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黍離

　　“這個地方喚做青鎖門，當年李傕郭汜攻打長安，城內的叟兵反叛，打開城門把城外的叛軍給放了進來。一看長安守不住了，呂溫侯帶著董卓的首級跑到了這里，想要招呼王允王子師跟他一起跑，只是王子師拒絕了。此后王子師被李郭所害，而呂溫侯則是逃到了袁公路那里，開始了自己的流亡生涯！”

　　在扶風等地轉了一圈后，劉耷和手底下的關中人也是通過舊識，給觀望的關中打了一陣強心劑，至少贏得了不少世家們的口頭支持。

　　當做完這些事之后，長安城總算是被張飛給清理干凈，城中的于禁殘部或死或降，給了劉耷一個平安的長安。

　　隨著張飛打掃好了房子，劉耷這才帶著自己的文武手下回到長安。不過劉耷第一時間也沒有入城，還是拜謁了一下長安城外的西漢皇陵。

　　經過西漢末年的赤眉軍攻占長安，長安的皇陵基本上遭到了嚴重的破壞。等劉秀上臺之后，雖然對西漢的皇陵進行了休整，但架不住到了東漢末年，董太師他老人家又在雒陽和長安搜刮了一番，把兩漢皇帝的皇陵又搜刮了一遍，當年秦始皇一統天下后制作的十二金人，也被董先生熔了用來造了低劣的銅錢。

　　在自己被人刨了兩遍的祖墳處哀思了一下，劉耷這才進入了他忠誠的長安。

　　等劉耷進入長安之后，張飛也是過來與他匯合，然后前往長安城中的太廟前去拜祭，一路之上，張飛找來的一個長安土著，也是在那里給劉耷講起來長安城的過往來。

　　說實話，隨行的簡杰非常佩服這個導游，李傕郭汜反攻長安時殺了上萬人，后來三輔饑荒出現了人吃人的慘狀，后來馬超又占過長安，卻又被曹操趕跑，等到現在劉耷入主長安，可以說是城頭變化大王旗，這位土著能夠活下來，當真本事不小。

　　“呂奉先這個小婢養的，當年怎么沒死在這里！”

　　說起呂布來，導游這個被董卓害苦了的長安人，還用了溫侯這個爵位來稱呼呂布。只是恨呂布恨之入骨的劉耷，卻是冷冷的回了這么一句，差點兒把這個導游給嚇尿了。

　　看著導游被嚇得不敢做聲，張飛倒是表現出了難得的體貼，揮了下手示意導游走開，自己客串起了導游的身份：“從這里再往北被走幾里路，就能到太廟了！”

　　然后眾人便在導游張飛的帶領之下，來到了大漢帝國的長安太廟，作為劉三后裔的劉耷，終于可以見一下自己祖先的牌位了。

　　隨著眾人朝著長安太廟策馬而行，周圍卻是越發破敗起來。漢末天下大亂，長安被赤眉洗劫一空，從此便失去了元氣，再加上劉秀在雒陽立國，長安這邊便進入了一個尷尬的位置。

　　隨后的李傕郭汜、馬超等人，也都不是什么擅長政務的人，長安是越發破敗，當劉耷來到長安太廟的門口之時，首先便對著太廟匾額上那厚厚的蜘蛛網端詳了一陣。

　　“長安城才剛剛拿下來，我這邊也是緊急找人過來打掃了一下太廟，這匾額掛的實在有些高，所以這個細節沒有照顧得到！”看著這太廟上的蜘蛛網，張飛也是趕緊解釋道。

　　劉耷入主長安，這背后的政治意義，即便是張飛這么一個粗人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能想到派人過來打掃太廟，已經算是不錯的反應。不過這些張飛手下的大頭兵，事情做的卻是有些糙，高處的匾額竟然沒有照顧得到。

　　“無妨！長安初定，哪有那么多的時間顧得上這些細節，只不過我看到這些蜘蛛網，想起了詩經里面的一首詩，好像是宗周的一位大夫經過之前的國都鎬京，見宗廟宮室遺址已經長出了綠油油的莊稼！整個詩寫得非常悲涼！我看到了長安太廟，一時間便想起了這首詩！”

　　“主公應該說的是《風》中的《黍離》——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彼黍離離，彼稷之穗。行邁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彼黍離離，彼稷之實。行邁靡靡，中心如噎⑻。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劉耷隨口這么一說，跟著劉耷參觀長安太廟眾人之中可能學問最高的孫乾接過了劉耷的話茬，然后更是把整首詩給背了出來。

　　“對！就是這首詩！我剛才都已經到了嘴邊，就是一直背不出來，還是孫師弟厲害！”隨著孫乾吟了這首詩，劉耷也是一副拍斷大腿的模樣，只是不知道他是真得一時想不起，還是一直想不起來。

　　不過在短暫的喜悅之后，劉耷卻是神色瞬間變得黯然：“自古就沒有不滅的王朝，周朝八百年的江山尚且如此，大漢這才四百年的江山，不知道日后會如何呢？”

　　當真正有機會染指天下之后，劉耷最近想了很多，自然想著自己的江山能夠萬世一系，讓子孫后代都能享受到榮華富貴，看到這衰敗的太廟之后，劉耷想了許多。

　　劉耷說起了這么一個大的話題，一時間竟然無人敢去接這個話題。沉默了片刻之后，簡杰站了出來：“我之前經常聽我阿翁說起主公年輕的時候抱打不平，帶著一幫兄弟到處主持公道的事情，簡杰一直心向往之。倘若主公的后代，也成了桓帝、靈帝一樣的昏君，滿朝上下的文武官員，也都只知道魚肉百姓，這樣的王朝，應不應該覆滅？”

　　終究是一個后世紅朝的靈魂，簡杰的立場還沒有完全和自己的屁股重合，說出了這么一番話。而劉耷聽了之后卻是笑了：“也罷！真要到了這種地步，大漢也是該亡！或許到了那個時候，會有其他的英雄豪杰會站出來振臂一揮，走出一個新時代吧！只是不知道他們會如何評價現在的我們？”

　　“主公的百折不撓，仁而愛人，必定能夠被視為千古明君，像是二爺這種義薄云天，忠義無雙，還有我老師的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同樣也會成為萬世表率，成為很多人的偶像。像我們父子這樣的無才之人，也會靠著主公的影響，而成為一個傳說的一部分！而我們的大漢，也會成為一個偉大民族的名字，繼續屹立在這個世界上！”莫名其妙的，簡杰主公站出來給劉耷劇透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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