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機說得很對,農業上晉陽定然要特別之處,不過你既然說出來,肯定有所發現。說說看吧,我們能不能學習一二!”李世民點點頭說道。
“秦王英明!其實這在晉陽,并不是秘密!甚至可以說只要去了,留心一下都能了解到。鄒長鳳治下,所有地區,百姓都集中安置到土地肥沃的平地上,采用集體勞作,按勞分配的原則。
也就是說,雖然土地按照家庭分配了,但是勞作卻是集體安排,根據人手出力多少,根據家庭成員的工作不同,最后進行分配糧食。”長孫無忌解說道。
“還是有些不明白?”劉文靜眉頭一皺道。
“舉個例子,如果你家小孩老人多,那么地肯定不少,但是耕種的時候,是不是就出不了那么多力?這種情況,就要把你家的糧食,分一些出來,作為其他人幫忙的工錢;
如果說你家有人在當兵,或則是傷殘士卒,或則匠人,那么這種工錢,朝廷就會補貼一部分。”長孫無忌解釋道。
“好高明的做法!”劉文靜贊嘆道。
“確實不錯,只不過對于我們并不適合。”李世民不動聲色的點點頭說道。
“確實不適合我們。”杜如晦苦笑一下道。
他明白李世民的意思,不說百姓是否同意搬遷,也不說有沒有那么多地,李淵這邊,世家大族那么多,他們怎么可能接受這些安排,地主富商也多,這就讓土地都無法統一,更別說其他。
“應該不只是如此吧?如果是這樣,輔機你也不會提出來了。”李世民詢問道。
“還是秦王了解屬下,集中安置,只是其一;其二就是興修水利,晉陽每一個村落,每一個安置地,都修建有大量的水渠,就算沒有水渠,深水井也非常多。”長孫無忌介紹道。
“且慢,這水井和水渠,只是干旱才好用吧,雖然對糧食確實有好處,只是這不說花費如何?用起來也方便不了太多吧,他們人力本身就不足,再說目前地廣人稀,多開墾土地不是更好嗎?”劉文靜不解的問道。
“咋看之下確實如此,不過他們有大量的水車,完全不用人力澆灌,水車自動就會把水抽進水渠,進行澆灌;這還只是其一;那種水井,深的有十丈,只需要人在地面,壓動一個機關,井水就自己流出來了。”長孫無忌感嘆道。
“這…這怎么可能?水車還能理解,十丈水井,居然能把水輕輕壓上來!”劉文靜吃驚的問道。
“這并沒有什么不可能的,想想原來大興的匠作監!還有當年鄒長鳳進入從大興帶走了多少工匠!父皇入住長安,找遍長安城,可是連一個修復宮殿的人都沒有。”李世民淡定的說道。
“深謀遠慮啊!想不到鄒長鳳年齡不大,目光卻如此長遠!”杜如晦感嘆道。
“想來這也是為何晉陽會有那么多武器盔甲的原因,而且晉陽的床駑比我們的,也好了許多。”李世民深有感觸的說道。
“晉陽不只是這一點,百姓使用的犁據說也只需要一頭駑馬,就能輕松拉動,晉陽城中,道路猶如石板一樣堅硬,平整!逐鹿那邊,好像還在修建水庫,據說以后方圓幾個縣城,都不再懼怕干旱!”長孫無忌繼續說道。
“輔機你是如何知道的?難道晉陽那邊,都不保密嗎?”劉文靜疑惑的問道。
“這是探子最新帶回來的消息,這些事情,晉陽那邊,根本不是秘密,普通百姓都知道,這些全是探子從百姓聊天中得知的,真要想去看,又沒有那么容易了!至于晉陽城,商人進出都能看見。據說現在全是青磚瓦房。”長孫無忌感嘆道。
“我們的差距,已經如此大了嗎?他們怎么弄出來那么多新東西,要知道匠作監在隋朝手中,這么多年,都沒有拿出多少新的東西,只有說技藝精湛而已。”劉文靜略帶頹然的說道。
“對手越強大,過程越精彩,要不然人生豈不是太單調了!”李世民神采奕奕的說道。
“秦王言之有理!是屬下心態不過關!”劉文靜精神一振道。
如果說是一般人,肯定會頹然一會,李世民根本沒有受到一點打擊的樣子,讓杜如晦也欽佩的看著李世民,暗道這才是只得追隨的對象。
“輔機,晉陽那邊的新東西,盡量打探,最好有實物對此,比如那個犁頭!”李世民對長孫無忌吩咐道。
“屬下遵命,只是屬下以為,要探查晉陽那邊,最好還是明著來!因為屬下的探子,去十個有九個折損了,反而是跟著商隊去的,毫發無傷!”長孫無忌建議道。
“那就組建商隊去!父皇不是要讓使團去晉陽嗎。多加一些人手,不要搞陰謀詭計,能買就買,買不到,就記下來!不要去偷!”李世民揮手道。
“喏!”
河北!金城宮!竇建德一臉愁容的看著下面。
“陛下!臣以為,當盡快聯合王世充,李淵,與他們結盟,對抗鄒長鳳!”中書舍人劉斌施禮說道。
“此舉不妥!盟友并不可靠,王世充的洛陽與李淵的長安緊鄰,遲早會有一戰,如果聯盟,到時候我們又幫誰呢?更何況現在聯盟,是我們求他們,先天處于弱勢。
坐山觀虎斗,以后就是他們求陛下你了。”左仆射齊善行拱手說道。
“那鄒長鳳那邊,如何應對!他們把三個縣城,弄得雞犬不留,朕不相信他會善罷甘休!”竇建德苦惱的說道。
來整把三個縣城的人口搬遷了,竇建德還以為這是報復性屠殺,因此他實在被嚇得不輕,畢竟那么多軍隊出去結果損兵折將回來,現在實力大損,要拿什么去抵抗,心里沒底。
“陛下且寬心,鄒長鳳應該不會前來攻打,畢竟進攻與防守不一樣,進攻沒有數倍的兵力,是占不到便宜的,如果他敢前來,正好一雪前恥!”劉黑闥抱拳說道。
“劉將軍言之有理,如果陛下任然不放心,可以選擇聯姻,聯姻怎么也比結盟可靠!”右仆射裴世矩說道。
“裴公是說線娘?”竇建德說道。
“不錯!勇安公主也到了成家的年齡!何不乘機聯姻!”裴世矩說道。
“那么裴公以為和誰聯姻好一些?”竇建德若有所思的問道。
“王世充的兒子有勇無謀,而且臣并不看好王世充;至于李淵,他的嫡子都已經娶妻,因此臣建議聯姻鄒長鳳!鄒長鳳年輕有為,雖然只是一個王爺,不過誰都知道,那個皇帝,只是一個傀儡,日后公主至少也是四妃之一。”裴世矩建議道。
“這到也是,嫁給鄒長鳳,也沒有辱沒吾兒!”竇建德點點頭說道。
“陛下英明!”裴世矩恭維道。
“只是前番朕才派人修好,這次就對其動手,鄒長鳳是否會同意聯姻,如果不同意,朕豈不是太丟臉了。”竇建德遲疑道。
“陛下放心,鄒長鳳也是有野心的人,不會如此不智。如今天下,猶如戰國,諸侯林列,正是遠交近攻,合縱連橫的時候,聯姻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他一定會答應的。”裴世矩很肯定的說道。
“如此最好!不過還是先試探一下他的口風如何,哪位愛卿,愿意前去走一遭!”竇建德問道。
等了好一會,都沒人說話,殿中的人不是故左看右,就是低眉順眼的當作沒有聽到。
“難道偌大一個朝廷,連出使之人都沒有嗎?”竇建德怒氣沖沖的問道。
其實竇建德不知道,并不是沒人愿意出使,而是怕了。一個是因為何稠出使,一去不回,據說是被強制扣留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鄒羽把三個縣城,弄得一個人都沒有,這些人擔心鄒羽很喋血,萬一惹得不開心,腦袋恐怕就保不住了。
“犬子裴宣機,左右無事,不如讓他前去。”裴世矩又等了一會,見沒人說話,再次拱手說道。
“還是裴愛卿能為朕分憂!傳旨加封裴宣機為鴻臚寺卿,出使晉陽。”竇建德高興的說道。
“臣代犬子謝恩!”裴世矩面帶笑容躬身施禮道。
“沒事就退朝吧,裴愛卿讓令公子盡快出發,禮物朕會準備好的。”竇建德疲倦的揮揮手道。
“恭送陛下!”
“父親,你以前不讓我出仕竇建德,現在又讓我出使,不知有何深意?”回到家中裴世矩給兒子一說,裴宣機不解的問道。
“為父以前,是想查看一下竇建德是否值得追隨,如今看來,當初的顧慮確實沒錯。”裴世矩摸著胡須說道。
“父親的意思是竇建德不值得我們裴家投資?”裴宣機問道。
“不錯,竇建德此人雖然教為寬厚,不過這也是說明他不夠狠辣,一個君主,不夠狠辣,就是失敗;更何況,此人識人不明!用人不當,任人唯親,全憑喜好又容易被他人意見左右,怎么看都不是明君。”裴世矩搖搖頭說道。
“沒有如此不堪吧?”聽他老子把竇建德評論得一文不值,裴宣機不由咋舌道。
“哼!老夫何時看走眼過?”裴世矩冷哼一聲,自信的說道。
“那么父親讓我去晉陽的目地是什么?”裴宣機不敢和他老子爭辯,轉過話題問道。
“自然去做聯姻使者,不過你要把河北的情況告訴世清,同時也把竇建德真實目地告知。”裴世矩說道。
“明白了!父親你這是決定把裴家壓在晉陽了!”裴宣機點點頭說道。
“不錯!唐王征討遼東,被三方偷襲,任然有一處不失的擊退三方,可想而知,單獨對上一方,結局如何?”裴世矩分析道。
“就表現出來的實力看,晉陽確實比任何一方更強,只是如此早把所有的都下注,會不會倉促了一點?”裴宣機問道。
“雪中送炭,好過錦上添花,幸好世清過去得早,要不然單單是我們父子,已經晚了一步。”裴世矩微微搖搖頭說道。
“齊國有強秦之勢,父親你也不看好?還是因為叔父在那里?孩兒這么覺得唐王東征西討,有窮兵黷武的嫌疑。會不會又是一個楚霸王?”裴宣機眉頭一皺問道。
“你能想這么多,這是好事,不過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裴世矩滿意的微笑著說道。
“請父親指點。”裴宣機恭敬的施禮道。
“就算齊國成強秦之勢,但是他們可沒有秦國的底蘊。秦國是經歷了多少代人的努力,才有一統天下的時機,這里說的時機,是指六國經過多年戰亂,早已羸弱不堪。
還有一點,秦國鐵騎無雙,箭弩更是無人可及,齊國有什么?”裴世矩冷笑著問道。
“齊國都沒有。”裴宣機想了一下道。
“不但沒有,反而不少世家的掣肘!”裴世矩不屑的說道,隨后繼續道:“再說唐王,你說他東征西討,有窮兵黷武的嫌疑!這說明你目光短淺。
首先你看他打的是誰?高句麗,突厥人,這些都是中原百姓討厭的人,所以百姓會支持他。坑殺高句麗人,對自己人又非常好,這就是內圣外王!
霸王一說,更是無稽之談,項羽從來不會用人,但是唐王呢?幽州,平州,兩處戰場,你可聽說他出現過?”
“沒有。”裴宣機搖搖頭道。
“不錯,更本就沒有來過,這說明他相信手下的將領,而這些人也沒有讓他失望,竇建德兩路人馬,損兵折將。”裴世矩繼續說道。
“孩兒明白了。”裴宣機略帶羞愧的說道。
“你沒看明白,為父并不覺得奇怪,因為你還年輕,這次前去晉陽,多看少說,一切交給你叔父。他讓你怎么做,就怎么做。”裴世矩神色一緩,溫和的寬慰道。
“是,孩兒知道了。”裴宣機恭敬的回答。
裴世矩滿意的微微點頭,自己這個兒子雖然天姿一般,不過聽話,踏實。對于裴世矩來說,這也就足夠了,至少不會讓裴家衰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