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四十一 煉獄

　　兩架墜落的飛機殘骸，在鬼子的陣地上燃燒，子彈的爆炸聲不絕，迸濺出火星點點，濃煙直沖云霄，幾十公里外就能看見。

　　214號夜戰颶風小角度俯沖的下方，是鬼子的一個火力制高點，地理位置奇特，重炮無法打穿，就是因為它的存在，三木聯隊才能堅持到現在。

　　鬼子把僅有的彈藥集中在這個制高點上，對進攻的中國部隊威脅很大，中國士兵若想攻擊這個制高點，必須越過這道壕溝，而沒有彈藥的鬼子就躲在壕溝后面，尋找機會和中國士兵短兵相接，展開肉搏戰。

　　小鬼子拼刺刀的技術本來就很牛逼，再加上他們垂死掙扎，一個個窮兇極惡，就像是猶斗的困獸般，讓面黃肌瘦，沒怎么練習過白刃戰的中國士兵畏懼。

　　見中國戰斗機從空中俯沖下來，堅決不浪費子彈的小鬼子并沒有舉槍射擊，而是紛紛尋找掩體。

　　一架戰斗機的機槍子彈有限，小鬼子指揮官寧愿多死幾個士兵，也要保留僅有的彈藥守住陣地，等待增援。

　　當214號夜戰颶風距離地面還有三百米時，戰機從俯沖中改出，“咻咻咻”打出幾個點射，嚇得小鬼子紛紛跳進戰壕里躲避。

　　忽然，空中下起了傾盆大雨，落入大批鬼子躲避的戰壕里，把很多鬼子淋成了落湯雞。

　　不對勁。

　　一名小鬼子摸著淋在頭上的雨滴，嘶…雨水怎么會有刺鼻的氣味…這氣味不對勁啊…八嘎…是汽油…

　　小鬼子有點懵，空中怎么會有汽油飄落下來？

　　他們抬起頭，看見空中那架中國戰斗機所到之處，機腹部和機翼上飄落傾盆“大雨”，在陽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散發出刺鼻的氣味。

　　難道是這架戰斗機的油箱被我軍擊中，漏油了嗎？

　　肯定是的。

　　有幾名小鬼子歡呼起來，立刻，大批鬼子也跟著高興雀躍，他們恨死了這架戰斗機突然出現從中作梗，毀了他們突圍的大好機會，就等著看這架戰斗機油量流干后墜毀，好好的出口惡氣。

　　忽然，214號夜戰颶風的襟翼打開，做了一個快速小角度轉彎后回飛。

　　這是怎么回事？

　　歡呼的鬼子們忽然一愣，幾秒鐘后他們就隱約知道，將有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

　　一名鬼子的少佐率先反應過來，拼命大喊：“八嘎…快躲避…支那人想要燒死我們…”

　　看著那名拼命大喊的日軍少佐，周至寒嘴角浮現出殘酷的冷笑，他轉動扳機開關，關掉六挺機槍后按下發射按鈕，兩挺機槍火舌噴涌，把那名鬼子少佐撕碎的同時，引燃他身上的汽油跟著殘肢爛肉四處飛舞，又點燃別處汽油。

　　“嗡！”

　　一個可怕的聲音過后，一條火龍在戰壕溝里迅捷游動，所到之處點起燃熊熊烈火，隨即哭爹喊娘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如被鎖在地獄里煎熬的厲鬼，讓人聽著不寒而栗。

　　轉瞬間，鬼子的這個制高點，變成了人間煉獄。

　　看著從燃燒的戰壕里哀嚎著沖出來，被滿身大火籠罩的小鬼子，周至寒眼里抹過一絲殘酷：“這是為重慶隧道慘案的同胞們報仇…”

　　剛才，周至寒用系統給戰斗機的油箱和副油箱加滿了油，在小鬼子的制高點上繞了一圈，把所有汽油低空傾瀉在戰壕里，這雖然有點殘酷，但對付惡毒的豺狼不算為過。

　　214號夜戰颶風把鬼子的制高點變成火海，一個拉升跳躍，向空中攀，直撲九塘和八塘之間的那座橋。

　　214號夜戰颶風的出現，轉瞬間就改變了中國軍隊不利的戰局，趕跑了鬼子的六架戰機，又把鬼子賴以死守的制高點變成一片火海，中國軍隊轉瞬間就占據了絕對優勢。

　　當214號夜戰颶風拉升飛離后，重整旗鼓的中國重炮又一次向日軍發動進攻，150毫米口徑的榴彈炮，山炮，戰防炮開始向日軍占領的陣地轟擊，剎那間山崩地裂，巨大的爆炸聲夾雜著炮彈飛行時的尖銳呼嘯聲，一起傾瀉在日軍占領的陣地上，把碎石，泥土，樹枝，鐵絲網，槍支，尸體的碎片一起掀上天空，墜落，掀起，墜落，攪碎，最后變成血色山地。

　　周至寒回頭，從空中俯瞰，鬼子的陣地在炮火中晃動，每一顆炮彈砸下去產生的震蕩波，他在空中都能隱隱感覺到。

　　見214號夜戰颶風消失在空中，師長邱清泉叫道：“李副官！”

　　站在幾米遠的李副官跑步上前：“師座！”

　　“給我發電報問空軍總司令周至柔將軍，駕駛214號戰斗機的飛行員是誰，他一敵六，解了我軍之危，是我們的福星，一定要種賞…真是奇才啊…”

　　時間回到一個小時之前。

　　日軍第五師團，第21旅團旅團長中村正雄疲憊不堪地靠在一棵松樹下大口喘息，他嘴巴和眼睛之間纏著白色紗布，活像一具僵尸，他那身挺拔的黃呢子軍服，已被樹枝刮破了許多道口子，后背全是褶皺，厚重的馬靴也被山石刺破。

　　一名情報人員用僅存的一架電臺與在南寧的師團長今村均中將取得聯系，得知六架飛機助戰三木聯隊，如果飛機投送的補給能夠準時到達，那三木聯隊就不會被中國軍隊殲滅。

　　聞言，中村正雄挪了挪他疲憊的身體，從懷里掏出指南針和地圖，過了一會兒，確定他所處的位置，就在七塘和八塘交界的深山峽谷入口處。

　　中村正雄抬起疲憊不堪的臉，看向前方山谷的入口，遠處傳來一陣陣隆隆的槍炮聲，他判斷，這槍炮聲，應該就是來自被圍困在九塘的三木聯隊。

　　驀地，中村正雄就像一頭獵豹般站起身，他目光銳利，一身的疲勞瞬間消失，望著前方的山谷入口，瞇著眼睛觀望了十幾秒鐘，神情堅定地對身邊的一名大佐說道：“命令部隊，五分鐘后出發，炮聲的來源處，就是部隊前進的方向。”

　　那名大佐驚訝地看著中村正雄少將，勸阻道：“將軍，我們如果現在進入山谷，等到達懸崖峭壁時正值深夜，在此荒山野嶺，稍有不慎就會跌下去摔得粉身碎骨，士兵門還要攜帶山炮，九二式步兵炮，迫擊炮以及各種裝備，況且隊伍中還有不少病號傷員需要幫助，不要說夜里，即使是在白天，這條山路行走起來也十分困難。”

　　中村正雄目光堅定：“現在，三木聯隊正在我軍戰機的配合下全力突圍，中國軍隊一定會派兵增援，我們必須在明天中午之前趕到九塘增援，否則，三木聯隊的士氣必崩。命令部隊，就是爬，也得給我爬出這條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