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紫色的天空下,數座高塔蔚然矗立,上方漂浮著巨大的建筑群,遮天蔽日,錯落有致。華麗的馬車在半透明的道路上穿行,少數帶翅膀或者不帶翅膀的生物在天空飛過。
阿爾伯特被這樣宏偉壯觀的景色震撼了,久久失聲。
烏薩爾待阿爾伯特回過神,才笑著說:“是不是很漂亮?”
阿爾伯特拼命點點頭。他搜腸刮肚想用語言來形容眼前美妙的景色,卻總覺得那些詞語在這樣的場景面前有些蒼白。
“想夸,卻夸不出來?”烏薩爾笑了。“我小時候第一次從家里出來,也是這個樣子。人和龍物種有別,但是對美的欣賞卻是共通的。”
他拍拍阿爾伯特的肩膀:“小家伙,閑著的時候多看點書,別跟你父親一樣整天睡大覺。當年我們一起去紫光閣,同去的德雷克看見那美景,脫口而出說:‘光芒閃耀之地,琉璃寶石堆砌;世間所有的光匯聚于此,璀璨無匹。俯瞰高山大海,見證人間風云變幻;神圣的永恒殿堂,屹立于九重天云之上’,而他個大老粗,憋了半天,來了一句‘我的天哪’。這事兒后來被我們笑了二十年。”
這強烈的反差令阿爾伯特也笑了。此時烏薩爾舉起他身前的銀墜飾,念了一句咒語,銀墜飾便散發出強烈的白色光芒,投射到烏薩爾身前的空地上。當光芒散去的時候,原地出現了一匹高大的黑色駿馬,馬身兩側有著一對銀白色的翅膀。烏薩爾右手抓住馬鬃,左手扒住馬背,右腳一蹬,翻身坐在馬身上。他回過頭,對阿爾伯特說:“上馬吧!我帶你上去看看。”
“我也能夠飛行的,烏薩爾叔叔。”阿爾伯特說。
“你不能用真身在城里飛,那樣會引來太多不必要的關注和惡意;你也沒有辦飛行許可,非法飛行會被構裝攻擊,并且還會被監禁。”
阿爾伯特點點頭,走近戰馬仔細打量,發現那翅膀極為單薄,似乎是某種金屬制品。他好奇地伸手撫摸,觸手冰涼。馬兒不耐煩的抖動,回頭甩了個響鼻。
烏薩爾輕輕撫摸著馬頭,很快讓它安靜下來。阿爾伯特拉著烏薩爾的手,借力爬到烏薩爾身后。烏薩爾朝前挪了挪,好讓阿爾伯特也能坐在馬鞍上。他說:“抱緊我,不要掉下去!準備起飛咯!”
阿爾伯特緊緊地抓住烏薩爾的衣服,他向四周看去,發現不遠處有一個頭戴發光尖頂帽的小個子站在一塊黃褐色的毯子上垂直升起。他背對著阿爾伯特,身穿用黑色羽毛裝飾的粗布衣服,脖子和手是淡藍色的,這讓阿爾伯特不由自主的想到電影阿凡達里面的娜美人。
這時,烏薩爾也拉了一下韁繩,說:“兩腋生風!”戰馬猛地竄出,四蹄踏在青磚地面上,發出“嘚嘚”的聲音。銀白色的翅膀消失了,化作柔和的風環繞在戰馬周圍,托著戰馬升空。遠處的小個子很快就消失不見。
阿爾伯特抓的緊緊的,看著腳下的房屋、街道一點點變小,直到跟火柴盒差不多大小。此時戰馬不再升高,阿爾伯特也逐漸適應了這種感覺,恐懼變成了新奇。
從天空往下看,阿爾伯特才真正看清了這座浮空城的全貌。這是一座由一座座巨大的浮空建筑區構成的、用透明云橋連接起來的城市。云海在下方翻滾,天穹觸手可及。
“烏薩爾叔叔,這讓我想起來一個傳說。有一個叫做耐色瑞爾的偉大的魔法帝國,他們的大奧術師們特別喜歡建造浮空城。”阿爾伯特頓了頓,說:“他們選擇自己看中的山峰,用傳奇法術將山攔腰截斷,整個兒升上天空,再翻轉過來,在那上面建造城市。”
烏薩爾笑呵呵的說:“聽你這么說,那些大奧術師估計都已經進入了圣域了。我們建造浮空城的過程不一樣,我們是用產自氣元素位面的浮土作為根基,在那上面構筑別的建筑物。”
阿爾伯特點點頭。按照烏薩爾這個說法,自己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并不是那個傳奇不如狗,圣者滿地走的費倫世界。這讓他大大的松了口氣。
烏薩爾繼續說道:“格羅爾城最初建立是在距今一千一百年前,那時候獅心家族還沒有分家,矮人們還沒有退出這片草原。卡帕·獅心從氣元素領主奧布里手中購買大量浮土,用來建設這座浮空城。獅心分家的時候,卡帕的后人憑借這座城市超然世外,躲過了那場災劫,卻因為經營不善,支付不起高昂的維護費用,不得不在六百多年前將這座城市奉獻給聯邦。聯邦接手后,又幾次擴建,加大規模,變成了你現在看到的這個樣子。”
“一千一百年。”阿爾伯特重復了一下。由盛唐至新中國,好像約莫也就是這么久了。而腳下的城市經歷了如此漫長的時光,卻是美麗而充滿生機,沒有一絲老態。
烏薩爾說:“建城的時候你父親都還沒出生。”
阿爾伯特好奇的問道:“那我爺爺呢?”
“這個我不清楚,你可以自己去問他。”
阿爾伯特沉默了一會兒,說:“烏薩爾叔叔,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我們金龍一族確實有讓極親密的短壽種做孩子監護人的做法,但最早也要等到孩子一歲以后。即使…即使父母都不幸遇難,也會有其他親屬擔負起撫養孩子的重任。”
他加重了語氣說:“從來沒有哪對金龍會把未孵化的孩子交給朋友來撫養。從來沒有!所以,為什么我是這個特例?”阿爾伯特緩緩地說。
烏薩爾耐心地聽完,才說:“孩子,你說的沒錯,按照你們的傳統,沒有孵化的你是不可能直接交給我的。但凡事總有例外,你就是那個例外。”
“在你還沒有破殼的時候,有一天,一群舊神崇拜者潛入了你母親的龍巢。他們殺死了為你母親服務的半身人廚師長和負責送餐的食人魔,用他們的身體騙過了龍巢的防御,殺死了你的母親和你的兄弟,你是唯一幸存的那一個。”
“不幸的是,你已經中了暮光魔咒。”
“暮光魔咒,又叫做魔癮。”烏薩爾緩緩地說,聲音低沉:“中咒之人會狂熱地尋求魔法力量。他們往往進步神速,被稱為天才,但最終…無一例外,他們都加入了舊日崇拜者教會,為虎作倀,無惡不作。到那個時候,即使是從前的朋友、愛人、親人,對他們來說,也跟陌路人一般,如果有需要,痛下殺手的時候也毫不猶豫。”
“被舊日崇拜者的暴行激怒,金龍們決定對那些邪教徒們展開曠日持久的追殺,照顧你成長的任務就落到了我身上。”
他爽朗的笑了起來:“我可是圣武士呢!是最適合引導你成長的人!”
“有下咒就可以解咒吧!”阿爾伯特問道,“為什么不把這個詛咒解開?”
“因為解不開。”烏薩爾無奈地說。“沒有成功解開的例子。”
“你跟我學著做圣武士吧!我教你!只要心懷善良與正義,神圣的力量就會無往不勝!你一定能夠戰勝魔癮的!”烏薩爾說到這里,聲音飽含激情。
阿爾伯特想了想,說:“不,烏薩爾叔叔。我要成為一名法師。”無視烏薩爾陰沉的臉色,他說:“我有一種預感,我的使命就是終結暮光魔咒殘害生命的歷史。成為法師,研究它,終結它,拯救受害者。”他想起了自己的夢境,語氣愈發堅定:“逃是逃不過的,只有勇敢面對,迎難而上,才能解決。”
一陣沉默之后,烏薩爾說:“也罷,你的人生方向應該由你自己決定,誰也不能代替你。不萊梅堡還有一個半月就要開學了,只要是正式的法師學徒都能去報名。一個半月時間,只要你不像你父親一般成天睡大覺,夠你成為合格的法師學徒了。如果這么簡單的任務你都解決不了,就不要談什么終結暮光魔咒的使命了,老老實實跟我學做圣武士唄!”
“好。”阿爾伯特心情愉悅了不少。“我不想做圣武士,別人都說圣武士是死腦筋。”
“圣武士不是死腦筋,圣武士是有原則。”
“他們還說圣武士是被洗腦的。”
“胡說八道,圣武士是受到圣光之道的感召,主動成為圣武士的!”
“那您可不能讓我去做見習圣武士了,我沒受到這種感召。”
“…”
“他們還說圣武士是穿著重甲的鐵罐頭。”
“你愛穿什么甲穿什么甲,沒人限制你的。”
“那你會保護之手嗎?智慧圣印嗎?王者祝福會不會?”
“不會!我只會一些簡單的神術,你說的這些名字我壓根沒聽過。”
“你的馬好像是召喚出來的。”
“那不是法術,那是我的職業能力。”
“看起來酷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