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班展現出了非凡的力量與智慧,他策馬在陣中左沖右殺的同時,分出五百騎兵,在戰場外圍對虎豹騎進行劫殺、襲擾,力求擾亂虎豹騎的陣腳。
雙方的傷亡比例基本持平,如此一來,虎豹騎卻是吃了一個暗虧,因為他們人數不占優。
雙方人馬很快便打了一個對穿。
曹純與樓班在沖出戰陣之后,并未立即停下前沖的勢頭,他們率領各自人馬繼續向前奔去,在沖出去一段距離之后,指揮不對畫了一個大大的半圓。
如此一來,兩支軍隊便十分順利的完成了調轉馬頭等動作,這樣做比原地轉身快得多,且不會影響戰馬沖刺速度,失去沖勢的騎兵與步兵無異,甚至還不如步兵。
而一支成熟的騎兵部隊,必須時刻保持自己的沖擊力。
當兩支騎兵部隊均以完美姿態,成功調轉馬頭之后,他們未做絲毫的停留,樓班與曹純再次率領麾下騎兵,向對方發起了新一輪的沖擊。
曹純可一點都不傻,他之所以沒有領兵前沖去捋韓豹的虎須,是因為他沒得選擇,他必須先將眼前這支騎兵滅掉,然后才能繼續領軍向前沖鋒。
因為被人銜尾追殺的滋味兒并不好受,要知道,虎豹騎可是重騎兵,而烏桓騎兵卻是輕騎兵,重騎兵是跑不過輕騎兵的,所以曹純沒的選擇。
兩軍很快便再一次的撞在了一起。
樓班好似不知疲憊為何物一般,不停的揮舞著手中的馬槊,他越打越興奮,以至于最后竟然嗷嗷嗷的叫了起來!
樓班的舉動深深的鼓舞著緊隨其后的一眾烏桓騎兵。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烏桓騎兵紛紛有樣學樣的跟著樓班一齊呼喊了起來。
這一刻,那個滿萬則無敵的烏桓鐵騎似乎又回來了。
韓豹帶著李虎與烏延,并一千名幽州士兵,以及一千名烏桓士兵佇立在距離戰場不遠的小山坡上,三人都沒有開口說話,他們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正在前方不遠處發生的一切。
忽然,一聲怒吼在韓豹的耳邊響起:“主公——!”
韓豹并未理會烏延的喊叫,他定睛望向前方戰場,卻見樓班不慎落馬!
幸而樓班并未受到本方戰馬的踩踏,他在落馬的一瞬間便被從后面趕上來的一名烏桓千夫長給拉了起來。
見樓班再次重新坐回了戰馬之上,眾人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韓豹側頭看向烏延,道:“烏延,我最后問你一次,你確定你不去救他嗎?”
烏延痛苦的閉上了雙眼,一臉絕望的說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問我!”
“若你選擇救他的話,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會讓他壽終正寢,這是承諾!”
烏延聞言,卻好似一只受了傷的獅子般,沖著韓豹瘋狂怒吼了起來:“你混賬,若不是你,烏桓定不會落得今天這般窘境,主公更不會落得即將身死的下場,都是你的錯!韓豹,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韓豹微微一怔,轉身看向李虎,好似在說,“這是我的鍋?”
李虎一臉苦笑著嘆口氣,沒有開口。
韓豹一臉欣慰的點點頭,心道:“總算還有一個明白人!”
瞥了一眼還在發著瘋的烏延,韓豹淡淡的說了一句:“這口鍋我韓豹不背!丘力居狼子野心,與他人合謀謀害家父性命,這筆帳又該如何算?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為父報仇,天經地義!烏桓蚍蜉撼樹,實乃自取滅亡也!”
烏延失魂落魄的低下了高貴的頭,因為韓豹的話令他無從反駁,道理都在人家那里呢。
烏延想救下樓班的性命,可他卻并不能那么做,因為這是樓班自己的選擇。
若易地而處的話,烏延亦會以同樣的方式來為自己的人生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韓豹沒再開口,他已經做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他對烏桓人,已是仁至義盡了。
兩支騎兵部隊仍舊在戰場上相互對沖、廝殺,而韓豹等人卻絲毫沒有要上前幫手的意思,因為這是屬于樓班的光榮時刻,他將同自己的先輩們一樣,死在沖鋒的路上。
半個時辰后!
雙方仍舊坐于馬上的騎兵人數已然不多。
“勝負即將揭曉!”佇立于遠處觀戰的韓豹如是想道。
雙方騎兵進行了最后一輪沖鋒。
此次沖鋒與前幾次略有不同,因為雙方騎兵陣中均有一人并未參與沖殺。
他們分別是樓班與曹純,他們將以斗將的方式來決出勝負。
經過最后一輪沖鋒之后,虎豹騎全軍覆沒,而烏桓一方仍有百十名騎兵端坐于馬上。
樓班率軍戰勝了不可一世的虎豹騎,成為了騎兵對決的勝者。
將生死置之度外以后,樓班與烏桓騎兵爆發出了自身最大的潛能,從而取得了一場來之不易的勝利!
騎兵對決已烏桓騎兵慘勝而告一段落,但戰斗卻并未結束!
屬于樓班的戰斗才剛剛開始。
完顏阿骨打與曹純同時打馬來至陣前。
曹純提槍直指樓班,道:“來將通名,某不殺無名之鬼!”
“烏桓大人,樓班!”
他的回答令曹純心頭一驚!
曹純萬萬沒想到與自己對陣的竟然是烏桓首領。
曹純終于收起了輕視之心,因為他已經猜到了對方的意圖。
曹純將手中長槍插在地上,一臉鄭重的拱手向樓班行了一禮。
樓班默默地點點頭,受了曹純這一禮。
曹純十分敬佩樓班的魄力,并不是誰都有直面死亡的勇氣。
其實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
若樓班死在了自己的手里,屆時,自己定會名震天下,對方并非無名小卒,他是烏桓首領,亦是堪稱一時俊杰的人物。
樓班淡淡的說了一句:“來吧!讓我領教一下你的手段!”
曹純點了點頭,提槍在手。
二人同時縱馬向對方奔去。
巨大的兵器交擊聲響起!
一擊過后!
曹純應聲落馬。
而樓班則借著馬力向前奔出了數十步才緩緩停下。
韓豹等人見狀,不禁握緊了雙拳,臉上流露出了十分興奮的表情,他們為樓班感到高興,他們只當是樓班忽然想開了,以為他終于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以及新的生活。
可接下來的一幕卻令他們的心情瞬間跌落至谷底。
他們看見樓班從馬背上緩緩歪倒,落地,之后再也沒有起來。
韓豹等人連忙策馬來至樓班身前查看。
首先,映入眾人眼簾的是樓班的臉,他正面帶微笑的仰望天空。
接著,映入眾人眼簾的則是他左側胸口處的傷口,他被曹純刺穿了心臟,眼看著就不能活了。
其實他并不比曹純弱,他只是在尋死而已。
二人兵器相交時,樓班將馬槊高高舉起,狠狠地砸在了曹純的頭盔之上。
曹純早已知曉了他的意圖,因而并未手下留情,他見樓班高舉馬槊,胸前早已不設防,于是他抬槍直刺樓班胸口。
二人同時出手,其結果則是曹純被擊暈落馬,而樓班則如愿以償的以身殉國。
近千名烏桓士兵紛紛跪倒在地,將樓班緊緊的圍在中間。
韓豹摘下頭盔,躬身向樓班行了一禮,他只能以這樣的方式來表達自己對樓班的欽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