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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明養濟院

夢想島中文    皇明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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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王朝這塊地方壓根就不適合資本主義的路線,從頭到尾都是如此。

  資本主義的前提是什么?

  文藝復興的興起,使人們思想和行為上走向開放,讓歐羅巴的人,更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精彩。

  而新航路的開辟和奴隸貿易,又為資本主義的發展完成了原始積累。

  文藝復興,大明壓根就不需要這種東西,大明皇帝要是如此提倡,那首先文臣就甩出一句憂勞可以興國,逸豫可以亡身,告訴大明皇帝花兒為何這么紅。

  這一句是歐陽修在總結李存勖得了天下,又很快失去了天下。

  得天下是因為李存勖在未得位之前,憂勞樸實,與臣子們共進退,發憤而成事,而失敗則是當了皇帝之后,貪圖安樂,對天下大事沒有了足夠的判斷,開始好逸惡勞,最終失去了天下的警醒。

  類似的話,大約就是紅朝當年從西柏坡前往北京的時候,教員那句:“我們進北京,可不是李自成進京。”

  事實上,文藝復興是為了擺脫歐羅巴人對現實生活的絕望,強調人的價值。

  而在這一方面,中原王朝早就在先秦時候就已經完成了,對于人的價值的強調,比如:人定勝天,這四個字,可是出自《逸周書·文傳》,更加強調人的價值。

  中國也不是沒有文藝復興運動。

  比如尊法反儒,反對八股文,反對八股取士,倡導王陽明心學的思想家李贄。

  比如黃宗羲、顧炎武、王夫之等人,也曾提出過很多的人本主義論點,比如反對君主專制,重實踐、輕理論的實用主義。

  天下為主,君為客的黃宗羲,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顧炎武,可禪,可繼,可革,而不可使夷類間之的王夫之。

  這些思想在遭遇到文字獄的時候,戛然而止。

  而新航路的開辟,不就是搶劫嗎?不就是做海盜嗎?不就是搜刮黃金白銀嗎?

  不就是帶著槍炮滿世界掠奪嗎?

  大明王朝從來不缺這樣的人。

  三寶太監那是官方行徑,那民間比如海賊王汪直、李旦、顏思齊等人,都是大明的海賊王,其實力之強大,英、荷屬東印度公司,都為之側目。

  但是有啥用?

  中原王朝,從皇帝到百姓,都無法接受這種掠奪性質的財富積累。

  比如汪直,就曾經卑微的給朝廷上書言:效犬馬微勞馳驅。結果還是被大明水師一路剿滅,押解進京,最終被剁掉了腦袋。

  鄭芝龍三番五次的想要歸附明朝,帶著七百多條船,近十萬人投奔大明,天啟年間投降了數次,直到朱由檢接見,才算是成功歸附。

  那么奴隸貿易呢?

  中原王朝在朝廷上廢奴,也是在先秦時候就已經完成,雖然還有賣身契和奴婢的存在,但是整個中原王朝的基本脈絡都是強調廢奴的重要性。

  其實最根本的原因還是為了維護向心力,加重百姓對朝廷的美好想象來鞏固權力。

  但無論如何,在秦以后,中原王朝短暫的出現奴隸制,只有滅亡北宋的金國、短暫入住中原的蒙元、還有滿是包衣奴才的清廷了。

  奴隸制是一種極其落后的生產方式,阻攔了生產力的提升,降低了國族構建的進程。

  清末,近百年的屈辱史。

  很多人都以此來證明我們傳統觀念的落后,說明中原王朝,從幾千年前,就已經埋下了落后的隱患,從根子上都是錯的!這個國族存在就是原罪!

  而恰恰忽略來了奴隸制本身,就是我們用了近兩千年緩慢消滅,卻在清朝時,以包衣的形勢出現,而對社會生產力提升阻礙。

  忽略了事實的本質,故步自封才是錯的。

  朱程理學這種東西,在北宋南宋都不吃香,到了明朝有過短暫的時間起復之后,就再也沒有什么顯赫人物。

  李贄在嘉靖年間建立學院,可是有女學班,在大明,女兒身,也是可以出門上學的。

  倒是在清朝時,朱程理學反而成為了顯學。

  這一切的種種,都是資本主義在中國歷來只有萌芽,但是從來沒有發芽的原因,中國這個世界就與資本主義格格不入。

  道德約束力量的強大,在大明的世界根深蒂固。

  如何毀掉這股約束的力量,將百姓的力量徹底釋放出來,就是朱由檢的主要工作。

  而此時,大明已經逐漸有些人看到了百姓的力量。

  “今天奏的曲子是《胡笳十八拍》嗎?”朱由檢聽著琵琶聲忽然問道。

  田秀英指間的動作一停,點頭說道:“萬歲英明,正是胡笳十八拍。”

  “為何田貴人今日的琵琶聲中,隱隱伏有雜亂之聲?何事讓你如此心事重重?”朱由檢笑著問道。

  胡笳十八拍,乃是三國時蔡文姬所作。

  蔡文姬幼年時害病,雙目失明,但是耳朵卻是極其靈敏,能夠從曲中聽到吉兇,是三國時的鼎鼎大名的才女。

  歸附大漢朝的右匈奴,看到中原大地遍地狼煙,諸侯割據群雄爭鋒,右匈奴趁機叛亂,將蔡文姬擄掠到了草原之上。

  蔡文姬才草原上生活了整整十二年,直到曹操統一北方后,才花重金,將故人之后贖回,嫁給了董祀。

  董祀做屯田都尉的時候,侵占了軍屯,被曹操發現,按律當誅,蔡文姬找到了曹操求情,獻上了這《胡笳十八拍》,在草原的十二年的時間里,對歸漢的相思之情,在這《胡笳十八拍》里體現的淋漓盡致。

  田秀英嘆氣的放下了琵琶,略有些失神的說道:“父親又托人找到了臣妾,說讓臣妾幫他求情。但是臣妾卻實在是不知如何開口,彈奏琴瑟之時,有些恍惚,所以才至琴聲凌亂,只是臣妾心思不寧罷了,倒是擾了萬歲的雅興。”

  朱由檢自己就會彈奏琵琶,當然知道田秀英彈錯了很多處,這才有些了然的點了點頭。

  “還是讓他歇著吧。”朱由檢搖頭說道:“朕怕他再身居高位,出了什么朕都無法赦免的罪責,朕也護不住他。”

  這是實情。

  田弘遇挖空了心思往上爬,攀附東林人,攀附閹黨,左右橫跳,這樣在現在的大明朝里,繼續身居高位,有一天就成了牢里的王化貞,到時候,朱由檢就是想救也救不了他。

  “臣妾告退。”田秀英看到了張嫣和周婉言說說笑笑的走進了乾清宮,起身行禮告退,田秀英一直在避讓周婉言,大明的皇帝不向著她,她不避開,又能如何?

  宮里宮外都是糟心的事,田秀英自然心思煩躁,思緒不寧。

  “明日里出巡之事,都籌備好了,皇叔果真要去嗎?”張嫣還是十分擔心的說道。

  張嫣最近一直在張羅著大明皇宮里過年出巡和過年之事,大明皇帝過年要籌備正旦大朝會,這種禮儀繁瑣至極的事,需要籌備之物之多,連朱由檢都不忍直視。

  他這個皇帝在那天,也要忙上一整天,帶領文武百官祭祀天地宗廟,舉行大朝會,接受百官賀歲,按照一年的考成,給予應有的封賞,這每一件事都要他親自敲定。

  萬歷皇帝從萬歷十三年之后,就再也沒有舉辦過這類的大朝會了,實在是太累了。

  從永樂年間起,大明朝的皇帝,或多或少都表現了對這種大朝會的不耐煩,實在是太過于辛苦,卻沒有實際的作用,朝臣們該怒噴皇帝,還是要怒噴皇帝。

  “去,為什么不去?”朱由檢點頭說道,他已經決定的事,不允許有任何的改變。

  周婉言輕笑著說道:“那官人可有的忙了,可是要先去養濟院,再去東西舍飯寺,說不得還得去漏澤園和惠民藥局看看。”

  “嗯。”朱由檢當然知道行程,他對于此行的辛苦,也知道一二,一整天的時間,他需要做太多太多的事,一會兒都閑不下來。

  但是大明的天子久居深宮不出,百姓連長什么樣都不清楚,長此以往下去,必然是國將不國,奸佞攝權。

  這一點上,萬歷皇帝已經用自己三十年不上朝的壯舉,切實的證明了皇帝不露面的可怕。

  百姓們需要皇帝出現,告訴他們,皇帝依舊記得他們,而皇帝也需要他們記得。

  朱由檢曾經跟隨朱由校去過幾次巡視京畿諸縣,雖然每次都是勞民動眾,但是也頗有些效果。

  當然辛苦是真的辛苦,一整天皇帝也不坐轎子,就在地上一直走,這要在后世,妥妥的刷個步數第一。

  朱由檢笑著說道:“辛苦就辛苦點吧,應該做的。養濟院那筆三萬兩的銀子到了嗎?”

  “昨日送去的,養濟院的老人和孩子都樂瘋了。”張嫣回答道。

  養濟院、東西舍飯寺、惠民藥局是大明三大撫恤政策。

  正所謂,從古都會之地,乞丐游者眾。

  越是大的都會城池,乞丐和游民就越多,而這些乞丐游民,對于京師的治安造成了極大的困擾的同時,也讓住在金碧輝煌的皇宮里的皇帝,看到了民間疾苦。

  梁武帝設立孤獨園,讓孤幼有歸;唐太宗設病坊,厚加料理病孤,敬老養病;武則天設悲田使,稽查病坊經費;趙匡設福田院,宋英宗贈設兩處福田院,歲給五百萬貫。宋徽宗時期,蔡京增設居養院、安濟坊,收養鰥寡孤獨癃老廢疾;南宋則名為養濟院。

  即使在元時,亦惠民有局,增設了惠民藥局,通歸太醫院所屬,對天下瘟疫進行監察督導。

  在大明則是養濟院、東西舍飯寺、惠民藥局并設,而且是天下各知府之下,有專管其事的典吏,負責督查。

  養濟院日給兩餐,器皿、柴薪、菜屬都由州府縣自行籌備。

  大明的養濟院收養的日期一般是十一月初至次年二月,天氣尚寒則可向后延續,每年五城兵馬司,都會將這些乞兒流民送到養濟院去。

  而巡鋪的伙夫還會沿街將無主的尸骨收斂,給棺安葬。

  東西舍飯寺,東舍飯寺,指的是旙竿寺,乃是正德元年所建,在中城保大坊。

  西舍飯寺指的是蠟燭寺,建在西城阜財坊。

  只有惠民藥局歸太醫院管理,養濟院和東西舍飯寺的經費,都來自于京師內外富戶的捐贈。

  不管是養濟院還是東西舍飯寺,都是刷聲望的好去處,而且比接受大明皇帝的廷杖更加安全,且行之有效。

  大明京師五城養濟院七處,每一處都有超過萬人的乞兒流民居其間,躲避寒冷。

  而每年養濟院、東西舍飯寺,僅僅靠著大明朝的內外富戶、明公的捐贈就能夠維持。

  大明的朝臣們,雖然混蛋了點,雖然蠢了點,但是在遇到這種“低端人口”的時候,在遇到大城市病的時候,朝臣們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清理低端人口,治大城市病。

  而是想著辦法收養起來,不挨百姓們的謾罵。

  這些乞兒流民,都是在立冬之后,從四面八方扶老攜幼,到京師跪拜呼喚乞財,逐漸也演變成了京師周遭的財富密碼。

  一個冬天需要多少柴薪,需要多少火燭米面?到了養濟院,這一切都解決了。

  當然這種名為“窩養”的遷移活動,曾經被明英宗,也就是那個叩門天子廢黜過,不過他兒子明憲宗朱見深,在登基的第一年,就把這養濟院的制度給恢復了。

  因為朝臣們罵的實在是太難聽了,一向厚臉皮的大明皇帝都有點接受不了。

  大明皇帝就是再不在乎名聲,也害怕被朝臣們指著鼻子罵:“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大明皇帝真的受不住這等的攻訐,朱見深還未改元就立刻下詔恢復了養濟院的運行。

  大明皇帝每年也要按例捐贈。

  萬歷三十二年起,一直到崇禎元年,大明皇室欠捐三萬兩…

  大明的國帑內帑窮的叮當響,壓根拿不出這筆錢,每年都寫白條,今年總算是把欠款都給補起了。

  “京師米價隨著流民入城也是一日一個價,渤海灣都凍住了,鄭芝龍能按時交糧嗎?”張嫣有些擔心的說道。

  京師糧價騰飛,大明皇帝開京通兩倉,去了五十萬石糧食平抑糧價,若是鄭芝龍的糧食再不進京,那明年開春之后,京官們的俸祿都發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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