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其可怕的…
一掌?
從天而降,氣機恢宏,無窮、無量、無限…無盡的廣大之意。
氣勢之盛,幾不可用世間的一切量詞來形容。
須彌三千世界,五指如山,竟似將廣大寰宇,無限諸天都籠罩其中,一掌在握。
世尊如來,萬佛之佛。
如來神掌,又見…如來神掌!
一掌恢宏,落到實處,卻是春風化雨,無形無相,不傷一物,不損一草,盡顯佛祖慈悲,普度眾生之意。
唯有那白發魔童被當頭拍下,才能體會五指之山的恐怖和霸道。
一掌傾天,身處此界,無處可逃。
晨鐘暮鼓之聲,也化作毀滅雷音,擊潰所有信念,而升無邊恐懼。
“怎么會?我還有百年功力,修羅不死身、血海重生法、夜叉攝魂手…無數神功妙法,這些都沒用出來!…”血海魔童在心中狂吼,身軀扭曲掙扎,拼命想要反抗。
但五指如山,鎮壓而下。
霸道,極致的霸道!
毀滅,無盡的毀滅!
大象無聲。
無量之威,所到之處,無聲無息間,任何反抗都是如此地無力,徹底煙消云散。
于是…
血海蒸發,魔軀跌落。
“這不可能!我怎么會敗…”白發魔童發出不甘地怒吼,隨后聲音戛然而止。
一掌從天而降,萬物俱消。
呂純良飄飛而退,不知何時,身形已經仿若虛影,透明晶瑩,仿若一道無形的仙影落于人間。
他緩緩收掌,身下赫然倒著一個凄慘的人影,披頭散發,氣若游絲。
原本稚嫩如童子的面孔如今已是皺紋密布,滿臉枯斑,形若腐朽,周身陰煞氣息不在,透著濃濃的死氣,赫然已是武功被廢,生命垂危之像。
一頭銀發飄落,禿頂的腦袋吃力地昂起,眼珠子凸起,密布血絲,死死盯著眼前這個風輕云淡的身影,猙獰如惡鬼。
“你…!!!貴為武當小師叔,為什么會用賊禿的武功?老祖,我…我…我不服!!!”
他喉嚨間咯咯作響,死也不瞑目。
“對付你,何須用道門的武功?”而回應他的只是一句冷冷的話語。
“你…”血海魔童,不,是血海老魔,無盡地憋屈和不忿,但老態匆匆的軀體終究是有心無力。
百年魔威,終究是一場空空。
此時呂純良身形越發虛幻,氣機潰散,漸漸化作泡影。
他深深呼吸,牽引游離的真氣,重歸化身,勉強保持了全形。
“血海老魔,你敗了!若想活命,就說出到底是誰在背后圖我武當?”呂純良低頭直視老魔,而問。
“什么?”老魔眼珠子縮成一點,目光游離,“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雖說江湖之大,無奇不有!但我武當最近面臨諸多遭遇,一波未停,一波又起,絕不是巧合這么簡單!”呂純良冷聲道,“這一點能瞞過別人,卻瞞不過我。”
“之前就有一群鼠輩闖我飛來峰,如今我那三位師侄下山不過十日,你就恰到好處地闖上山來…我武當雖已衰弱,但你這老魔未成先天,有何依仗,敢直闖我武當山門?…”
呂純良連連質問,拷問其心。
血海老魔原本還作偽裝,到了最后,已經不發一言了。
“那幕后之人把你當做棋子,老魔枉你禍害江湖百年,也是一方魔道巨頭,就甘心如此嗎?”呂純良又道,語帶譏諷,拷問其心。
“桀桀桀…你這武當小師叔年紀雖小,不但有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心機也是遠超常人。老祖我輸得不冤!”血海老魔一聽,頓時尖銳大笑起,情緒難名,憎惡、畏懼、驚駭…
“你猜得不錯!老祖我敢闖武當山,自然是有所依仗。但你是絕對不想知道的!”
“是誰?害我武當!”見他承認下來,武當七子又驚又怒。
“說!”呂純良沉喝開口,眸子幽幽,“不管他是誰,犯武當者,雖遠必誅!”
不成天下第一,不下山,這是不假!
但這也只是穩妥起見,并不是他一味怕事。
只因呂純良深知一點,憑借他的武學天賦,只要不中途夭折,必然能登臨武道之巔。
武道沒有大成之前,不必徒冒風險。
但現在仇敵已經欺到眼前,他的選擇自然是…
雷霆手段,斬草除根。
沒錯,這就是他獨屬于呂純良的慎重!
畢竟…
我,呂純良,武當山上小師叔,生性純良!
“也好!你既然想知道,老祖就告訴你!老祖在九泉之下會看著你與那幕后之人生死仇殺的人間慘劇,哈哈哈…”想到得意處,血海老魔獰笑不止,無比快意。
“那幕后之人就是你的…”
他口中悠悠吐出,但念到最后時,他嘴唇剛剛開啟,還沒發出聲音。
下一刻,他身體竟是如篩子一般劇烈抖動。
咔咔咔…
骨骼盡斷,血肉崩碎,七竅流血…
“你…你好狠!”血海老魔滿腹驚恐,吐出三個字,就在呂純良和武當七子眼睜睜下,化作了一攤膿血。
“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誰?”
“發生了什么?”
“這老魔為何突然化血?”
武當眾弟子連連驚呼。
呂純良卻是不做聲音,一雙眸子越發地幽深起來。
那老魔臨終之前的唇形變化,已然讓他明白了什么。
“走了!”他淡淡吩咐了一聲,身形一轉,直朝飛來峰飄去。
走了?
這就走了!
幕后之人,到底是誰?
小師叔祖是知道什么了嗎?
武當七子面面相覷,連忙上前追問道。
“小師叔祖,這血魔七煞和血衣人該如何處置?”
“鎖住琵琶骨,押入鎮魔獄,永不見人間!”聲音遠遠傳來,身形飄遠,在他們驚駭的目光下越來越淡,直到化于風中,無影無蹤。
“恭祝小師叔祖,神功絕世,降妖除魔!”
“恭祝小師叔祖,神功絕世,降妖除魔!”
“恭祝小師叔祖,神功絕世,降妖除魔!”
一連三聲。
武當山中賀聲震天,山呼海嘯,方圓十里,處處可聞。
而孤峰之上,一獨坐其上的身影微微一顫,悠悠睜開了眸子。
俯瞰天地諸峰,連綿起伏,山下呼聲,震天動地,此時呂純良卻是體內真氣空空,前所未有地虛弱。
但他心境之中卻又掀起了無邊波瀾,眸子越發幽深。
一聲幽幽嘆息,在山巔之上回蕩,似是說著什么,卻無人可聽,漸漸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