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四 攻擊
一直處于戰時隨時起飛的日本飛行員訓練有素，聽見防空警報拉響，立刻從掩體里奔出。
雨已經停了。
風力也逐漸在減小。
支那人的飛機都可以起飛，我大日本天皇空軍的飛機肯定也可以起飛。
六架戰斗機的偽裝早已被地勤人員打開，幾名機械師早已拿好扶梯，等在每架戰機的邊上。
六名訓練有素的飛行員快速爬進飛機。
機械師幫忙蓋上機艙。
第一架九五式對地攻擊機刻不容緩，加大油門駛向跑道。
剛才已經有通訊兵前來報告，一架支那人的轟炸機前來空襲，大日本空軍必須立刻升空迎戰。
緊接著第二架，第三架九五式攻擊機，也駛向跑道。
由于當初日本人這六架戰機是隱藏在庫里，為了掩人耳目，只能造一條同時供三架戰機起飛的跑道。
剩下的兩架九六式攻擊機和一架九五式攻擊機，發動機已經點火，等前面三架戰機離地起飛，他們就駛入跑道，加速起飛。
風還是很大，只是和最初相比，有所減弱。
這三架九五式攻擊機也是強行起飛，他們也知道，支那人的轟炸機，就是直奔帝國這六架戰斗機而來，一旦地面防空炮火攔截不住來襲的轟炸機，藏在偽裝好的機棚里的六架戰斗機，轉瞬間，就會被炸成破銅爛鐵。
所以就算是風大，也得起飛！
支那人空軍能做到的，大日本皇軍的空軍也能做到！
第一架九五式對地攻擊機加快速度，迎風向前，飛行員前推節流閥，右手后拉操縱桿，前面兩個機輪離開地面，戰斗機搖搖晃晃，就像醉漢一樣，接著后輪也離地，飛了起來。
日軍的防空火力太兇悍！
威力滔天！
面對洶涌撲來的強大火力，除了坐在機尾艙的機槍手任云閣外，張克秋等三人的臉色有點變，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蠻橫的火力，一組組成強橫的扇形火力，朝亨克爾HeA中型轟炸機迎面咬來。
中國空軍，只有高志航等少數飛行員曾經參加過93年的奉天事變，曾經和日本空軍有過為數不多的空戰，但最后還是以失敗告終。
像張克秋，任云閣這些年輕飛行員，從來沒有經過戰火的洗禮，甚至連和日本戰機之間，不開火，只是飛行對抗的機會都沒有，實戰經驗沒有一點點。
之前，就算中國空軍偶爾遇見日本軍機，也只能退避三舍，因為當時奉行不抵抗政策。
所有軍種、軍人，只有經歷過實戰洗禮后，才能體現出是否優秀，平時訓練所表現出來的勇猛頑強，和戰場上表現出來的勇敢果斷，完全是兩碼事。
所謂軍人，只有經過戰火的洗禮，才能體現出他是否優秀，才能體現出價值。
在抗日期間，只有經過戰火洗禮，從死人堆上跨過去，或者從死尸堆爬出的軍人，才是真正軍人。
平時訓練時雖然優秀勇敢，但一遇見血，看見死尸，面對真槍實彈和刺刀立刻尿的，大有人在。
中國空軍飛行員之前的訓練，頂多只是空中打靶射擊，機槍手主要在地面上練習提前量射擊，現在突然面臨如此強橫的火力網攻擊過來，三個人幾乎同時下意識地后仰身體，似乎多往后移十幾厘米，就能躲避洶涌而來的炮火攻擊。
這就是缺少戰火洗禮的最直接表現。
這很正常。
沒有什么可丟人的，第一次生死大戰，能做到從容淡定的沒幾人。
實戰和平時的演練完全是天壤之別，平時練習不會死人，實戰時一顆子彈足矣！
在七七事變發生以后，日本間諜就探知中國軍隊秘密向上海方向集結，于是日本軍方想出了偷梁換柱的辦法，他們把九五式和九六式攻擊機偽裝成民航客機混在一起，分幾批次降落在簡易機場里，瞞過了駐扎在虹橋機場中國警衛隊的眼睛。
自從9奉天事變以后，國民政府被迫和日本簽訂妥協協議，國民政府在上海不允許駐軍，而日本可以在虹口區駐扎海軍陸戰隊，可以在黃浦江上駐扎第三艦隊。
所以七七事變之前，在上海虹橋機場只有中國的民航客機，沒有戰斗機。
日本人早已未雨綢繆，一旦中日發生軍事沖突，停在簡易機場里偽裝好的六架戰機升空，足可以覆蓋整個上海的中國軍隊的軍事目標，發起絕對優勢打擊。
中國軍隊距離上海最近的軍機場是杭州筧橋機場，離上海還有0公里，從起飛到到達上海上空至少也要半個小時，一旦中日雙方發生軍事沖突，九六式和九五式對地攻擊機可以在兩分鐘之內起飛，對中國軍隊實施打擊，中國空軍只能鞭長莫及！
七八月份氣溫高，雨剛停幾分鐘，天空還非常潮濕，從地面射出的炮彈，以一秒900米的初始彈速，極速摩擦著潮濕的空氣，產生出霧汽蒙蒙的彈柱，在地面至空中一根根清晰可見，就像科技電影里的毀天滅地鏡頭，奔騰著朝轟炸機撲去。
這些防空炮彈，速度之快，猶如閃電。
防空火炮和防空機關炮組成的火力網太寬了，足有00多米寬的強大火力網，可以覆蓋上千米的空域，能夠阻擋十幾架戰機空襲。
現在，這幾十門防空火炮和防空機關炮全部瞄準亨克爾HeA中型轟炸機，以初始扇面的陣勢，朝天空的一架轟炸機轟去。
如果空中來襲敵機多，地面上的防空火炮不可能統一只射向天空的某一架戰機，而是根據自己炮位所處位置，以及對來襲敵機的高度，速度，俯沖角度，制定防守相對應的空域。那樣，炮彈的密集程度就會大大減小，而現在天上就一架亨克爾HeA轟炸機，地面上所有炮火完全是統一作戰，全部瞄準了打。
這對飛行員和戰斗機的考驗，超乎尋常！
亨克爾HeA轟炸機上的所有機組人員都能感覺到一股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從地面朝天空撲來，這力量就像地獄里的魔鬼，張開爪牙，要把這架轟炸機撕成粉碎。
周至寒的飛行頭盔自動打開：
十門大和四式防空火炮初始速度976米，炮彈爆炸威力恐怖，空中爆炸覆蓋面為十米，會造成機體爆炸后解體自燃；
十八架二式甲型20高射機關炮子彈的初始速度90米，裝彈量00發彈鏈，對空射高350米，發射速度一分鐘300發。
請緊急規避。
周至寒叫道：“兄弟們閉上眼睛，坐好了，我們要開始做出機動動作，規避地面炮火！”
四個人連忙閉上眼睛。
周至寒話音剛落，向右壓桿，右舵，右襟翼側開，減少阻力，亨克爾HeA中型轟炸機在俯沖中做了一個簡單的向右滾筒機動，避開了地面上的第一波攔截攻擊。
“好！”
地面上進攻的國軍將士們，感覺到日軍的阻力變弱，他們知道是因為轟炸機的助陣，打破了日本人的防御力量。
很多國軍士兵百忙中抬頭，看見轟炸機作出如此驚險完美的翻滾機動，避開日本人勢在必得的集體攻擊，一個個齊聲叫好，頓時士氣大振，配合轟炸機，向日本人的防御工事發起強力進攻。
轟炸機剛剛從滾筒機動中改出，就感覺機身左側傳來一陣陣強大的沖擊波。
幾十顆防空火炮和防空機關炮彈在亨克爾HeA型轟炸機剛才的那個位置爆出云集連環爆炸，彈頭爆裂出紫紅色火花，在湛藍色的天空襯托下異常妖艷，產出巨大而暴虐的沖擊波，震得機動擺脫，離開爆炸區的轟炸機搖晃著向右偏出十幾米遠。
地面上日本人的防空炮火，如附骨之蛆，集體轟了上來，火光沖天摩擦著潮濕的空氣形成一條條白色霧柱 爆炸聲連天。
盛勢聲威。
極其駭人。
這景象實在是驚人，體型龐大的轟炸機，被震蕩波震得向右漂移，搖搖晃晃，看的地面上仰頭觀望的國軍將士們心驚膽戰，齊聲驚呼。
如果換成別的飛行員，相對笨拙的轟炸機就會失去控制。
轟炸機很大！
俯沖時的側風很大。
日本人地面攔截炮彈的沖擊波更是驚人強悍。
黃色的亨克爾HeA中型轟炸機就像一頭金色大鵬，在湛藍色的天空里，在妖艷而暴力的炮火中看似搖搖欲墜，實則是縱橫馭如。
周至寒順勢再次壓桿，右舵，轟炸機隨著巨大的震蕩波，再次向右做出滾筒機動。
又是在千鈞一發之際，再次躲過了地面上日本人的密集防空炮火的打擊。
日本人的防空炮火接踵而至，源源不斷跟蹤打擊！
面對密集炮火，周至寒總是能在刻不容緩之中躲過敵人的炮火。
亨克爾HeA中型轟炸機躲避的機動很氣人。
很氣日本人。
這架看似笨拙的轟炸機，就是用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右翻滾機動規避，就把幾十門防空炮火轟出的密密麻麻的炮彈避開。
地面上的日本人看著支那人那架黃色轟炸機在空中做著既簡單又不可思議的向右翻滾機動，就把鋪天蓋地的攔截炮火避開。
日本人開始感到震驚！
空中飛的這架轟炸機，是人開的嗎？
他們組成的密集炮火明明看著就要擊中轟炸機，卻又在電石火光之間被它逃脫。
要知道，這幾十門防空炮火轟出的強橫威力，密集到連一只小麻雀都飛不出去，卻被這架巨大的轟炸機連續躲開，這怎能不讓人內心產生震驚。
日本人快瘋了。
日本人感到害怕。
“攻擊！”
一名少佐，抽出腰間的佐刀，指向天空：“嘎嘎格…”
炮兵們拼命向空中發出密集攻擊，他們認為支那人不可能一直都有這么好的運氣。
看你能做出多少滾筒機動。
一連十幾個滾筒機動？
就算你不是人，是魔，是神，你不暈死才怪。
日本人拼了，他們知道，一旦讓這架轟炸機突破他們的密集火力，簡易機場上的那六架攻擊機就會葬身在轟炸機制造出的火海里。
所有日本人都知道，這架轟炸機是為那六架對地攻擊機而來。
就目前，就今天來說，只要大日本帝國的這六架對地攻擊機能夠順利起飛，中國的師，7師，第20獨立旅，就只剩下挨打的份。
所有防空武器集中火力，朝亨克爾HeA轟炸機這一個點攻擊。
從地面射向空中的一個又一個殘暴耀眼火力網，跟著這架黃色轟炸機，形成成一個又一個爆炸沖擊波。
防空火炮的聲音和機關炮的聲音震耳欲聾，每發航空炮打出，地面都有下陷的感覺，圍繞在簡易機場四周的幾十門防空炮火，每發出炮彈攻擊時，都會在地面上騰出一團黑煙，就像是一朵朵黑色魔鬼，張牙舞爪。
一團團火花在空中爆開，在湛藍色的天空背景下，甚是壯觀。
轟炸機就像是一只在低空向下搏兔的雄鷹，面對地面上的無數炮火圍剿，依然在不斷壓低機頭，向下俯沖。
一連做了十幾個向右翻滾，亨克爾HeA轟炸機幾乎圍繞著日軍簡易機場的外圍，翻了半圈。
飛行頭盔顯示，轟炸機離地面高度00米。
周至寒決定啟動瞬間提升發動機30的動力。
提高飛機30的動力，可以持續一分鐘。
一分鐘足夠。
一分鐘就可以改變這場戰斗 周至寒告訴張克求，等會兒他數到三的時候，就把兩邊機翼上的六顆炸彈丟下去，機腹部上掛著的兩排八個炸彈，暫時不要動。
“明白！”
張克秋聽說準備轟炸，他興奮之余，咬牙切齒地狠狠答應。
任云格暫時不要開火，有你唱大戲的時候。
“前置機槍手和中間機頂上的機槍手準備全力攻擊！”
“明白！”
二人腎上素飆升，坐在可以旋轉的炮塔里，握緊機炮或機槍，手指搭上扳機。
每個人槍柄上連著一根彈簧，隨著轟炸機的向右翻滾，彈簧不住的上下浮動。
周至寒開啟加速30動力。
轟炸機瞬間提速。
所幸這架轟炸機機身全部有金屬外殼制造，所以即便是速度提升了30，對機體的承受能力沒有一點問題。
如果是換成了像霍克2這些以堅韌木料為主構成的戰斗機，可能此時機體已經承受不住，在空中四分五裂。
亨克爾HeA中型轟炸機這速度太快了，平時速度是40公里，俯沖時可以達到430公里，現在突然增速了30，也就是說此時轟炸機速度已經接近了530公里。
這對于二戰時期的轟炸機來說是天文數字，即便是戰斗機也難以望項其背。
轟炸機的突然加速，令日本人無所適從，他們之前全部習慣了300至400公里的速度移動打靶，轟炸機的速度突然之間快了這么多，日本人反應不過來啊！
這太禿然了。
日本鬼子拼命的想要移動炮口，但是炮口的運轉速度和人的反應能力，根本達不到這架轟炸機鬼神莫測的機動和翻滾。
轟炸機太快了。
快到小鬼子們從未見過。
“嗵嗵嗵嗵嗵…”
前置機槍手開始開火。
兇狠殘暴的機炮火舌噴灑而出，把那些躲在工事后面的日本士兵無情扼殺，前置機槍手的炮塔可以0度旋轉，俯沖中，隨意轟殺掩體后的鬼子。
機關炮在俯沖時，殺傷力實在是驚人，就和俯沖投彈增加穿透力和侵略力一樣，戰力成倍增加。
地面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九零式鋼盔滾的滿地都是，發出清脆的撞擊聲，被機炮的子彈擊中頭部，鋼盔就變成了豆腐般不堪一擊，血漿摻著慘白的腦漿飄落在綠色的鋼盔上，觸目驚心，五臟六腑被轟得支離破碎，慘不忍睹。
太殘暴了！
現在變成了日本人橫尸遍野，到處都是哀號聲，在如此兇悍的火力打擊下，日本人的信心瞬間崩塌，號稱世界第一陸軍的鋼鐵意志被無情彈藥瘋狂摧殘。
“哆哆哆哆哆哆…”
炮塔上的機槍手開始開槍。
幾百米外，幾挺防空機炮的操作手，被殘暴的子彈撕成碎片，碎肉爛血，耷拉在發紅燙手的機炮筒上，發出焦臭味，幾名正在給防空火炮運送子彈的日軍，被子彈轟殺，強悍的子彈擊中日軍的幾箱彈藥，瞬間爆炸，把附近的幾架防空火炮震翻，士兵們被震得七竅流血，倒在地上，大聲慘叫，抽搐著，失去戰斗力，只能等死！
亨克爾HeA型轟炸機，從防空火炮爆炸的彈藥火團上掠過，就像一尊飛翔的戰神，勢不可擋！
周至寒剛數到3，兩邊機翼底下的六顆炮彈，直直下墜…
周至寒在俯沖中看見，在簡易機場的內圈，一架九五式陸地攻擊機就像一只喝醉了的大鳥，歪歪扭扭，在大風中起飛。
這一瞬間，正在搖晃著拉升的九五式對地攻擊機的飛行員，也看見了俯沖攻擊的亨克爾HeA中型轟炸機。
九五式陸地攻擊機的飛行員大喜，轟炸機對地俯沖時速度極快，但是拉升時，就非常緩慢，基本上就是戰斗機的盤中餐。
日軍飛行員見有機可乘，他立功心切，也不顧搖搖晃晃醉漢般的戰斗機還沒有飛穩，就右壓桿，右舵，把機頭朝亨克爾HeA轟炸機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