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羽在打量別人,同時高表仁兩也在打量他,見到鄒羽眼神只是微微一變,隨后就恢復了正常,兩人都在心里暗自點頭。尤其是高侃,從小到大,所有人都把他當作女人看,或則眼神之中,透漏這貪婪,這讓他對人的目光特別敏感。鄒羽眼神清澈中帶著欣賞,贊嘆,這讓他一直繃著的臉,不由微微一松。
既然是懂武的人,鄒羽當然要掂量掂量,高表仁一手馬槊只能說不錯,想想高家的傳承,應該是一個儒將。高侃表現出來,與氣質完全不符,個子看上去比鄒羽柔弱一些,手中一支方天畫戟,無論是技巧,還是力量都不弱,居然硬接了鄒羽好幾棍,雖然鄒羽沒有用上全力,也可以看出他確實不弱。
兩人交手二十回合就停了,畢竟只是試探,不過試探之后,高侃對于鄒羽,更加佩服起來,畢竟能夠統治這么大一塊地盤,武力還這么強,非常少見,因為高家并不是因為鄒羽武力高強才前來投效的,完全是沖著晉陽的發展而來。
鄒羽也非常滿意,兩個武力不弱的將領,而且不是那種單純的猛將,無論是鎮守地方,還是治理地方,都可以用,目前由于地盤上各民族眾多,因此單純的文官有些不合適,這種能文能武的,最好不過。
高表仁已經四十六,潛力有限,高侃卻不一樣,二十四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除了有一些面癱,沉默寡言之外,沒啥缺點。高表仁直接去了秘書監,高侃則按照官職,先去了兵部擔任郎中,因為前方正在征戰,兵部事情不少,正好讓他習慣一下。
鄒羽這邊忙碌,也沒有忘記關注中原的戰爭,蕭禹那邊是鞭長莫及,只能看著,李淵打王世充,他卻不想錯過,至少也得分一杯羹。
要說起來,對于王世充他是沒有任何好感,不過也不想李淵坐大,尤其是拿下洛陽!如果長安,洛陽連成一片,李淵勢力增加不說,掌控的關卡也就更多了,完全可以把鄒羽堵在北方。再想進關中,就要面對各處險要關卡。
即便是火藥火炮,這種堅固的關卡面前,也不容易突破,畢竟實心彈對于城墻,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厲害。關卡又狹窄,想要埋炸藥也難,因為關下無論是白天黑夜,都是一目了然,要不然挖個地道就進去了。
好在有竇建德這個盟友,竇線娘嫁給羅成,雖然不是鄒羽,但是有一個強大的鄰居,幽州都督羅藝作為親家,竇建德還是非常滿意;找了一個媳婦,還是公主身份,羅藝也沒有什么不滿的;至于羅成,雖然心里有些不滿,不過再見到人以后,就非常滿意了,可謂皆大歡喜。
為了支持竇建德,鄒羽特意賣了許多武器給他,刀槍劍戟,還有鋼臂長弓,一下子讓缺少工匠的竇建德,把手下武裝了起來,不像以前,破刀木槍一大堆。
羊毛衣服,皮甲,對于竇建德來說,簡直是意外的驚喜,他想不到鄒羽連這些都愿意賣給他,大量的煤炭,從幽州運過去,不說緩解了河北百姓冬日的寒冷,至少也能讓竇建德麾下士卒更加好過。
當然,鄒羽雖然支持竇建德,但也不是做慈善的,要說竇建德那里,還真沒啥讓他瞧得起的,如此大宗的交易,幾乎掏空了他的國庫。通過裴世矩,說動了竇建德,搬遷了五萬百姓到幽州,雖然都是老弱婦孺,也讓鄒羽非常滿意了。
只要竇建德嘗到甜頭,日后面對更好的東西,由不得他不眼紅,到時候想要?不好意思,拿更多人口來換。
王世充不出意外,還是向鄒羽,竇建德求救了,表示只要鄒羽出兵,他愿意稱臣,承認晉陽朝廷的正統地位。
他這分明是不想放棄手中的權力,只想以一個空頭名稱,換來鄒羽的救援,對于這種小心思,鄒羽自然明白,淡淡的把信丟在一邊,把王世充的叔叔,陳王王瓊晾在那里。
知道鄒羽的人馬,正在遠征突厥,現在又是盟友,竇建德到非常放心的帶了十萬大軍,前去救援王世充。
李淵加封李世民為天策上將軍,允許他建立天策府,開府儀同三司,帶兵十五萬,攻打王世充;而王世充呢,無論怎么說,洛陽就駐扎了十萬兵馬,更別提各郡縣還有不少,按照齊鄭的軍事對比,鄭雖然稍弱,但勝在本土作戰,又采守勢,原本應該會出現比較慘烈的拉鋸場面,不料才一開戰,王世充的局面就迅速惡化,鄭國各地守將竟然紛紛不戰而降。六月,鄧州降;七月,田瓚以所部25州降,時德睿以所部7州降;八月,大將張鎮周降,郭慶以管州降,魏陸以滎陽降,王要漢以汴州降。
短短三個月,王世充就只剩下洛陽及幾道關卡,這不但是鄒羽意外,所有人都感覺意外,怎么也想不到他如此不堪一擊。
雖然草原那邊,也到了關鍵時候,鄒羽還是不得不出兵,要不然連唐都沒得喝了。
救援王世充,鄒羽親自出馬,所帶將領不多,就是方家兄弟,以及剛來不久的高侃!三千親衛,五千騎兵,也可以說是能動用的最大力量,畢竟剩下的人,不是要鎮守地方,就是得預備草原有變化。
要說草原這三個月,一直沒有平靜過,拿下定襄,李靖繼續用兵,不過現在可沒有那么容易,因為草原上的牧民都知道發生了戰爭,全部逃跑了,跑向頡利可汗的牙帳。
突厥人有了準備,自然就沒有那么好打,只不過來了三路人馬,頡利可汗認為威脅最大的是室韋人,因為室韋人出動兵馬最多,一口氣又拿下了好幾個部落。
攘外必先安內,這個道理頡利可汗為明白,因此他一面分兵阻攔李靖和尉遲敬德,然后調集了十萬騎兵,由夾畢特勤阿史那、思摩帶領,前去攻擊耶律楚。
耶律楚打得順風順水,一路收攏草原上的部落,人越來越多,很快就聚集了十萬人馬。等阿史那、思摩來的時候,他并沒有畏懼,反而主動出擊。雙方大戰一場,各有損傷。
阿史那、思摩沒有想到室韋人聚集了這么多人,對于雙方的實力,本來是相互理解的,只不過室韋從鄒羽這里,換了不少武器,因此阿史那、思摩并沒有占到便宜,無奈之下,不得不再次求援。
他這一求援,又打斷了頡利可汗的計劃,本來頡利可汗已經策劃親自前去擊敗李靖的,畢竟他手下人多,能夠支持他多線作戰,但是阿史那、思摩一求援,他又必須分兵。
原本努力征召了近四十萬人馬,保衛王庭,陰山那邊去了八萬,阿史那、思摩帶走十萬,剩下二十萬鐵騎,他是有信心擊敗李靖的,如今室韋人攻勢兇猛,必須再次支援,這人肯定不能太少,想要快速擊敗,最好是再去十萬人!只剩下十萬人,他可沒有信心去打李靖。
借助寬闊的草原游擊,這是游牧民族對付中原的一貫辦法,因此頡利可汗派出了五萬人,游擊拖延李靖,另一方面,再次調動十萬大軍,要以雷霆之勢,擊敗室韋立威!他要告訴所有人,叛徒沒有好下場。
阿史那、思摩非常具有頭腦,雖然這么多年,始畢可汗忌憚他,沒有給他兵權,不過也因為如此,讓他變得善于思考,有不少時間學習中原文化。
面對耶律楚的室韋聯軍,他很干脆的一敗再敗,不斷誘敵深入;此時的耶律楚已經被勝利沖昏了頭腦,帶著一群士氣高昂,嗷嗷叫著推翻突厥,要自己當家做主的聯軍,狂沖猛打。
再一次追上阿史那、思摩,耶律楚興奮的帶人撲了上去,想要一口氣滅了他。只是讓他有些失望,這一次阿史那、思摩,沒有很快敗退,反而拼命抵抗。
就在耶律楚全軍撲上去之后,阿史那、帶著人不退反進,死死的拖住了耶律楚的人,而這個時候,戰場左右,又出現了兩支鐵騎。
當耶律楚見到兩支鐵騎出現的時候,不由面色大變,他知道自己敗了,想到自己背叛突厥,如果落到了頡利可汗手中,肯定沒有好下場,因此咬咬牙決定拼了,帶著自己的親衛,親自沖上前線,想要殺掉阿史那、思摩,然后集中力量突圍。
阿史那、思摩大纛立在草原上的小土坡上,面對兇猛的敵人,巍然不動!
草原上的部落爭斗,那就是族滅的戰爭,因此比起和中原的戰爭,更加血腥,面對中原兵馬,還能投降,面對草原上的其他部落,不是死亡,就是淪為奴隸,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因此耶律楚雖然是聯軍,一樣的非常拼命。
二十多萬人的戰場,可想而知有多么激烈,騎兵穿梭,你追我趕,廝殺在方圓三十里內。
殺!殺!殺!這是所有人唯一的念頭,包括耶律楚也是如此,只是他更冷靜,帶著人馬,不斷沖擊對手,讓自己身邊盡可能的匯聚更多騎兵。
廝殺持續了一個多時辰,耶律楚的人就頂不住了,開始了潰逃,畢竟都是騎兵,雖然都是追逐著廝殺,傷亡還是非常驚人。
“嗚!嗚嗚!”草原上突然響起了蒼涼的號角聲。
阿史那、思摩看著近在咫尺,滿臉不甘的耶律楚,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突然聽見號角聲,不由臉色一變,因為他知道自家是沒有援兵了的,不是自己人,那肯定就是敵人。
等他看見赤黃色戰旗的時候,那怕看不清上面的字,也知道那是中原的軍隊,更何況草原上的部落,可沒有誰奢侈的用鋼鐵,給士卒做頭盔,身上也全都穿著鐵甲的。
臉色蒼白,阿史那、思摩心里猶如死灰,沒空去想中原軍隊何以出現,現在戰場上自己人到處都是,沒有大規模的組織,這才是最大的問題。雖然不少萬人隊還在追殺室韋聯軍,不過面對中原的軍隊,萬人對萬人,哪里有贏的可能。
來人自然是尉遲敬德,尋相和完顏烈,他們能及時趕到,當然不是碰巧,劉仁軌的夜不收,早就摸清了草原的地形,也探查到了突厥人的行軍,面對去保衛王庭的大軍,他這三萬靺鞨族人肯定很難拿下,即便打下來,也死得差不多了,因此完全沒有必要。
避其鋒芒,尉遲敬德與尋相一合計,干脆去找耶律楚,看下有沒有機會占點便宜。兩個粗人,本意只是想去耶律楚那里分一杯羹,哪里知道,無意中居然發現突厥人正在埋伏耶律楚。
那還有什么說的,肯定要搞事情,要說三萬對十多萬怕不怕,呵呵,尉遲敬德會問你怕是啥東西?再加上一個仿佛雙胞胎的尋相,兩人二話不說,立即決定開干!
這也看出來夜不收的厲害,突厥人沒有發現他們,而他們早就發現了突厥人!當然,這也和突厥人大意有關,畢竟這是他們的地盤,中原的軍隊正被其他人拖著呢,更何況現在是想要埋伏耶律楚,自然不能讓耶律楚的探馬發現,因此兵力都收回去的,連斥候也是如此。
三個人,各領一萬騎兵,成錐形陣,直沖突厥人,猶如三支利箭,把戰場切割開來。
和突厥人不一樣,在于他們裝備了馬上三寶,因此來的靺鞨人都是左右開弓的好手,在奔馳的駿馬上,仗著長弓的射程,對著沒有準備,缺乏指揮的突厥人,就是一頓猛射。
靺鞨族跟著久了,也習慣了中原的戰術配合,弓箭手,盾牌,相互掩護,騎射的專心射箭,外圍是騎兵拿著刀盾掩護,他們算不上重騎,但是有頭盔,有胸甲,防御并不弱,唯一的缺點就是遼東戰馬并不高大,沖刺的速度不行,但是耐力十足,也就讓他們有了足夠的馬力,在戰場上追殺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