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成長

　　“還有沒有沒有通知到的鄉亭？”

　　隴西郡郡治狄道縣外，一隊五十余騎的漢軍騎兵，正朝著狄道縣城跑去，領頭的一員漢將，在馬上向自己的親衛問道。

　　倘若簡杰在這里的話，馬上便能認出來，這個一臉滄桑的人，正是自己的老熟人，原先左將軍府的參軍馬謖馬幼常。

　　僅僅是一年多的時間，馬謖整個人都蒼老了許多，頭發變得斑白，一些是因為白發，另外一些則是沾染上的塵沙，臉上也因為涼州的風沙拍打，變得粗糙了不少，看上去和一個西北的粗豪漢子沒太大的區別，一點兒都沒有之前那個風流倜儻的士人影子。

　　荊州出身的馬謖原先有著一天一澡的習慣，不過到了狄道之后，這個習慣也改了。這西北實在缺水，寶貴的水資源有著更重要的用處，。

　　這一年時間里，馬謖過得真得很煎熬，在街亭時差點兒臨陣脫逃的經歷，一直縈繞在馬謖的心頭——我當時再咬咬牙，不就挺過來了？還至于到狄道這里吃沙子嗎？不就是戰事不利嗎？自己當時手底下可是有好幾千人啊！又占據著地利，怎么不想著好好干一仗呢？

　　過往的煎熬是一回事，現實的壓力又是一回事。來到狄道之后，馬謖才深刻體會到基層的不容易，就說這狄道吧，出了狄道城周邊的漢人聚居點之外，就是雜胡的地盤。

　　原先鬧羌亂的時候，狄道城三天兩頭的被叛軍包圍，也曾經被叛軍攻陷過。和羌人、雜胡之間的關系處理，可以說是每一個狄道縣令繞不去的坎。

　　有些狄道縣令到任后，政令不出縣城，等出了事情之后，把城門一關，然后死扛著就行，混著混著也就過去了。

　　但馬謖卻不能這個樣子，作為戴罪之身，他想要重獲劉耷的肯定，必須要干出成績來。別的不說，至少要把狄道的漢人豪強們捏在手中。

　　過去一年的時間里，馬謖倒是真得做出了不少成績，將狄道的漢人大豪們拉攏到漢中國一面，同時試著開始管理起狄道縣境內的一些羌人部落，也算取得了不少成績。

　　不過就在最近，涼州的風云卻是再次突變。就在數日之前，涼州盧水胡伊健妓妾、治元多突然舉起了叛旗，組織起了三萬雜胡，開始肆虐涼州。叛軍在武威郡顯美縣肆虐一番，斬殺縣尉姚宏，然后又朝著南面的隴西郡殺了過來。

　　整個隴西郡一日三驚，作為狄道縣令的馬謖，也是行動起來，首先把胡人作亂的消息，通知到狄道縣各個鄉亭，讓老百姓們全都準備起來，然后馬謖又拜訪了一下狄道的那些漢人大豪，一方面讓他們趕緊自保，另外一方面則是向他們借兵，雖然叛軍人數眾多，但馬謖并不準備什么事情都不做，還是準備集結兵力，做點兒力所能及的事情。

　　“都通知到了！”隨著馬謖一句話，身邊的親兵也是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復。

　　正當馬謖再想說什么的時候，有一名斥候騎馬跑了回來：“發現一股四十余人的羌騎，正在朝我們這邊跑來！看上去好像是青鳥部落的羌人！”

　　“這些家伙是不是聽說了盧水胡造反的事情，準備過來分一杯羹的？”青鳥部落的羌人，一直都不怎么鳥馬謖這個狄道縣令，都是些潛在的叛亂分子，當聽了手下的匯報之后，馬謖也是自語道。

　　“這幫子鳥人肯定會跟著叛亂的！過去幾十年間，他們就是這樣做的，只要一有點兒風吹草動便跟著鬧事！”而本地一名跟隨馬謖的漢人義從也是憤憤得說道。

　　“明庭！他們好像也發現我們了，正朝我們這邊跑了過來！”卻是有斥候騎馬跑了過來，向馬謖通報了最新的情況。

　　“還想殺了我們去找盧水胡報功去？”當聽了手下的匯報之后，馬謖臉上馬上便罩上了一層寒霜。一瞬之間馬謖便動了殺心，這幫子羌人壓根靠不住，與其將來和他們打，不如趁著現在他們還沒聚攏起太多人時先弄死一些。“我們分成兩隊！老王，你到前面樹林那邊埋伏，我來勾引這幫羌人！”

　　在馬謖做出了決斷之后，他這五十騎馬上分成了兩隊，一隊跑到前面的一處樹林里埋伏起來，而馬謖則是繼續帶著一隊人繼續在后面休息。

　　不一會兒遠處便出現了一隊將近五十人的羌人騎兵，而在看到馬謖這幫子人之后，這隊羌人明顯也很興奮，如同強盜看到了肥羊一般。

　　要是以往，面對著人數在自己一半的漢人騎兵，羌人還是要掂量一下的，不過盧水胡的叛亂，給這隊羌人壯了膽子，今天便徑直沖了過來。

　　眼看著羌人沖了過來，馬謖這隊人這才“手忙腳亂”得上了馬，然后朝著遠處的那片樹林跑了過去。而看著馬謖這隊人如此膽怯，后面的羌人更是氣勢如虹，追得是越來越近。

　　眼看著就要跑到了小樹林，但馬謖埋伏下來的伏兵卻還是沒有發作，那邊馬謖的手下，則是將隨身帶著的一些物資，全都扔在了地上。

　　羌人都是窮得叮當響的窮鬼，看著馬謖在那邊拋下了一些東西，馬上便有人停下來前去爭奪戰利品，本來便只有五十騎的隊伍，一瞬間只剩下二十余騎還吊在馬謖背后。

　　與此同時，躲藏的二十多名漢騎卻是一下子從樹林之中竄了出來，跑路的馬謖也是掉過頭，兩股人合成一股，朝著追擊的羌人殺了過來，馬謖更是一馬當先沖在前面，一個照面便砍翻了一個羌人。

　　狄道這邊的惡劣形勢，作為一縣之主，要是不能砍個人，還真壓不住下面的驕兵悍將。不過這個年代都講究允文允武，除了杜預那種真戰五渣外，大部分所謂的士人，其實都是能上陣砍人的。馬謖也就一開始有些不適應，后來砍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本身漢軍的士兵戰斗力便比這些羌人要強，再加上又施展了一些詭計，這隊倒霉的四十六名羌騎，很快便全都戰死沙場，而馬謖這邊才兩死十傷，這個交換比還算是不錯的。

　　“TMD！這群王八蛋看來是搶了不少東西啊！”就在馬謖在那里帶人處理傷員的傷口時，那邊卻是有人從這隊羌人的遺物之中翻出來了不少香料，這東西可是從西域進口來的，很值錢，估計是這伙羌人搶劫了一些客商。

　　“看看他們身上還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嗎？拿回去大家分了吧，多給戰死的兄弟們留上一份！此地不宜久留，趕緊回狄道城中去！”對于繳獲的戰利品，馬謖倒沒怎么放在心上，趕緊招呼手下往狄道城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