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嶼麓聞言沉默了片刻,腦中一瞬間思索了許多,但卻總是一團亂麻,抓不住什么重要之處,這才猶豫著開口問道:“蘭前輩,莫不成....方才頂著您這副軀體行動的,并非您自己?而是別有他物?”
說著,陳嶼麓下意識地還皺了皺眉頭,似乎是覺得自己的猜想實在是過于荒謬。
周可兒聽到陳嶼麓的話,先是露出眼睛一亮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十分激動,就好像找到了信任自己的人一樣,但在看到了陳嶼麓臉上的那份猶豫與不可置信之后,周可兒才剛展露在臉上的喜悅的光彩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最終化為一抹自嘲和無可奈何,仿佛自暴自棄一般地帶著哭腔說道:“是又怎么樣呢,不是又怎么樣呢?反正就算我說了實話,也不可能會有人相信我的,畢竟我就是人人喊打陰險狡詐的蘭煙然啊!”
周可兒眼角浮現一層淚花,點綴得眼角處的肌膚更顯出一抹嫣紅,端的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陳嶼麓瞥見了周可兒這副模樣,心中就好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住一般,什么平日里聽到的關于蘭煙然的負面評價此刻也全都煙消云散,只剩下深深的憐惜與心疼,不知怎么的,想也不想就下意識開口說道:“不是的!蘭前輩,我...晚輩,晚輩相信您!您絕對不是像傳聞中說的那樣惡毒的人!這一定是別有苦衷,我相信你!”
“真的嗎?你真的會相信我嗎?”
周可兒抬起了朦朧的淚眼,微微抽噎著,用一種無助中夾雜著希冀的復雜眼神看向陳嶼麓,怯生生地小聲問道。
已經被美色沖昏了頭腦的陳嶼麓自然是毫不猶豫地瘋狂點頭,表示自己相信周可兒的決心。
周可兒見狀,心里忍不住暗自偷笑,這家伙,一開始還一副害怕得要死的模樣,一直想著從他身邊溜走呢,結果現在完全忘了初心啊。周可兒明明還沒用力呢,這家伙就這么輕易地倒下了,怕不是什么未經世事的純情小處男吧?明明都已經是個金丹期修士了誒...還真是有夠好笑的呢!
但他表面上自然不會表現出心中所想,而是伸出纖纖玉手輕輕地抹去眼角的淚花,輕輕咬了咬下唇,隨即這才用蒙上一層不易化開的水霧,看上去濕漉漉的雙眼瞧向陳嶼麓,下定決心似的開口說道:“我曾經很多次和別人講過,但沒有一個人相信我...就算有半信半疑的人愿意幫我檢查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但不知為何,卻總是找不出問題到底出在哪里,久而久之也便覺得我是在說謊,不再信任我了...但,但其實....其實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
說到這里,周可兒頓了頓,再度伸手摸了摸眼角滲出的幾滴淚花,平緩了片刻,這才繼續說道:“在很早很早之前,有一次我在外歷練時,途徑一座詭異的祭壇...我看見有一群瘋狂的信徒正準備進行人祭,于是...于是我就毫不猶豫地出手準備阻止他們。誰知道...明明我都已經救下了作為祭品的人,但那個祭祀不知為何還是成功了——不,也不能算是成功,被召喚的存在并沒有真正脫困,而是....強行附身在了我的身上!”
陳嶼麓聞言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沒想到居然背后還有這么一段離奇的故事。
“那個被祭祀所召喚出來的存在...時不時地會掙脫我的壓制,控制我的身體,去...去做出一些人神共憤的事情!但是...但是我修為低下,又不敢將這件事告訴長老掌門,即便是向原本熟識的朋友傾訴,但總是檢查不出那個詭異的存在到底寄宿在我身體中的哪里,久而久之,他們也都不再相信我...甚至,還有人以為是我私自修煉魔功,導致心神都被擾亂了,才會產生這樣的錯誤認知和臆想…”
周可兒越說越是一副委屈的模樣,到最后甚至開始抽抽噎噎地小聲哭泣著,淚水也忍不住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陳嶼麓看著周可兒梨花帶雨的模樣,自然是當即方寸大亂,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做什么好,想要說些什么安慰安慰周可兒,卻又不知道從什么說起,也不知道自己應該以什么身份去安慰對方,頓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只是張著嘴,卻完全說不出話來。
周可兒見陳嶼麓這副樣子,估摸著差不多了,便醞釀了一番,來了最后一擊,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絕望,帶著哭腔說道:“為什么明明是阻止別人做壞事,卻最終會導致這樣的結果呢?!我已經,我已經無法再承受這樣的事情了...我不想再堅持下去了...求求你殺了我吧,比起死在別人手里,我更希望趁著你還相信我的時候,死在你手里...這樣大家都皆大歡喜,我也能夠解脫了,他們也大仇得報...”
“不!蘭前輩,千萬不要這么說,不要放棄希望啊!這種事情,這種事情,只要向全天下都解釋清楚,一定會有大能能夠解決這種問題的!”
陳嶼麓聞言一驚,當即伸出雙手抓住周可兒的肩膀,瘋狂搖頭,一臉擔心地勸說道。
“倒也不必那么麻煩。”
就在這時,這個暗室的角落處突然傳出一道年輕男子的聲音,音調中仿佛總是帶著一層無法抹去的戲謔。
“是誰?!”
陳嶼麓聞言心中大驚,下意識地攔在了周可兒身前,朝那個方向看去,但卻什么人也沒看見。
周可兒沒有說話,一邊垂著頭暗自抹淚,擺出一副已經完全不在乎外界情況接下來的走向的樣子,實際在暗中默默思索著:“剛剛一直都沒有感受到空間波動的痕跡,那也就是說不是在之后傳送過來的...這家伙很可能是一開始就待在這里,只不過是見到了我們進來,所以才隱匿了身形,一直在暗中偷窺!”
很快,那個角落處邊浮現出了一名身著鑲金黑袍的年輕男子,容貌陰柔邪異,嘴角總是保持著上翹幾分的弧度,手中握著一柄鐵骨折扇,乍一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
果不其然,他接下來笑著說道:“你可以來投奔我們魔教啊,這種事情在魔教根本就不算什么,至于那些追殺你的人...蟲豸而已,只要你加入了我們魔教,我便通通幫你擋下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