失去它的精神和靈魂。只因皇帝一句‘大赦天下’,就是在污辱和踐踏律法的尊嚴、精神、靈魂。
“一個人的德行非一日之功,一個道貌岸然的大師也有可能經不住誘惑而晚節不保,這是單純的以儒治國所存在的不足;而律法的終級目的是震懾,非是懲治,它在‘忠孝仁義禮智信’等儒家思想的輔助之下,能夠取到約束萬民、天下太平的作用,所以,儒、法是相輔相成的存在,并沒什么沖突。”
楊侗遲疑了一會,接著說道:“而赦免罪犯,不僅是律法慘遭踐踏,也是對品德端莊之士的不公,我們一旦對罪犯松了綁,遵紀守法的百姓會覺得當好人吃虧,從而導致‘忠孝仁義禮智信’等美德受到重創。”
“因此,我不僅要取消‘大赦天下’這個不合理的陳舊規則,還要把這變成一種鐵律,日后我大隋世世代代都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借口赦免任何一名罪犯!”
“喏!”眾人轟然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