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不相信特魯曼先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考慮到這里是在不保密的公共場合,他搖了搖頭,“希望天主能保佑蓋弗拉,一切都會過去的。”
特魯曼先生笑瞇瞇的點著頭,“是的,無論是怎樣的災難,都有過去的一天。”
不多時餐廳的老板將兩人的食物送了過來。
牛肋是去了骨頭的排骨頭,一大塊,大約有一磅重左右,還能清楚的看見它的脫骨痕跡。
用來緊緊包裹著骨頭的筋膜沒有徹底的萎縮,中間留著一定的空間,應該是剛剛才脫的骨。
在盤子上方還有一根豬肉香腸,大約有二分之一磅,在這種路邊普通餐廳用餐,如果用餐費用不低,那么老板最好給的多一些。
普通人吃飯只有兩個訴求,要么便宜,要么能吃飽。
這里就屬于能吃飽的那種,不算便宜,但吃肉能吃飽,這樣的餐廳也很有市場,特別是適合那些從事勞動力工作的人來享用。
他們偶爾也需要好好的吃一頓!
普通的醬汁配上普通的蔬菜,以及一根普通但很實在的豬肉腸,兩人似乎一點也不覺得這些食材低級,吃的有滋有味。
在海峽的另外一邊,蓋弗拉的皇帝陛下正站在窗戶邊看著漫天的星辰。
今天的天氣不錯,夜間的天空繁星密布,它就像是歌劇院中的幕布,在這片黑暗之后有什么光明的東西照射著它,以至于那些星星點點的光亮,都能讓人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這本是一個不錯的夜晚,風也和煦,溫度也合適,但蓋弗拉的皇帝陛下,似乎并不因此而感覺到絲毫的愜意。
他的臉色很難看,他的長子和次子就站在他身后不遠的地方。
他還有女兒,但沒有過來,他親手干掉了那些對他有威脅的兄弟姐妹之后,他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當皇帝,不需要有太多的孩子,也不需要給那些沒有希望的人,一丁點希望,那不會讓他們變得有干勁,只會毀了他們。
所以房間里只有他的兩個兒子,但就這兩個兒子中,還有一個蠢貨。
大皇子有些擔憂的看著自己的弟弟,眼神里也有一些不滿。
就在剛才,二皇子居然表示他認為皇室退出權力核心是社會發展的必然方向。
這徹底激怒了皇帝陛下,那些大臣什么的背叛他,都沒有讓他如此的憤怒和不滿。
他知道,皇室和貴族集團永遠都不會站在一起,所以首相也好,其他大臣也好,他們的奪權是蓋弗拉政治體系交替發展的一種必然過程。
皇室掌握著權力一段時間,然后大臣們掌握著權力一段時間。
只是這一次,首相似乎想要掀桌子,他居然提出了一種想法——君主立憲制。
要讓皇室讓出足夠多的權力,然后變成一個吉祥物。
理由是獨裁的政權已經無法跟得上國際社會的高速發展,為契合這樣快速的發展,君主制這樣落后的制度必須被淘汰。
雙方還在對抗期間,沒想到自己的二兒子居然也站在了貴族陣營中。
皇帝陛下轉身看著二皇子,“我讓你去皇室學院上學,目的是希望你能夠結交更多的朋友,優秀的人才,社會頂尖的科學家。”
“這些人能夠在你未來的人生旅途中為你提供各種各樣的幫助,但我絕對不是讓你去反對我的。”
他看向了皇室大總管,也是自己的表格,“把這個廢物帶下去,在沒有我的同意之前,不要讓他出來…”
總管微微欠身,走到了二皇子的身邊,“請隨我來…”
皇宮之中有專門軟禁人的地方,蓋弗拉的皇室內斗幾乎從來都沒有停過,以前的那些皇帝修建了不少特殊功能的房間,用來關禁閉,或者懲罰甚至是虐待自己那些曾經的競爭對手。
在前往禁閉室的路上,二皇子走著走著,突然問道,“叔叔,你覺得我說錯了嗎?”
他剛才面對著他的父親,帝國皇帝陛下說出了君主制各種弊端,以及君主立憲制的各種好處。
他們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證皇室的特殊性,掌握一些修正權,比如說否定和彈劾首相的權力。
看上去好像更多的權力都落入了貴族集團,落入了皇室的手中,可實際上并不完全如此。
皇室依舊還擁有著相當的權力,并且不需要為任何政策的失敗負責,他們只會享受成果。
如果有人想要從政,完全可以通過選舉的方式掌權。
聯邦國會和總統那套玩法讓這個曾經只有土著和流放者的偏遠地方,如今已經成為了可以和蓋弗拉對抗的勢力。
這更加說明了君主…或者說獨裁,已經沒有了市場。
沒有人能全知全能,就算是神都未必行,在這種情況下權力集中在某一個人身上,是對全體公民最大的失職!
所以二皇子明明知道自己也是皇權的受益者,可他還是站在了貴族集團那邊。
他不是要背叛,推翻自己的父親,只是單純的希望這個國家能夠強大。
總管慢慢的走著,沒有說話,這條通往禁閉室的長廊變得愈發壓抑,二皇子有些絕望。
一旦他被關了禁閉,就意味著…他可能很難離開了,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怎樣的性格,知道他不到最后一刻,是不會承認自己失敗的。
眼看著禁閉室就在眼前,總管突然停下了腳步,他轉身看著二皇子,“我非常支持你的說法,如果貴族集團和皇室一旦爆發內戰,也許…我們將失去全部。”
“我會和陛下說你已經被關了起來…”
二皇子有些不明白的看著他的叔叔,皇室的總管,后者笑著說,“去做你想做的,這邊我會幫你先隱瞞了,別過早的暴露了自己。”
二皇子原本已經絕望的內心瞬間被光明點亮,他用力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然后雙手握住總管的手,真誠的說道,“謝謝!”
隨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目送二皇子離開之后,總管回到了書房,此時皇帝陛下正在和大皇子討論加強皇宮警備力量,調集一些皇室精銳衛軍的事情。
皇帝陛下看見了總管,兩人的目光在極為短暫的瞬間就進行了一次交流,大概就像是——
“做好了嗎?”
“做好了!”
這樣的簡單,皇帝陛下低頭繼續處理著自己手中的工作,作為一個獨裁者,一個殺死了所有對他有威脅的兄弟姐妹,以一個“雜種”的身份登基的皇帝。
他對皇室,對皇宮的掌控力度遠超任何一任帝國皇帝,所以根本不存在那種非他授意的“叛逃”事件。
說的更明白一點,是他讓總管把二皇子放走的。
作為一名皇帝,一名政客,他很清楚給自己留一條后路的價值。
比起二皇子略顯“天真”的想法,大皇子則非常堅定的站在了皇帝陛下這邊。
皇帝沒有太多的子女,他不像他的種馬父親,隨便抓著一個宮廷中的女孩,不管是女傭還是仆人都能褪了對方的褲子實施種族大業。
當然他也要感謝他的種馬父親,正是他不擇時機,不挑場合地種馬行為,才有了現在的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非常厭惡那種兄弟姐妹們互相廝殺的感覺,他知道就一個皇帝來說,他不是最好的。
他沒有接受過最專業的皇帝教育,他的那些純血兄長們總是能陪伴在他父親的身邊,看著那個老皇帝處理各種政務,甚至代替老皇帝做出一些決定。
他不能,他是一個雜種,除了血統不純正之外,他缺少一個強大的親族。
不像那個給他最大壓力的三皇子殿下,他的母親是蓋弗拉某位大公的女兒,即便他無法在這里繼承皇位,也可以回去繼承公國。
同時,公國就是他爭奪皇位的助力。
現在的皇帝陛下什么都沒有,他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他是一個出色的劊子手,在一個暴風雨的夜晚,帶著不多的忠于他的人,襲殺了所有對他有威脅的兄弟姐妹。
從某方面來說,他又是一個合格的皇帝,至少他是一名有能力,有魄力的皇帝。
他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那么蠢的互相戰斗廝殺,所以他克制了自己的欲望,只生了這么幾個孩子。
此時他正在思考接下來的一些應對措施,房間里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他走到一邊接起,總管主動的站到了房間的另外一個角落里,以確保自己不會無意間的偷聽到什么。
片刻后,皇帝陛下面無表情的回到桌子邊,繼續和自己的大皇子研究一些對策。
這通電話并非只打給了皇帝陛下,首相也接到了。
他已經睡了有一會,人年紀大了,就很難熬夜。
不是熬不了,他們可以遲一些睡,但只要稍微遲一點,就有很大的可能會失眠。
他每天都有很多繁雜的工作,他不可能睡得太晚甚至不睡,他得為自己的工作負責。
此時電話鈴聲把他吵醒,他睜開眼睛后躺了十幾秒,才把枕頭墊在腰后,靠坐著,接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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