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四十三 異常

　　周至寒拉桿，214號夜戰颶風爬升到三座高峰的上方盤旋，尋找對策。

　　如果現在炸橋，面臨最大的困難是俯沖投彈時會遭到鬼子的火力封鎖，由于越往下空間越狹小，戰斗機很難做出規避機動。

　　還有，就是徐江華所說的谷底未知氣流一直沒有出現，這就像是一顆安裝在谷底的巨型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爆炸，對執行任務的戰斗機造成無法想象的威脅。

　　山腰的橫風威脅并不大，找到它的規律避開就可以解決。

　　有了。

　　周至寒忽地想起剛才用火攻三木聯隊的辦法，雖然戰機機槍無法打掉隱藏在碉堡里的鬼子的機槍，但汽油燃燒產生的濃煙，可以遮擋住鬼子的視線，擾亂其對俯沖戰機的火力封鎖。

　　周至寒一拍大腿，就這樣干！

　　至于徐江華所說的谷底未知氣流，暫且管不了了，也許一兩個小時之內都不會出現。

　　昆侖山歷來神秘，她的許多超自然現象，人類無法預知，也難以解釋。

　　214號夜戰颶風在山尖上方盤旋，等有規律的橫風從山腰吹過后，周至寒壓桿，戰機幾乎貼著陡峭的山體朝鬼子的機槍碉堡俯沖，這個角度，戰機火力打不到鬼子的碉堡，同樣，受到碉堡射擊窗口的限制，鬼子的機槍也不能朝天射擊，打不到碉堡頂上方緊貼山體俯沖的214號夜戰颶風，只有戰機進入碉堡斜上方時，才進入機槍射擊范圍。

　　在距離下方碉堡還有二百多米的時候，周至寒忽然拉桿，緊貼著山體俯沖的214號夜戰颶風猛然抬頭，機頭劃出一個急促的弧線后在向上爬升中改出，平飛，在鬼子機槍攻擊不到的位置從容掉頭，然后節流閥前推，直直朝山體撞去，看得幾個小鬼子目瞪口呆，以為這個中國飛行員突然遭到神秘的昆侖山的影響，變得神志不清，自尋死路。

　　就在214號夜戰颶風距離山體還有一百多米時，周至寒再一次和剛才如出一轍地猛拉操縱桿，在戰機抬頭劃出一道弧時果斷釋放汽油。

　　頓時，汽油就像是幾道瀑布，均勻地噴灑在山體上，順著山體上的青草“嘩啦啦”地往下流，傾盆大雨般把鬼子的碉堡澆濕。

　　碉堡里的小鬼子聞到汽油，以為中國人的戰斗機撞到懸崖上，個個開懷大笑。

　　214號夜戰颶風在向上爬升中又一次拉桿，平飛，改出，接著再一次貼著陡峭的山體向下俯沖。

　　“咻咻咻…”

　　在機頭距離鬼子的碉堡還有六七百米時，214號夜戰颶風開火后繼續猛拉桿，在“嗡”的火起聲中，戰機改出后向前平飛。

　　只是幾秒鐘，小鬼子的十幾個碉堡就被大火吞噬，嚇的鬼子們連忙退離射擊窗口，戴上早已準備好的防毒面具。

　　等小鬼子帶好面具，再回到射擊窗孔前時，汽油焚燒著青草，發出滾滾濃煙擋住了鬼子的視線不說，還直往射擊孔里灌。

　　直到這時候，小鬼子才知道這名中國飛行員真正的意圖。

　　214號夜戰颶風拉升改出后加速向下俯沖，從鬼子的碉堡前順利通過，然后打開俯沖襟翼，節流閥回收。

　　周至寒第一次使用戰斗機投彈，他不斷調整俯沖的角度，爭取做到第一枚炸彈，就能準確擊中這條只有百米長，三四米寬的所謂大橋。

　　即便是打開俯沖襟翼減速，節流閥幾乎收到底，速度不再增加，地面還是飛快朝周至寒撲來，似乎下一秒就要把他拍在地上，把頭撞在山底的巖石上。

　　越往下，空間越小。

　　這就造成了視覺上無與倫比的風馳電掣，即便是強如有幾萬個小時飛行經驗的周至寒，也有幾次忍不住想要猛拉操縱桿，在即將到達攻擊點前逃出生天。

　　這次俯沖，比駕駛轟炸機攻擊日軍航母更加艱難，兇險程度越成倍增加，進攻航母，大不了拉不起來一頭栽水里，而當下不容犯錯。

　　最要命的是，這座所謂的大橋，長不足百米，寬不足五米。

　　下面的空間越來越窄。

　　距離橋面三百米，周至寒投彈，當機體發出一陣顫抖時周至寒壓桿、微后拉，214號夜戰颶風向后做360度翻滾中調轉機頭朝上機動動作，就像當初他大戰駕駛梅塞施密特的莫爾德斯時那樣。

　　但谷底的空間實在是太小，214號夜戰颶風連360度向后翻滾的機動動作還沒有完成，戰斗機距離陡峭的山體就只有不到一百米了。

　　電光火石間，周至寒無與倫比的經驗發揮了作用，他下意識地平桿，戰機從翻滾中改出后猛拉操縱桿，機腹部幾乎是貼著離巖石一米不到的位置向上爬升，“咔嚓嘩啦”聲中，幾棵手臂粗的小樹被生生折斷。

　　“轟！”

　　下方爆炸聲傳來，緊接著一股沖擊波撲來，把戰機往上托了一把。

　　擔心谷底未知氣流，周至寒不敢逗留，戰機爬升到峰尖上方，又向上沖出幾百米，戰機改出，平飛，看看大橋是否被完全摧毀。

　　大橋上火光沖天，濃煙滾滾。

　　周至寒架著望遠鏡，歪頭下看。

　　“艸…”

　　炸彈投在橋頭上，雖然爆炸的震蕩波把橋體震跨，但并沒有完全坍塌，車過不了，但似乎人還可以勉強通行。

　　周至寒連忙仔細再看。

　　沒錯。

　　汽車淄重過不去，人可以。

　　怎么辦？

　　如果現在撤退，回去說橋已被炸掉，這也沒問題，因為橋確實被炸了，鬼子的增援車隊，炮隊都無法通過。

　　但，它還能讓人通過。

　　中村正雄率領的增援部隊就是輕裝前進的。

　　還剩一顆炸彈，要不再炸一次？

　　周至寒看了一眼鬼子的碉堡，碉堡外的天然偽裝青草和荊棘還在燃燒著，濃煙滾滾，里面的人一時半會兒看不見外面。

　　谷底枝頭樹葉微動，一切正常。

　　周至寒咬牙：“再炸一次，把橋完全摧毀，才能心安理得離開，不然心里總是留有疙瘩。萬一中村正雄恰恰帶隊從這里經過，前往支援三木聯隊突圍成功，這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周至寒調整好俯沖位置，推桿，打開俯沖襟翼，減速俯沖，輕松避開、穿過鬼子的浪射火力，直撲橋面。

　　剛才周至寒擔心鬼子在碉堡里，依然可以看見外面有目的地射擊，所以是加速俯沖過碉堡后才打卡襟翼減速，現在他確定鬼子在里面看不見外面，只能根據戰斗機的轟鳴聲朝外浪射，因此他提前打開俯沖襟翼，以最慢的速度俯沖，危險性小了，那種下一秒就有可能親吻地面的強烈視覺沖擊也減輕很多。

　　離橋面還有七八百米，周至寒忽然看見，谷底樹梢的晃動和剛才不一樣，有異常，他連忙凝神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