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多到都說不出來了?”
東方肇瞧見李想一時怔然,笑著問道。
與對方擁有美好回憶的表情是遮掩不住的,盡管眼前的少年什么都沒說,可當他眼神觸及他的寶可夢時,那種特別的神采。
足以說明許多了。
不等他回應,老人繼續道:
“那想必你也應該意識到了,牽絆可以創造出各種‘奇跡’,無論是戰斗力亦或者日常生活中的卓越表現。
“只要心系彼此,寶可夢就絕對不會讓你失望。唯獨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東方肇從口袋里掏出一枚高級球,“你認為牽絆最明確的表現形式是什么?”
“表現形式…堅持住?快躲開?站起來?”李想斟酌了一會兒,回應道。
他自然不是在抖機靈,因為這三個被許多動畫愛好者拿來調侃的詞匯真實存在,只不過往往不需要訓練家扯著嗓門喊。
“吼?”東方肇愣了一下,隨即笑道:“表述的很到位嘛,的確,戰斗中最常出現有關牽絆的便是它們,但也不僅僅只有那些。”
白光一閃。
一只通體灰色,金邊圓鱗如同甲胄般鑲嵌在外面,碰撞時沙沙作響的長爪迅猛龍出現在他身旁。
是東方肇當年的主力之一,杖尾鱗甲龍。
“老伙計,今天也要麻煩你了。”老人摸了摸后者殘留著些許細小傷痕的鱗甲。
“唊啦”
杖尾鱗甲龍笑著點了點頭,看向熾焰咆哮虎它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群孩子。
當然年齡上,自東方肇上學時期便一同生活的它的確有這個資本。
少說也五十來歲了吧?
或許對一頭龍來說,這個年齡段還遠沒有到退休的時候,但它的搭檔都已經無法高強度作戰了,那么寶可夢對戰也失去了該有的意義。
“人形會稍微直觀一些,好好的看仔細了,一會兒再告訴我你都看到了什么。”
東方肇低聲說了一句,而后與杖尾鱗甲龍背對著背,開始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動作。
李想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對方又做了幾個動作,才是意識到與他背對著的杖尾鱗甲龍動作上竟與他出奇的一致!
三盲感知法?
他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三師姐和她的那只巨鉗螳螂,當初展示三盲感知法的時候,就做出過類似的行為。
但也僅僅是類似,并沒有眼前的這幕“神奇”。
場外。
不少圍觀的學生竊竊私語了起來,有見識的已然聯想到了什么。
“如果覺得這是預先排練好的動作,你可以嘗試著做幾個動作讓我模仿。”
老人開口道。
李想聞言,下意識做了個單腳直立下蹲的形體動作。
“嚯!你還真不客氣!”東方肇被他不客氣的行為驚到了。
他不由得尷尬起來,忙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換個——”
“行了,就這個吧,我這把老骨頭偶爾也需要動一動。”
老人擺擺手,單腳直立,緩緩下蹲。在他身后的杖尾鱗甲龍先是停頓了一下,旋即才跟著照做。
“唊啦!”
“知道啦知道啦,會悠著點的。”東方肇回應了它的叫聲。
然而年紀大歸大,老人身為優秀訓練家的體質還擺在那里,單腳下蹲什么的還是比較輕松的。就是起身的時候沒站穩,差點歪斜著倒下去。
幸虧李想眼疾手快,上前稍微扶了一把。
“喔!感謝!小伙子反射神經不錯!”
老人緩緩直起腰,雖然他不怕出洋相什么的,但摔一下確實挺疼。
然而他被人扶住了,后方的杖尾鱗甲龍就沒這么好運氣了,扶它的是小卡比獸。這個憨憨的小家伙錯估了對方的體重,非常可憐地被它噗嗵一聲壓倒。
“唊啦!”
“唝”
小卡比獸的回應讓杖尾鱗甲龍松了口氣,雖然這個小家伙不至于那么簡單就被壓壞,但它還是稍稍擔心了一下。
順帶的,它不滿地轉頭吼了一聲,“唊啦!”
“哈哈哈,抱歉啦,起身的時候有點使不上勁。”老人哈哈大笑,“不過我也做出來了?好歹是寶刀未老吧。”
杖尾鱗甲龍站起身,鼻孔里噴出兩條白煙,鄙視地看著前者。
仿佛在說這是個屁的寶刀未老。
李想默默地旁觀著,心想假如說東方肇和杖尾鱗甲龍是彼此意念互通的話,連摔倒也跟著出現算怎么一回事?
一心同體?
“是不是發現什么了?”
老人扶著腰,笑面盈盈地問道。
他回應,“心有靈犀,但又不只是心有靈犀,連同動作上也好像徹底復制了。”
“沒錯。”
東方肇孺子可教般點點頭,“它已經遠遠超出了心靈感應該有的程度,是我和杖尾鱗甲龍合二為一產生的結果。”
“合二為一…”
“就是意識上的高度重合,能聽懂么?”
“一點點。”
面對李想似懂非懂的表情,東方肇笑道:“不理解也沒關系,它是需要體感才能領悟透徹的。舉一個類比,超級進化。
“你和你寶可夢超級進化時,是不是有心靈互通的感覺?仿佛不用開口,你的寶可夢就能了解你的意思,反過來也一樣。”
李想恍然,他超級進化的次數也不算少了,的的確確經常有這種情況發生。
東方肇繼續道:“而我剛才表現出來的那個,聯系的緊密程度還要在它之上。”
從表現上來看的確如此。
他忍不住轉頭看了眼巨金怪和路卡利歐,后兩者也看著他,各有想法。
而老人的話還沒說話,“在訓練家的領域里它并沒有專屬的詞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叫法。諸夏內部也好,加上外地區也罷,十幾二十種稱呼混雜在一起。
“因為心靈上的東西我們暫時沒辦法準確驗證,人類在這方面的研究只能算起步階段。我個人的話,喜歡將它稱為共鳴。”
“共鳴…”
“你應該對這個詞匯并不陌生,學校教課的時候,向其他的大師級學習的時候,他們應該都有提到過。”
“是有。”
李想頷首,和寶可夢搞好關系是訓練家的基礎課題,而與它鍛煉配合,加深彼此聯系從而“共鳴”,也是老師們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還有前兩天的波導共鳴,怕不是都屬于一個玩意兒。
雖然他一向在這種方面認真聽講,但共鳴竟能做到如此地步還是有點嚇人的。
對了。
以前和墨老師他們對戰的時候,好像也有過這種情況!
他忽然回憶起來一些細節,只不過墨冶的寶可夢大多不是人形,所以并沒有那么直觀。
更加直觀的…
小智和甲賀忍蛙?
他又想到了動畫里獨屬于小智版甲賀忍蛙的牽絆進化。
“學校老師教給你們的,是基礎共鳴,也就是精確理解對方的想法。”
東方肇給出第二個概念,“淺度共鳴則是動作上保持完全一致,雙方同步完成某些動作,你剛才也看到了。再往后還有個深度共鳴。”
“深度共鳴?”
“對,不過那個領域比較危險,會影響人的五感,包括痛覺在內的意識,也沒多少人會,所以你只需要它有個概念就行。”
這算啥?
靈魂合二為一,神經系統共享?
難怪說是人類暫時無法研究透徹的領域,心靈之力影響身體,跟超能力者一樣都只存在于網絡里的玩意兒。
“能共鳴的人很多嗎?”
李想忍不住問道。
“據我所知,能夠共鳴的人不少。”東方肇停頓了一下,“諸夏這邊幾百個應該是有的。”
幾百個…
他心中猜測這幾百個人里面,到底有多少是大師級,又有多少是退役的大師級。
這樣算的話,會的人根本渺渺無幾。
門檻如此差不多和超級進化一樣高了,超級進化好歹能傳承,共鳴只能靠自己。
“理論課到這里就結束了。”
東方肇打斷了他的思緒,外面圍觀的學生也露出了意猶未盡的表情,想知道更多有關共鳴的細節。
可惜老人并沒有說下去的打算。
“未來的兩個月里,我對你的主要安排就是培養你和它們的牽絆,以此完成基礎共鳴。后面收的學生也是這個安排。”
他直言道:“但共鳴這條路上沒有捷徑,我也沒有能快速領悟的方法,所以不能保證你們跟我學,就一定能學會,這種事情還是只能看你們自己的努力。”
這句話同樣是說給外面學生聽得。
共鳴重要嗎?當然重要,共鳴是牽絆的體現,而牽絆能帶來什么大家都清楚,再者心有靈犀對對戰的幫助也是極為明顯的。
只是幾百個人學會…
來到合訓基地的學生并不會妄自菲薄,可他們也無法膨脹到認為自己兩個月就能學會這種東西。
假如東方肇只教這個,那還不如去別的大師級那里學習整編隊伍,說不定還能偷師他們的秘技之類的。
大師級們往往有自己擅長的招式,并能以別樣的方法將這種招式釋放出來。
一時間。
學生們議論紛紛。
場地內部。
李想則在東方肇的指揮下,開始了他的第一節實操課。
老人道:“如何正確并效率的培養牽絆,這方面得問你的寶可夢們,它們想做什么,想要什么。”
“它們想做想要的…”李想愣了一下,隨后道:“我沒記錯的話,熾焰咆哮虎——”
“你看,一開始你就犯了個錯誤。”
東方肇搖著頭打斷了他的話,“什么叫我沒記錯?這只是你單方面的認知,你以為你很了解你的寶可夢?說不定那只是你的一廂情愿。”
“去問它,去溝通,去尋找到它真正想要的東西。正確的就去爭取,錯誤就否定并告訴它道理,究竟對錯不重要,重要的是聯系!聯系!”
說到最后,老人加重了語氣。
“好、好的!”
李想點點頭,轉身走到熾焰咆哮虎的跟前,與這個高大的家伙對視。
不知為何,他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明明以前想說什么就能說什么的。
最后還是熾焰咆哮虎眨著眼先叫了起來,“咔嗷!咔嗷!”
大老虎嗷嗷叫著,又握緊拳頭轉過身揮舞幾下,在空氣中發出沉悶的呼呼聲。
“你聽到了什么?”東方肇的聲音在后方響起。
李想尷尬地轉過頭,道:“阿福告訴我,它想要獲得Z招式的力量,然后和它的火焰腰帶、貓薄荷結合起來,打爆暗、呃,打爆我們的敵人。”
“不錯。”老人點點頭,“還有呢?”
“還有…它想和杖尾鱗甲龍對戰,想知道前任冠軍的水準。”
他撓了撓臉,感覺有點不太禮貌。
東方肇聽后也不禁笑起來,“哈哈哈哈!可以的可以的,提出需求這是好事!我同意了!不過,你同意嗎?你的搭檔的想法,認同嗎?”
老人盯著眼前少年的雙眸,而答案也并沒有間隔太久。
李想和熾焰咆哮虎對視一眼后,齊齊轉身朝過來,“自然是認同的…不,應該說這是我們本該為之奮斗的事情。無論是Z招式、干掉敵人,亦或者與您對戰!”
二者紛紛笑了起來,那股油然而生的傲氣幾乎如出一轍。
這一瞬,他們就好比剛才的東方肇與杖尾鱗甲龍,被一股無形的繩索緊密地聯系了起來。
也讓老人怔了兩秒。
“好!好!你果然是有才能的人!”東方肇極其暢快地笑了。
本以為短短兩個月時間會一無所獲,沒想到,這才第一天李想就有了個好的開始。
“繼續!我們繼續!與下一個溝通!”
他用力地揮了揮手。
“好!”
李想點點頭,走向他的第二只寶可夢,早已恭候多時的路卡利歐。
“狗子,告訴我你的真實想法吧。”
“嗷。”
東方肇的第一堂課上了差不多三個小時。
其中。
兩個半小時用于和寶可夢溝通,剩下的半個小時則是李想和前任冠軍的對戰。
老人的身體狀況其實還好,只要不是高強度的對戰,都是能堅持下來的。
而毋庸置疑的是,李想被老人和他的老年化隊伍給打爆了。許多底牌都沒能來得及翻開,就被徹底斷絕了施行的可能。
打不出來的牌就是廢牌,這點大家都知道。
回寢室后。
李想面對好奇他們在外面做了什么的紙御劍,如法炮制地和這貨溝通了起來。
得到這么個答案——
如果可以的話,請允許陪同在下回家鄉一觀。
紙御劍認為有必要回家鄉一趟。
不為什么。
只是想讓紙神知道它的選擇,并以此證明自己。
而為了達成目的,通過鍛煉變得更強是絕對有必要的。
嗑糖好幾個月的它對于未來相當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