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三越事 (中)
天子發怒了。
整個長安城都在為天子的怒火而瑟瑟發抖。
曾經忙前忙后到處跑關系的，全都躲回了家中不敢出來。
拋開天子自己做決斷什么的，真不是什么大事情，權臣們都這么干。
可問題在于，王霄這兒不是傀儡，他手里握著人數上萬的羽林軍與虎賁軍，而且在軍中民間的聲望并不低。
手中有槍桿子，有錢袋子，還有民間的聲望。這樣的天子，才是真正有實權的天子。
哪怕是長樂宮的老太太，也不見得真的能夠行廢立之事。
勛貴們都躲了起來，館陶也是悄悄把收了的錢與田都送還回去，長樂宮那邊更是一言不發。
整個長安城都因為王霄的發怒，而陷入了難言的沉寂之中。
直到這個時候，眾人才恍然明白過來，不知不覺之間，年輕的天子已經是建立起來了足以震懾的威信與力量。
策馬行走在長安城街頭，看著往日里喧囂熱鬧的長安城突然空曠寂靜起來，衛青也是心中暗自心驚。
王霄只是表達了一下自己不滿的態度，市面上就跟被清掃過的一樣干凈。
天子威嚴，真心是讓敬畏。
威嚴的確是有的，只不過更多的是因為漢朝的長安城內，基本上沒有平民百姓。
能夠在這個時代里生活在長安城內的，基本上起步都是xx群眾級別。
他們與朝廷，與皇室，與諸侯勛貴們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不但消息靈敏，而且非常懂得什么時候該做什么事情。
現在王霄正在氣頭上，他們寧愿躲在家里喝酒看歌姬跳舞，也不會跑出來四處亂逛瞎比比。
這要是被哪個黑心腸的給捅到天子那邊去，隨便尋摸個罪名來個除爵，那全家老少還活不活了？
所以，這種時候政治嗅覺靈敏的勛貴們還有幫閑們，全都老老實實地做起了縮頭烏龜。
若是衛青現在出了長安城，去各處陵邑市鎮轉悠的話，就會發現真正的平民百姓們依舊是樂呵呵的過日子，頂多是把這些事兒當做茶余飯后的說辭笑料。
身處的位置不同，看待事情與如何應對事情自然也是不同。
衛青來到未央宮的時候，卻是見到王霄正坐在厚實的地板上，與不過三歲多的霍去病玩木劍。
宮中的人都傳言說，天子沒有子嗣，就把霍去病當做子嗣看待。一旬之中總能進宮來玩個好幾天。
比起年輕時候吃過苦的衛青來說，霍去病是真正從小就生活在蜜罐之中。
因為王霄的看重，霍去病在他繼父的家中，地位甚至比他繼父還要高。真真是被捧著，寵著。
王霄擔心霍去病會因為優渥的生活而被荒廢掉，所以有空閑的時候就接他入宮帶在身邊，親自進行教育。
而這種舉動，落在了別人眼中就成了渴望孩子的表現。
衛青知道這并非是真的在逗孩子玩，而是在進行劍術訓練。因為他也從王霄這里，接受過相似的劍術訓練。
看到衛青過來，王霄隨手一挑，將小表情凝重的霍去病手里的小木劍挑飛出去“過來說話。”
那邊霍去病嘟起了嘴，而衛青快步走過來將他抱在懷中“不許哭。”
衛青也很看好自己的這個外甥，看到王霄有意培養霍去病，他也是會在一旁協助。
雖然年紀還小，但是很多事情都是要從小就開始養成習慣。
王霄招呼宮人過來，帶霍去病其洗澡換衣服，再去吃好吃的。
而他則是招呼衛青，一起走到了被懸掛起來的巨型地圖前。
這絕對是世間最為詳細的一份大漢地形圖，王霄甚至把匈奴與西域都給標記畫了上去。
“這里，就是東甌國。因為其地處甌江流域，所以得名。”
王霄伸手點著東甌國下方的位置“這里是閩越，他們不斷侵吞蠶食東甌國的人口與土地，最多再有幾年的功夫，就能徹底吞沒這個國家。”
衛青當即表態“臣愿為陛下掃除叛逆。”
“出去的時候要把輿論控制好。”王霄安排著說“記住，出兵的名號是救援東甌國。等滅了閩越之后，再讓東甌國的國主上表請求內附，之后就把這兩塊地都給收回來。”
“喏。”
衛青離開未央宮的時候，英姿勃發目光有神。
之前第一次出征就滅了衛滿朝鮮，就像是打開了一扇全新的窗戶。讓他對于征戰沙場有著前所未有的興趣與沖動。
此時此刻，衛青感覺自己渾身都充滿了干勁。他感覺自己終于是找到了人生目標，那就是為天子征戰天下！
而未央宮里的王霄，去看了眼午睡的霍去病之后，轉身就去了衛子夫的寢宮。
王霄進入了慵懶狀態，事情都是交代給其他人去做，而他自己除了修煉與日常生活之外，時間大都是用在了駕駛體驗上。
而且他最近迷戀上了自動擋，一上車就是緊握大燈感受著自動擋的節奏。
身邊的妹子之中，開自動擋最好的就是衛子夫了。
不但性能足夠好，緊湊耐用，而且內飾與外飾都非常出色，讓王霄非常滿意。
幾個妹子之中，別看陳嬌脾氣最大，可體力卻是最差。自然而然的，開自動擋的時候也是最沒用。
最為持久的，自然是匈奴來的和月公主。可惜她身上總是有那么一股若有如無的味道，讓王霄有些不爽。
他知道這是常年累月吃牛羊肉，缺乏維生素帶來的味道。想要緩解改善，估計還得調整緩解幾年。
開了小半個時辰的自動擋，王霄心滿意足的進入賢者狀態。
這才是天子應該過的生活。
讓整個長安城都陷入寂靜之中的出征閩越之事，終于是漸漸落下了帷幕。
自古以來禮樂征伐皆出自天子之手，沒有天子的點頭誰敢擅自出兵？
竇太后是拿著虎符，可她并沒有像是呂雉那樣臨朝稱制，她也沒有資格主動宣布與誰開戰。
被衛青給刺激到的勛貴們，急不可耐的想把所有的事情都給做完。
畢竟衛青帶來的刺激太大了，一個小小的騎奴，非但一躍成為了關內侯，而且還連帶著整個家族都跟著升天。這種好事情，誰不想落在自己的身上。
等到王霄發飆，他們才回想起來人家是天子，是真正能夠做出決定的那個人。
惶恐不安的躲在家里一段時間，終于是等到天子消去了怒火。
那邊身為王霄愛將的衛青，再次得到了出兵征戰的機會。
他作為主將，從羽林軍與虎賁軍之中，抽調出五千人馬出征閩越國。
而衛青的副將，依舊是萬年醬油黨的公孫敖。
長安城又恢復了活力，大家都認為這次的事情算是過去了。
可誰都沒有想到，在衛青出發之前居然爆出了一個大事件來。
從軍營返回家中的路上，衛青被人襲擊了！
漢朝的勛貴們都是有私兵的，是勛貴的私人武裝。只要勛貴們有命令，真心是什么事情都敢干。
在長安城內進行械斗，那是屬于日常操作。
可像是這次，突然襲擊一位即將領兵出征的將領，大漢開國幾十年以來，這還是第一次。
衛青崛起的時間太短，身邊的私兵并不多。
因為私兵可不是隨隨便便找人就能做的，得是可以效死的死士才行。
而且因為即將出兵閩越，所以衛青的大部分私兵都留在了軍營之中。他回家的時候身邊只帶著幾個人。
當幾十個游俠埋伏他的時候，的確是陷入了巨大的危機。
可以說他命好，也可以說是劇本安排的好。
他的副將公孫敖就在附近不遠處，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帶人過來增援。
游俠們單打獨斗的能力不俗，可遇上軍中精銳結陣的時候，那就都成了靶子。
大部分的游俠都被斬殺，少部分被擒拿之后直接帶入軍營之中。
怒火中燒的衛青壓根就沒把這些游俠們往廷尉衙門送，直接帶到羽林軍的軍營進行拷問。
之前若不是他的劍術得到王霄指點之后提升很快，而且身上還穿著甲胄，說不得已經被干掉了。
軍中的刑罰并不像是廷尉衙門那樣花樣百出。不砍頭的話，那就是一個字，打！
十幾個游俠被從下午打到了天黑，最后只剩下了兩個還能喘氣的。
他們抗不過，把出錢的人給供了出來。
沒出衛青的意料之外，又是堂邑侯家的。
別誤會，大漢的游俠可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武俠小說里那些行俠仗義的大俠。
他們真正的身份，是街溜子，灰社會，收取物業費，吃拿卡要小偷小摸半夜踹寡婦門等等所有形式的集合。
簡單來說，社會的渣滓。
身為游俠，要是身上不背幾條性命，出門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游俠。
這樣的人，屬于典型的打死了活該。
衛青重重嘆了口氣，他沒選擇帶著私兵去找堂邑侯府報仇。而是押解著這兩個游俠去了未央宮。
還是那句話，只要竇太后還活著，就沒人能拿館陶公主如何如何。
“這件事情我知道了。”
正準備去駕駛自動擋的王霄，讓衛青先回去繼續做出征的準備。
而他自己，則是動身去了長樂宮。
“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長樂宮這里，竇太后說的話是這樣的“跟館陶無關，是她府邸里的人自作主張。那人已經被家法處置了。”
對于這種說辭，就連鄉下老農也不會相信，更別提王霄了。
王霄看了眼帷幕之后，那邊急促的呼吸聲他聽的很清楚。
“這件事情，必須要取得衛青的諒解，否則的話后果自負。還有，可一可二不可三。大漢是有律法的，我也不是傀儡。誰的面子也不行。”
離開之前，王霄還留下了一句話“再敢收錢插手朝中政務，那就回封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