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伊凜還是想方設法,按捺下織田舞對自己動刀子的沖動。
通過某種方式,伊凜也確認,在織田舞背后,同樣趴著一顆形狀怪異的卵。
那顆卵給伊凜的感覺,就像是某種寄生蟲,沉睡于他們背后。
他現在還沒有足夠情報,去推斷出,一旦那顆卵被強行摳下來,究竟會發生什么事情。
“這莫非就是我們五位插班生,呃不,四位,如今出現在冥河初中的理由?”
“這所學校到底隱藏了什么?”
伊凜走在路上。
織田舞默默跟在身后。
兩人一路無言。
雖然織田舞提出那個提議時,伊凜的確有過一瞬間的沖動。
畢竟刀子也不是落在自己身上。
但想了想,還是算了。
而且,白天的時候,將沙耶的好感度刷到頂級后,沙耶回饋的情報,也讓伊凜十分在意。
伊凜二人逐漸遠離大門。
冥河初中范圍極大,若不是伊凜白天帶著沙耶遛彎時,記憶了一部分地圖,在夜里絕對會迷路,沒有其他可能。
織田舞在得知自己背后趴著一顆卵后,似乎也沒有其他打算,全程靜默跟在伊凜身后幾步,亦步亦趨。
她雖然嘴上不說,但華亭市事件里,伊凜通過一系列手段,將張回春揪出來的手段,令她印象深刻,在這種用刀子也無法解決的情況下,稍微依賴一下眼前這個陰險的男人,也未嘗不可。
伊凜并不知道,織田舞這默不作聲的,卻悄悄給他打上了一個“陰險”的標簽,實在是冤枉至極。
“你剛才那衣服…款式有些獨特啊。”
伊凜無話可說,感覺氣氛有些尷尬,便隨便找了一個話題,打破沉默。
“綁帶。”
織田舞眼皮微抬,不由自主地將長刀彈出了半寸。
“噓——”
伊凜忽然減慢了腳步。
織田舞:“?”
伊凜沒有理會織田舞,只是窮盡目力,凝望著眼前的小樹林,在黑夜里輕聲呼喚:“沙耶,沙耶,沙耶。”
話音剛落不久。
一個穿著可愛齊嗶小短裙的少女歡快地從黑暗的小樹林里徑直朝伊凜奔來。
“噢,我親愛的凜學長!”
織田舞在伊凜身后。
看著伊凜,又望了一眼幾乎掛在了伊凜手臂上的沙耶,看伊凜,望沙耶,看伊凜,望沙耶,眼神飄忽不定,往復循環。
終于。
她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怎么辦到的?”
“說實話,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他總不能告訴織田舞,這一切的開端,是從一盤無法入嘴的黑暗料理開始,又在一坨海鮮大餐中抵達了高潮。
總而言之,他搞定了沙耶同學。
將沙耶好感度刷滿,刷到再也刷不上去的地步。
過程如何,其實并不重要。
他一開始也沒想到,從加勒比海旅途中帶回來的“海鮮食物”,對這所學校的學生竟然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當然,攻略NPC或許有其他辦法,但伊凜無疑是走了一條捷徑。
有一句話說得好:福禍相依,焉知非福。
他因為“不幸”,而抽到了“海怪觸須”,但換個場景,這反倒成為了“幸運物”。
看來以前有人說的話還真的沒錯,在里世界花樣繁多的道具中,沒有絕對的垃圾,也沒有絕對無用的裝備。
白天時,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許多動作無法施展。
所以伊凜才約了沙耶在深夜一同行動。
當然,他也沒有絕對相信這個所謂的好感度,對沙耶仍保持了一定的警惕。
但目前來說,眼下確是獲取情報最簡單快捷的方式,沒有理由不去利用。
而好感度刷滿后,沙耶竟然也無視了“校規”的存在,答應了伊凜這一次深夜幽會。
沙耶眼巴巴地朝伊凜望來,撅著嘴,從嘴邊淌下口水:“學長,沙耶想要…”
織田舞眉毛一挑。
伊凜如同變魔術一般,快速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了最后一坨腐爛的海怪觸須。
沙耶頓時眼睛暴亮,在黑暗中,那雙眼睛竟冒著蹭蹭的綠光,十分詭異。
伊凜小心翼翼扣下了一截,塞進了沙耶嘴里。
也幸好一份腐爛的海怪觸須分量足夠,當成零食的話,也能一點點地塞,不至于讓沙耶一口吞完。
沙耶已經被你調教得十分徹底,你給得太多了。
旁白又冒出了一句。
看來這好感度的確是刷到了頂點,再無提升空間。
沙耶吃完一截味道獨特的魷魚須,表情意猶未盡,但眼里的綠光也淡了下來,恢復如常。
織田舞望著眼前這一幕,總算明白了伊凜是用什么辦法,將這一位…學生馴服得如徹底。
伊凜將觸須收起。
他用力在草地上將手上的魷魚汁蹭干凈后,回頭一看,見織田舞不知不覺間遠離了幾步,哭笑不得:“你跑那么遠做什么?”
織田舞理所當然:“難聞。”
伊凜:“…”
我特么也不想的好不好!
滿足了沙耶的口舌之欲后,三人總算重新出發。
織田舞默默跟著。
她隱約明白,伊凜深夜出行,并不完全是為了阻止自己對禿頭出刀。
從他事先便刷足了沙耶的好感度,并提前約好與沙耶見面地點時間看來,伊凜早有計劃。
“這個陰險的男人。”
織田舞心里默默強調。
伊凜并不知道織田舞心中所想,若知道了,說不定會與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打起來。
遠離大門,伊凜帶著沙耶與織田舞,來到校園另外一個角落。
面前是一道墻。
圍墻。
他們來到了冥河初中的邊緣。
冥河初中除了大門之外,其他全被一堵老舊的圍墻包圍,伊凜已經確認過,沒有其他出口。
伊凜抬起頭,停頓片刻,然后對沙耶說道。
“沙耶,你能爬墻出去嗎?”
“出去?”沙耶歪著頭,發梢低垂,滿臉疑惑:“什么是出去?”
“就是,從這里爬上去,然后,往外跳。”
在沙耶的意識中,別說是不允許,她竟然連“出去”的概念都沒有?
為什么?
白天時伊凜時間匆匆,伊凜并沒有提及此事,此刻沙耶的反應,也讓伊凜覺得越來越詭異。
“為什么?”
“為什么不能出去?”
“為什么?”
沙耶一直重復著那三個字。
讓伊凜難以溝通。
像是陷入了死循環。
伊凜只能掏出殺手锏:“想吃嗎?”
“沙耶想吃。”
“那你從這里爬出去,好吃的都給你,很多很多哦。”
這般語氣,又讓織田舞忍不住對伊凜多看了幾眼,壓下內心深處拔刀的沖動。
“為什么要‘出去’?”
一提起類似的話題,沙耶又陷入了死循環。
雖說沙耶這種呆萌的人設,放在其他情景劇里,說不定是一種萌點。
但在眼下,就顯得無比滲人。
但伊凜與織田舞二人只是互相對視一眼,對這種詭異的情形,并沒有覺得嚇人。
伊凜覺得無奈。
織田舞甚至已經將手搭在了刀柄上,想試試能否大力出奇跡,蠢蠢欲動。
“果然不會那么容易。”
伊凜嘆息。
“嗯?”
伊凜嘆息后,很快又笑了笑,在織田舞身邊低聲道:“你想啊,我只是好奇,大門的確是不允許出入,但翻墻呢?而任務里所說,‘逃離冥河初中’這個概念,究竟是以什么為準。我一直很在意這一點。”
織田舞沉默片刻,點點頭,不明覺厲。
伊凜也沒有隱瞞自己的疑惑,雖說織田舞腦瓜看似沒有刀子好使,但多一個人商量,說不定能提供另類的解題思路。
“如果這個‘冥河初中’的范圍,僅限于圍墻內的話,那么翻墻出去,只要身體離開圍墻的范圍,算不算任務完成?”
“又或者是,其實圍墻后面還有一大片海,哪怕是翻了墻,還得游過海之后,才算是完成任務?”
就好比伊凜曾聽過一個段子。
富二代:這里是我家。
龍套君:啊,你家看起來也不大啊。
富二代:是不大。也就是你從這里望過去,一直到山的盡頭罷了,這整個地盤都是我家的院子。
龍套君吐血,卒。
以上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伊凜還真的有點擔心,這個所謂“冥河初中”之外,會是一片浩瀚無際的“院子”。
織田舞微微一怔。
下意識地覺得荒謬,但仔細一想,似乎…又不是完全不可能。
畢竟她也遭受了不少次試練,雖然活到現在全靠莾,但任務里的古怪,她也深有體會。
就好比鬼霧山那一次,若不是最后溫曼妮主動犧牲,將“鬼王”資格攬上身,她也不會想到,鬼氣值疊滿后,會晉升成鬼王,從使徒搖身一變成為試練的最終BOSS。
伊凜笑了笑:“當然,我只是舉個例子,真相不至于那么夸張。但如果有人想做試驗的話,無疑讓其他人去主動嘗試,探探路,也未嘗不是一個辦法。我相信,不止是我想到了這一點。”
“可是,從沙耶的反應看來,事情果然沒有那么簡單。”
說完,伊凜低頭思索起來。
織田舞也默然不語。
不過,她在猶豫,要不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沙耶的四肢切斷,削成人棍,然后丟到圍墻外看她死不死,便可知道答案。
嗯,要不要試一試呢?
織田舞蠢蠢欲動。
卻沒想到,伊凜思索完畢,已經開始挽起衣袖,走向圍墻。
“你千萬別亂砍,因為我無法預料后果。”
伊凜認真提醒。
“那你?”
織田舞無法理解伊凜這般舉動。
“我耐揍。”伊凜笑道,然后補充了一句:“而且,我只是爬上墻看風景,又不越線,并不違規。”
織田舞瞬間恍然,有道理啊。
圍墻不高。
以使徒的入職門檻,估計只要不是雙腳殘廢,面前這道墻,應該都不會成為難題。
那么問題來了,到底是什么擋在了“出口”面前?
伊凜只能親自尋找答案。
爬上墻頭,伊凜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你違反了“校規”,爬上了圍墻。
你渴望自由。
雖然你明明不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自由。
你在墻頭,還在猶豫。
你想從這里出去嗎?
你十分果斷。
請選擇。
A、千辛萬苦爬上墻了,往前跳一下出去外面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
B、不用猶豫,我十分果斷,一切從心,我想出去。
C、我都爬上了墻我不出去我有毛病嗎?
伊凜:“…”
他驚訝的并不是選項。
事已至此,無論再怎么詭異的選擇題,已經無法讓伊凜心生波瀾。
他所詫異的,是眼前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