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突厥時運不濟,縱橫戰馬奔馳,追殺了室韋人一個多時辰,戰馬腳力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突然殺出三萬生力軍,這是什么概念?
這就好比開著小貨車,嚴重超載,偏偏想和別人飆車,這怎么可能嘛!想快快不起來,急死個人了!最讓人難受的是什么?是明明是跑車,偏偏跑不過五菱!還被人用弓箭噴了一臉,追又追不上,跑又跑不掉!
別說什么下馬戰斗,游牧民族因為長年騎馬放牧,因此和那個島上的小矮子一樣,羅圈腿!下馬更跑不快,這也是為何他們攻城不行的原因之一,羅圈腿,想要快速爬攻城云梯,很難。
阿史那、思摩拼命的想要擊敗耶律楚,然后去救自己的族人,只是耶律楚等人也不是笨蛋,眼見來了援軍,頓時奮起余力,開始拼命,死死拖住面前的敵人,讓阿史那、思摩脫不開身。
要說突厥人最虧在哪點?虧就虧在他們沒有統一的指揮,也沒有高明的將領,阿史那、思摩騰不出手來,他們就只能以千人隊,萬人隊各自為戰,沒法相互支援配合,這就給了尉遲敬德等人各個擊破的機會。
戰斗又持續了一個多時辰,阿史那、思摩終于擊敗了耶律楚的人馬,得以脫身,他環顧四周,只見地上到處躺著自家的人馬,而遠處隱約可見,那赤黃色的旗子下,騎兵任然在追殺著,而自家的騎兵,徒勞的跟在后面,就像賽馬一般,永遠是第二!
感受著身體的疲倦,還有胯下戰馬那清晰可聞的粗息,阿史那、嘆息一聲,很明智的下達了撤退命令。
在草原上就是有這點好,可以向著四面八方逃竄,而想要追趕,這就非常困難,畢竟人少了追上去是送菜,人多去追那么幾百個人又不劃算。
下達了撤退的命令,阿史那、思摩就沒有去管了,因為他知道等這些士卒逃過一劫之后,自然會找路回家,畢竟沒有人比他們更熟悉草原。
這就像當年官渡之戰,曹操幾十萬人馬潰逃,但是真正死去的并不多,畢竟孫劉沒有那么多人去追殺。而士卒的老家在北方,他們自然會逃回老家。這也是為何最后勝利的是曹操,畢竟他的人口基數在那里,不合適又能拉起一支人馬。
突厥人逃跑,尉遲敬德等人也只能干看著,不說戰馬已經奔馳了一個多時辰,差不多到了極限,就他們不停的追殺,射箭,也同樣的沒了力氣。
“哈哈!痛快!真是痛快!”尋相一把拉起面罩,仰天大笑道。
“算這些猢猻跑得快!”尉遲敬德,瞪著遠處嚷嚷道。
突厥人屬于中亞人,原本是柔然族的鍛奴!也就是打鐵的,后來柔然衰敗,突厥人慢慢發展起來,在這個過程中融合了草原不少部落,因此他們具有白種人和黃種人的共同點,但是也保留了不少中亞人的特征,例如鼻梁高大,帶有鷹勾,眼眶比較深,因此尉遲敬德才喊他們為猢猻。
“老黑別吹牛!猢猻不跑,該跑的就是我們了!”尋相毫不猶豫的揭短道。
“胡說八道!某家怎么可能逃走!”尉遲敬德瞪大眼睛道。
“嘿嘿!”尋相笑了一下,沒有與他爭辯,畢竟這么多年的朋友,了解他好勝的性格,還是得給他留面子的。
他倆開心痛快,耶律楚欲哭無淚,五萬大軍出征,何等意氣風發,如今只剩下大貓小貓幾只,匯聚到身邊的,最多不過五千,還個個帶傷!即便其他人回來,估摸著不超過一萬,最后能活下來多少,還是一個未知之數!真的是十不存一!
一時貪心,根本沒有與鄒羽這邊溝通,現在被救,也不知道是該感謝他們,還是怨恨不該受誘惑出兵。
完顏烈心里到沒有那么難受,雖然靺鞨人也死傷上萬,他認為死得其所,因為鄒羽答應過,五年之內,靺鞨族只需要保護本土,不用對外作戰!
這次出征戰斗功勞不小,想到即將得到的賞賜,他心里就是一片火熱。
靺鞨族人并不畏懼死亡,在他們生活中,凍死,餓死,被野獸咬死,被毒蛇咬死,這都是很正常的,那一年部落不死一些人,死亡只不過是為了活下去,所必須經歷的事情,就像生病一樣,正常!
戰后清點,由晚上趕到的靺鞨族后勤負責,突厥人戰死七萬,俘虜三萬,只不過這三萬大部分都是受傷的,繳獲完好戰馬三萬,其余的就殺掉,能吃就吃,不能吃的制作成肉干就是,誰讓鄒羽現在有鹽呢!
最后一統計,室韋人還真剩了一萬出頭,不過傷殘居多,至于他弄的那些小部落聯軍,差不多死得干干凈凈,或許有逃跑的,不過應該數量不多,畢竟突厥人是繞著圈子包圍的。
感謝了一下,耶律楚帶著人頭也不回的走了,他讓尉遲敬德等人帶話,室韋傷亡慘重,無力繼續進攻。
尉遲敬德等人才不管那么多,笑瞇瞇的答應了,修整一天,第三天才啟程,雖然只余下一萬六千完好的人,尉遲敬德和尋相商議,還是繼續前去陰山突厥王庭,也不求作戰,只是拖住部分突厥人。
完顏烈帶領傷兵和繳獲,返回幽州,同時也把這邊的戰況,同傳晉陽,再由晉陽向李靖那邊傳遞消息。
完顏烈當然求之不得,立即帶人回去了;雖然李靖不清楚這邊的戰況,不過他通過蛛絲馬跡,還是推算出來頡利可汗的打算,因此也并不著急前進,只是想辦法盡力吞噬前來拖延的人馬。畢竟這一次并沒有想過能消滅突厥,能夠削弱他們,再抓一些人口,就已經達成戰略目標。
李靖這里不著急,蘇定方那里還有一些小麻煩,執失思力奉命帶著三萬騎兵,威逼著梁師都出兵,梁師都剛好也想奪回弘化,因此讓他弟弟梁洛仁,加上雕陰李正寶,辛撩兒,帶兵五萬,殺向弘化。
只不過梁師都錯誤的估計了戰況,因為張舉,賀遂等人投降,他還以為是陣亡了,想到他在弘化的布置,估摸著蘇定方應該損失了不少人,因此才在弘化固守不前。
蘇定方也猜到一些,因此故意示敵以弱,特意安排大部分降卒守城。
弘化是梁師都對外的第一道關卡,兩個鄔堡像一對牛角,頂在最前面,中間是弘化城,因此當他要攻打的時候,第一個要面對的,反而是頂著最前面的弘化城。
也幸好當時炸的是東西兩道城墻,而梁洛仁他們正面對著的是北門,也是他們主攻方向,因此東西兩面經過修補的城墻,短時間也不用擔心他們攻破。
執失思力帶領三萬騎兵防備鄔堡,梁洛仁等人開始晝夜攻打,只是讓他們非常失望,好多次明明城頭已經岌岌可危,但就是攻不下來。
他們當然不知道,這是蘇定方有意為之,不但是麻痹他們,也是練兵,訓練挑選出來的降卒,雖然這些士卒都是經過挑選,比較強壯的降卒,不過比起自家的士卒,還差得遠。
統帥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相信百戰余生的士卒,才是最精銳的士卒,因此蘇定方是輪流安排他們守城,除了武器盔甲,像連弩這些,都沒有提供給他們,就是為了培養他們的戰斗意志。
蘇定方做得很像,除了人員之外,就連箭支,都是逐漸減少,就是為了給梁洛仁造成一種可以攻下來的假象。
不過梁洛仁等人也不是傻瓜,一連多日,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勁,不過這時候已經有些晚了,死傷已經上萬。
“不能再打了,弘化城中,絕對不止一萬多人!甚至我懷疑鄔堡之中,恐怕還有幾千上萬人。”梁洛仁臉色有些難看的說道。
“不可能!這里只是一支偏師,他們攻打了鄔堡,還有城池,哪里來那么多人馬?如果真的按照你說的,他們怎么不繼續進攻?”執失思力反問道。
“正因為他們是偏師,所以一直拖著我們!想要攻下鄔堡和城池,就算是偷襲,也至少有四五萬人!絕對不是斥候說的兩萬多人。”李正寶說道。
知道答案,再來反推,總會容易一些,只不過他們沒有猜到火藥而已。因此估計有些錯誤。
“就算他們隱藏了人馬,也得打!他們不過是想要拖延時間而已,只要一直強攻就可以了,明日三面強攻,我會讓騎兵給你們守住后面。”執失思力臉色陰晴不定,隨后咬咬牙說道。他知道晉陽的人馬,正在攻打定襄和草原,得到的命令就是圍魏救趙,因此他是絕對不允許撤退的。和鄒羽打過一次,他可是知道鄒羽的難纏,也知道晉陽兵馬的厲害。
“這好吧!”梁洛仁與李正寶對視一眼,隨后無奈的答應道。
“大將軍!這突厥人分明是讓弟兄們去送死啊!”執失思力一走,李正寶就抱怨道。
“那有什么辦法?本來就是前來退敵的,難道就這么回去?”梁洛仁沒好氣的說道。
“那也不能全是我們攻城,突厥人就在一邊看著吧?要末將來說,就拖著,不用管他突厥人的死活。”李正寶憤憤不平的說道。
“自己死活也不管了?要知道現在可是打到家門口了。”梁洛仁瞪著眼問道。
“這…”李正寶不由語塞,確實也是,弘化都已經被打下來了,再不反擊,總不能等打到朔方吧。
“再說,我們本來就勢弱,不依靠突厥人,遲早被人滅了。”梁洛仁悶悶不樂的說道。
“大將軍,末將說句不該說的話,我們這樣過得憋屈啊!別看大家都是身居高位,但是天天提心吊膽的,生怕哪天就被人殺了!”李正寶看著梁洛仁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想說什么?”梁洛仁眉頭一皺問道。
“大將軍你想過以后嗎?這些年突厥可不像以前那么強大了!”李正寶試探著問道。
“是啊大將軍,始畢大軍進攻幽州等地,損兵折將,鎩羽而歸;惹得鄒長鳳報復,也只能龜縮,聽說又急又氣,是被氣死的!這次突厥被打得像我們求援,末將看來,頡利可汗也難!”辛撩兒猛的點頭道。
“你們想勸某投降?”梁洛仁打量著兩人問道。
“屬下這是為大將軍你著想,這叫早做打算!”辛撩兒急忙說道。
“是啊大將軍,現在你手握兵馬,如果早做打算,無論是誰,肯定少不了高官厚祿!如果等到日后兵臨城下,這就難說了。”李正寶幫著說道。
“你們是為誰做說客?”梁洛仁坐下來問道。
“沒有,絕對沒有!”兩人連忙同時搖頭,異口同聲的說道。
“真的?”梁洛仁用懷疑的眼神打量道。
“絕對是真的,屬下可以發誓!”辛撩兒一臉嚴肅,舉手向天道。
“是的!屬下二人,只是想跟著大將軍,將來有個盼頭!”李正寶也跟著保證道。
聽著二人還沒有投靠別人,梁洛仁這才神色一緩,畢竟誰也不希望手下有人背叛,只不過兩人的話,也讓他心思活絡起來。雖然說梁師都是他堂哥,但是對他并不信任,他這個名義上的大將軍,手中根本沒有多少兵力。
當然,真正打動他的是那一句高官厚祿,有道是千里做官只為財!想來即便是投靠他人,怎么的也比現在要好,唯一讓他顧慮的是不知道會給他一個什么待遇。
“你們認為,如果真要投靠一方,選誰比較好?”梁洛仁遲疑了一下,看看四下無人,回頭壓低聲音問道。
見梁洛仁心動,李正寶不由露出微笑,同樣微微壓低聲音道:“以末將看來,當今能奪天下者有三!關中的李淵;江南的蕭銑;北方的鄒長鳳!”
“蕭銑離得太遠!鄒長鳳并沒有稱帝,只是一個王爺!莫非你想讓我投靠齊國李淵?這就是為何你第一個說他的原因吧?”梁洛仁皺著眉頭想了一下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