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大敵

　　“這棉衣真舒服，船上好暖和！漢中王待我們真是不薄！我看著這棉衣恐怕不比我老家那戶大戶人家的獸裘大衣要舒服！”

　　“好羨慕你們啊！棉衣就二百件，我就發了一件毛衣！”

　　“這毛衣雖然不如棉衣暖和，但也不錯了，多穿上幾件效果應該也不錯！”

　　“也別著急，聽說接下來咱們并州也要種棉衣里的棉花，到時候全都能穿上這么暖和的冬裝！”

　　太原郡并州軍的駐地之上，四百名士兵正在那里排隊領取簡杰帶過來的新冬裝。大漢的士兵都是強制服役的，牽招這次到太原來雖然帶了有五千人，但其中很多都是因為戰事被召集過來的，隨著太原和平解放，沒有了戰事，其中不少人也已經返回了雁門郡，跟在牽招身邊的這批并州軍可以說是常備軍。現在有了這批衣物，牽招馬上便把他們全都發了下去。

　　對于這批新式的冬裝，并州軍上下可是歡迎的很。這幾年并州的冬天可是冷得厲害，而普通人不像那些達官顯貴一樣有獸皮大衣可以穿，只能穿著葛麻之類粗布做的衣物，最多再往里面放些蘆花之類的填充物，如何比得上棉衣暖和。

　　而就在這些并州軍士兵們都在這里討論著棉衣和毛衣之時，在不遠處的營帳之中，看著他們分衣物的牽招放下了簾子，對著簡杰說道：“伯起，你要跟我去雁門看看？不去黎陽嗎？”

　　對于簡杰這個自己的頂頭上司，牽招心里面也是頗為復雜。一方面簡杰是自己的故人之子，算是自己的世侄，另外一方面卻又是自己的頂頭上司，有段時間牽招都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簡杰。不過好在簡杰本身不怎么在意這事，那牽招便把簡杰當成自己的子侄來對待了。

　　在牽招看來，塞外的軻比能雖然這兩年頗為勢大，但還是沒有到動搖天下根本的地步，現在劉耷集團首要的敵人，怎么看都是鄴城的曹魏才是，簡杰不去黎陽卻去雁門，實在有些本末倒置。

　　“當年曹孟德和大王煮酒論英雄，他說袁公路是冢中枯骨，但曹孟德死后，整個曹魏何嘗又不是冢中枯骨呢？新任的魏公曹子桓，竟然連自己的親兄弟都容忍不下，就不是一個干大事的人。曹魏的完蛋，只不過是一個時間問題！從某種意義上說塞外的異族是一個更大的麻煩，甚至有毀滅我們文明的可能！”

　　上一世簡杰的語文課本里有一篇《勾踐滅吳》的文言文，其中有一段是伍子胥勸說吳王夫差滅越的說辭——“陸人居陸，水人居水，夫上黨之國，我攻而勝之，吾不能居其地，不能乘其車；夫越國，吾攻而勝之，吾能居其地，吾能乘其舟。”

　　直到此時簡杰依舊對這篇文章記憶猶新，因為他解釋了中國兩千多年的封建歷史，一直無法根除北方邊患的原因。

　　像是曹魏和蜀漢這樣的漢人割據政權，滅掉對手之后，對手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可以斬草除根以絕后患！

　　但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和漢人完全是兩樣的生活環境，漢人打贏了他們，也沒法利用起他們的土地，最后只能離開，然后在漢人離開之后，又會有新的異族占領他們的土地，繼續和漢人作對。

　　在匈奴之前，中原的北面是一個叫做東胡的游牧民族，曾經和戰國時的燕國和趙國都打過仗，在匈奴崛起過程中也曾經勒索敲詐過匈奴，連匈奴單于的老婆都給要了過去。后來東胡被匈奴所滅，匈奴便成了草原霸主，成了秦漢帝國的大患。

　　大漢接連不斷的打擊，終于讓匈奴衰落，但是又有了鮮卑的崛起，在十六國時代可以說是攪動天下風云。等隋朝結束掉南北朝亂世之后，北方又出現了一個可怕的龐然大物突厥。

　　到了唐朝好不容易把突厥干掉之后，契丹又開始冒頭。契丹緊隨著自己崛起的女真和蒙古，再度成了漢人朝廷大宋的心腹大患。而這一次，面對著可怕的蒙古，自廢武功的大宋沒法像漢唐打匈奴和突厥一樣把蒙古趕到歐洲去，倒是蒙古人自己來了一把西征，讓整個世界顫抖。

　　再后來，明朝打跑了蒙古人，但卻不提防深山老林里面又冒出來滿人，征服了蒙古，滅亡了大明。

　　北方的異族，從來都是漢人朝廷的心腹大患。再加上小冰河時期的特殊自然環境，已經五胡亂華的真實歷史，讓簡杰對大漢的邊防問題異常關注。

　　“有這么嚴重嗎？”只是牽招卻是對簡杰的結論有些驚詫莫名。

　　雖然現在崛起的鮮卑大人軻比能讓牽招非常難受，但軻比能的勢力還遠遠及不上幾十年前的另外一名鮮卑雄主檀石槐。即便是檀石槐在位期間，鮮卑人也就是每年騷擾一下并州、幽州，可遠遠沒有到威脅大漢存亡的地步。

　　“這些異族們也在進步，我聽說軻比能之所以在鮮卑諸部中崛起，就是因為吸納了不少因為戰亂逃亡出去的漢人。不知道牽公注意了沒有，這些年的冬天是不是越來越冷了？”

　　被簡杰這么一問，牽招沉默了片刻，這才道：“你不說我都沒有發現，這東西比幾十年前是冷了不少，甚至開始下雪結冰的日子也提前了許多！”

　　“大漢的北面非常廣闊的一片土地，上面生活著很多族群的異族人，這種天氣變寒冷的趨勢可能會持續很長時間，這北面的胡人日子將會越來越難過，到時候恐怕將會又越來越多的胡人會南下討生活。當然正常情況下這些胡人是沒什么辦法的，但是我們大漢這幾十年因為戰亂傷了元氣，如果朝廷再有些失策，而碰巧胡人之中又出了一些像是軻比能這樣的英雄豪杰，我們的大漢江山，也是有著覆滅的危險！我想要做的事情，便是為萬世開太平，我既然到了現在這個位置，有些事情我就必須要管！”

　　“為萬世開太平！”聽了簡杰的這番話后，牽招默默念叨了這么一句，許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