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人類與螞蟻(再請假一天)
這個時候能夠進入俱樂部的，顯然都是知道這個俱樂部真正秘密的人。
隨著一聲會長來了，俱樂部里的燈又暗了一個亮度。
與此同時，林野聽到清晰的鎖門聲。
緊接著，從俱樂部中間舞臺上響起了鋼琴聲。
林野循聲望去，一個分不清男女的人坐在鋼琴前，背對著眾人。
悠揚舒緩的音樂緩緩響起。
所有人都停止了說話和議論。
十幾分鐘后，音樂停止，馬上有一個侍者從旁邊端上來一杯清水。
彈琴的人接過水來，喝了一口，然后放在鋼琴上。
“今天，是一個好日子。”
沉默許久，坐在鋼琴前的人說話了。
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但這個聲音卻很溫柔，不仔細聽還以為是個女子。
所有人都很詫異。
這是俱樂部會長第一次用正常的聲音說話。
在此之前，他都是用電子合成音。
會長居然是個男的。
這讓不少人有些失落。
他們還以為能夠寫出那么細膩劇本的人，會是一個女子。
沒想到居然和自己一樣，是個爺們。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整個俱樂部保持著沉默。
不知道會長嘴里的這個好日子意味著什么。
“如果我的人生也是某個人寫的劇本的話，那么今天，對于我來說，將是要落幕的時候。”
他的聲音很低，但每個人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林野有些疑惑。
按照魏正之前說的，這位俱樂部的神秘會長，從來都不會露面。
為什么自己一出現，就能遇到這種事？
這是巧合？還是說他已經知道自己要來了？
“呼...”
林野輕輕的舒了一口氣，既來之，則安之。
看看這個會長要玩什么花樣。
“會長...”
一聽這話，在座的有人著急起來。
男子抬起手，示意他們不要說話。
“為了準備今天的落幕感言，我準備了很久。”
會長站起身來，他的個子和林野差不多高，應該在一米八二左右。
他的身材很好，雖然看不清面貌，但林野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男人一定很英俊。
會長沖著旁邊打了個響指，侍者馬上送來一支紅酒。
緊接著又有人給在座的所有人，包括林野端上了瓜子、糕點和香煙。
“在開始說這些話之前，我想請大家一些視頻。”
“可能要耽誤你們很長時間，因為視頻可能有些無聊。”
他頓了頓道：“不是可能，而是確實很無聊。”
說完，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隨后前面的幕布上出現了影響。
所有人都被會長的話勾起了興趣。
林野也跟著向幕布上看去。
首先，出現在幕布上是的一只螞蟻。
這只螞蟻，林野從來都沒有見過。
它比普通的螞蟻要大，通體黑紅，渾身上下泛著金屬光澤。
嘴巴前的兩個鉗子這攝像頭近距離拍攝下，像是兩把鋒利的匕首。
“在非南大陸上，有一個地方叫做塔庫卡沙漠，當地人將之成為魔鬼沙漠。”
“之所以叫做魔鬼沙漠，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人和普通的生物是沒有辦法在那里生存的。”
“能夠生活在那里的生物，全都是魔鬼。”
會長輕柔的聲音在旁邊解釋著。
“這種螞蟻就是魔鬼沙漠的特產，所以當地人叫他們為魔鬼蟻。”
“這種螞蟻，整個藍星之上，只能在魔鬼沙漠中找到。”
說到這，會長停了下來。
并沒有接著說下，而是坐在鋼琴前，抬頭陪著眾人一起看下去。
林野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更不知道他好端端的，為什么要讓大家看這樣一只螞蟻。
會長一不說話，整個俱樂部徹底安靜下來。
林野將心底的疑惑壓下來，把注意力放在了屏幕上。
只是看了兩分鐘，林野就發現，這段視頻應該是魔鬼螞蟻的記錄片。
整個視頻沒有音樂也沒有解說。
忠實的記錄著魔鬼螞蟻的生活。
林野雖然不是昆蟲和生物學家，但是對于螞蟻卻很熟悉。
幾乎每個人的童年，都有過研究螞蟻的經歷。
有的人會拿食物的殘渣放在螞蟻洞旁，看著螞蟻將殘渣分割了抬回家。
有的人會燒一壺熱水，倒進螞蟻洞里。
還有的人則會在螞蟻洞附近堆上一堆柴火，點燃了看螞蟻逃命。
幾乎每個正常人手里，多多少少都沾了螞蟻命。
魔鬼螞蟻與正常螞蟻也沒有什么不同。
都是一樣每天為了食物奔波。
只不過它們的個頭大一些，搬的食物個頭大一些。
其他的并沒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林野聚精會神的看著，想要搞清楚這位神秘會長的目的。
他這樣一個人，絕對不會故弄玄虛，做這些無聊的事。
林野一邊看著屏幕，一邊琢磨著會長剛剛說的話。
他說今天是自己落幕的日子。
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察覺到了什么，打算關閉俱樂部一走了之？
有思維導圖在，林野已經習慣了一心兩用。
他既思考著會長說的話，又目不轉睛的看著屏幕。
十五分鐘過去了，屏幕上依舊還在放著魔鬼螞蟻的日常。
在座的觀眾顯然都是研究過螞蟻。
因此看著屏幕上的視頻，有的人從最開始的好奇和疑惑，慢慢表現的有些不耐煩。
甚至還有人打起了哈哈。
磕瓜子的聲音也從俱樂部里響起來。
隨著打火機的聲音，煙霧騰空。
好在俱樂部的空間足夠大，就算這七八個人一起抽煙，也不至于讓人感覺到不適。
屏幕上的內容慢慢的變了，鏡頭開始從魔鬼螞蟻地上的活動范圍轉入到了地下。
這沒有任何好奇怪的，經常看動物紀錄片的人，多少都知道這些套路。
正常的拍攝手法而已。
鏡頭緩緩的往地下，一直到螞蟻巢穴的最深處。
魔鬼螞蟻密密麻麻的卵，讓不少人有些不舒服。
“咳咳...”
有人咳嗽出聲來，扭了扭肩膀。
顯然對畫面上的東西有些不適。
“請安靜下。”
會長適時的提醒起來。
馬上咳嗽聲消失了。
林野只是看了咳嗽的人一眼，緊接著又把視線放回到了屏幕上。
小螞蟻孵出來，然后整齊劃一的開始進食成長。
一只只魔鬼螞蟻像是訓練有素的士兵，有條不紊的成長著。
屏幕的右下角突然出現了加速的符號。
加速X5、加速X10、加速X12...
一直到加速X25，方才穩定下來。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屏幕上的魔鬼螞蟻并沒有因為加速而讓畫面混亂不堪。
林野之前見到過普通螞蟻的紀錄片。
當時自己加速播放的時候，整個畫面亂的不成樣子。
巢的螞蟻日夜不停的移動著，毫無任何規律可言。
但大屏幕上的魔鬼螞蟻則不同。
即便在加速一百倍的情況下，林野依舊能夠看出來，它們是如何的有條不紊。
每一只螞蟻都像是被事先安排好了的一樣，從最開始的孵化，到進食，成長。
每只小螞蟻在進食的時候，并沒有任何的混亂。
甚至連消耗食物的分量，每一只小螞蟻都一樣。
快速播放慢了下來，成長起來的魔鬼螞蟻開始了分工。
有的螞蟻去尋找食物，有的螞蟻去建筑巢穴。
有的螞蟻去照顧幼蟲，有的螞蟻則將同伴的尸首處理掉。
整個螞蟻窩內猶如一個自動化工廠。
每只螞蟻的工作全都安排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負責尋找食物的螞蟻，找到食物之后，直接往巢穴里搬運。
負責建筑巢穴的螞蟻，不斷的開墾著新的疆土。
將巢穴按照一種對稱的方式向地下和兩邊擴建著。
屏幕上先是給所有螞蟻一個鏡頭。
隨后給了一只尋找食物的螞蟻一個特寫。
這只黑紅的魔鬼螞蟻從巢穴中出來之后，直奔食物而去。
這次的食物是一只死掉的昆蟲。
一群魔鬼螞蟻將昆蟲圍住，抬起來，然后向著巢穴走來。
畫面突然暫停了。
“你們說，如果將這只死掉的昆蟲突然拿走，這些魔鬼螞蟻會怎么辦？”
會長突然說話了。
這個問題有些猝不及防。
讓所有人一愣。
但很快就有人回答道：“肯定會驚慌失措，以為是神將食物拿走了。”
“螞蟻只不過是低級生物而已，他們哪里有神的概念，如果他們有腦子的話，應該會有些想不通，然后就不想了，接著再去找其他的食物。”
“沒錯，只要以前研究過螞蟻的人，都應該知道。”
所有人都在踴躍回答著這個問題。
都想給會長留下一個好印象。
再者來說，會長的這個問題并不是什么難題。
相反，這還是一個十分簡單的問題，回答起來沒有任何難度。
大家年幼時都研究過螞蟻，魔鬼螞蟻再魔鬼，它依舊是螞蟻。
“螞蟻是沒有大腦的，它們只有神經中樞...”
有人補充道，聲音有些激動。
顯然這個答案應該是他剛剛從互聯網上搜來的。
“是啊，螞蟻是一種低級生物，他們是無法理解神的存在的。如果他們理解的話，那么那些頑皮的孩子，在他們眼里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會長悠悠的嘆了一口氣，而后拿起手里的遙控器，沖著屏幕按了一下。
暫停的視頻繼續播放。
一只手將死掉的昆蟲拿走，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魔鬼螞蟻們沒有慌張也沒有不知所措——也許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慌張，更不知道什么叫做不知所措。
它們直接轉頭，向著剛剛發現昆蟲尸體的地方而去。
緊接著，再次將昆蟲的尸體抬起來。
向著洞穴走去。
有人輕輕笑出聲來，和身邊的人嘀咕道：“小時候我也經常這樣玩。”
“那你應該也干過沖螞蟻窩撒尿的事了？”
“難道你沒干過么？”
倆人說著，屏幕上的魔鬼螞蟻，再次到底剛剛會長暫停的位置。
只不過這一次，會長沒有暫停，而是讓它繼續播放。
那只手再次出現，將昆蟲的尸體奪走，放回了原處。
魔鬼螞蟻們再次轉頭，將昆蟲舉起來，繼續往洞穴門口走。
有人感覺到了無聊，打了個哈欠道：“難道下面咱們要一直看螞蟻搬東西么？”
“應該是這樣，會長不是說了么，這個視頻會很無聊。”
“哎呀，現在看起來是無聊，可小的時候，我能玩一下午。”
屏幕上依舊重復著剛剛的動作。
每當魔鬼螞蟻將昆蟲尸體抬到固定地點時，那只大手就會將昆蟲捏起來放回原處。
斷斷續續重復了十幾次，林野也有些不耐煩了。
如果不是每次捏昆蟲的手勢不同，林野都懷疑是不是一直播放著同一個畫面。
能干出這種戲弄螞蟻的事，應該是一個熊孩子吧。
而且還是一個年紀不怎么大的熊孩子。
至少張琛這種年紀的，應該不會那么無聊。
他也不會以戲弄螞蟻為樂趣。
快速播放的富豪再次出現，只不過這一次速度更快了。
三十六倍的播放速度。
于此同時，拿走昆蟲的手并沒有再將昆蟲放回原處。
但所有搬運昆蟲的魔鬼螞蟻全都保持著原來的動作，保持著原來的路徑。
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
明明昆蟲已經沒有了，可他們依舊保持舉著昆蟲的動作。
在發現昆蟲和丟失昆蟲的兩點之間不停的運動著。
鏡頭慢慢的拉伸，從最開始側面拍攝，變成了從頭頂拍攝。
在快速播放下，螞蟻們形成了一條線段。
很快，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也沒有人發笑，也沒有人打哈欠，更沒有人感覺到無聊。
整個俱樂部里鴉雀無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屏幕所吸引。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野的脖子因為一直微微抬起有些酸麻僵硬。
畫面終于恢復了正常速度。
魔鬼螞蟻們再一次從昆蟲遠處奔向巢穴時，突然全都不動了。
畫面像是定格了一般。
直到一只負責搬運同伴尸體的螞蟻發現了他們。
那只搬尸螞蟻毫不猶豫的扛起自己的同伴，走進了巢穴中。
很快，那些螞蟻的尸首被同伴們處理掉了。
一切恢復了正常。
而屏幕也在此刻瞬間黑了下來。
“嗡...”
俱樂部里的落地鐘突然響起。
整點報時。
這個時候林野方才意識到，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
“這是一只魔鬼螞蟻的活動軌跡...”
在一片沉默中，屏幕再次亮了起來。
屏幕上，一道紅線勾勒出一個沒有規律的圖形。
“這是另外一只魔鬼螞蟻的活動軌跡...”
隨后一道綠線出現，快速的勾勒出一個圖形。
“這是第三只魔鬼螞蟻的活動軌跡...”
一道黃線出現。
“這是第四只...”
“第五只...”
隨著顏色不同的圖形越來越多。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每一個圖形，幾乎是一模一樣。
放在一起，幾乎是重疊的。
“每一種魔鬼螞蟻，它們都有固定的工作，固定的責任和固定的生命。”
“從出生到死亡，它們連吃多少東西，走多少路，在長多大的時候要去做什么事，全都是固定的。”
“出生、進食、找到食物、運回巢穴。就像是上天寫好的劇本，所有的螞蟻都遵循著這種生活。”
“正是因為這種嚴格到了令人發指的安排，讓魔鬼螞蟻成為了魔鬼沙漠中絕對的王者。”
會長緩緩的說著，最后有些感慨道：“就像是人類，每個人都會經歷出生、成長、結婚、工作、生子和生病，最后死亡一樣。”
“人類的劇本看起來要比螞蟻的復雜一些，但也可以簡單化。”
“出生、成長、生病、死亡。”
會長微微搖頭，沖著屏幕按下了遙控器。
“這是你們認為低等生物魔鬼螞蟻的一生的活動軌跡。”
屏幕上，一個從高空拍攝的螞蟻巢穴圖片出現。
一條紅線將幾個點串聯起來，不斷的重復。
“這是人類之中，智商最高，最聰明的科學家的活動軌跡...”
屏幕上出現了航拍一棟建筑的圖片。
看到這個建筑，林野直接就愣住了。
他認得這個建筑，這是丘山書院中周克明的實驗室，還有他的宿舍。
一條綠線將建筑的幾個點串聯起來，不斷的重復著。
這是周克明的活動軌跡！
林野看著紅線和綠線，直接愣住了。
低等生物魔鬼螞蟻的活動軌跡，居然和人類最聰明的科學家周克明的活動軌跡如出一轍！
瞬間，林野好像明白了，周克明為什么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