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葡萄園 下
王虎將自己的情況和前因后果向“息壤”和盤托出，“息壤”的回答也是直言不諱。
“你這種情況在帝國出現過很多次…應該說是太多次。由于帝國一直宣傳‘面對異族，軍人要有拼死一搏之勇氣，寧為玉碎，莫為瓦全’。所以帝國軍隊的傳統就是在最后時刻，定要拉著對方一起下地獄，殺傷戰術永不過時。”
王虎，…。
想想自己最后呼叫氫彈的行為，共和國好像也這樣？
還是說因為我是帝國余孽？
“正因為敢于拼死一搏，很多力量對比懸殊的戰斗判斷要輸，最終卻驚險無比的贏了下來。敵人先一步崩潰…這樣的戰斗傷亡慘重，爆發后活下來的異能戰士被宣傳為英雄。他們不但能獲得崇高的地位，榮極一時，還會得到帝國的大筆撫恤和悉心救治。”
在“息壤”口中的鐵血帝國，和王虎從手冊中看到的那個殘暴不仁的帝國，聽起來像是兩個國家。
“可惜的是，由于這種損傷主要體現在精神體上，甚至還涉及到更為神秘的靈魂。帝國科學院研究數百年，也只能將康復極限推進到92%。這種康復是以透支潛力為代價，被治愈者終身止步傳奇，登神無望。”
“到了這一步，科學院也只能宣布放棄。”
“為什么？是因為克隆人不值得投入資源嗎？”王虎有些隨意的問道。
按照破曉官方留存的歷史，帝國后期幾乎全是克隆人上戰場，而自然人坐領軍功和賞賜，可謂是不公平到極致。
這一次，“息壤”過了很久才回答，落于紙面的字詞間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氣。
“你的話語中充滿了歧視與偏見！并帶著明顯被灌輸和洗腦的痕跡！請問對于克隆人你知道多少？你又經歷過帝國的哪個時代？辯論這個話題，我能和你說一整年！而且你得把全地球的紙拿過來才夠用！”
“對不起，我的錯。”人故的忠告是對的。
“息壤”被他飛快的認錯態度堵的氣悶。
追問他“哪里錯了”顯得自己很小氣，直接放過又覺得這人實在是油滑！
克隆人的問題是永遠都爭執不明白的問題。
在“息壤”看來，帝國后期的克隆人政策不是殘酷，而是混亂！由于生產力爆表，物質資源極大豐富，文化空前繁榮，信仰多出…可這些都不是解決精神空虛絕癥的靈丹妙藥。
隨意上戰場、無裝備深潛、臉探火山口，太空自殺，各種作死行為層出不窮。而為了規避懲治法案，以上行為全部都宣傳為克隆人代行，本人仍頑強活著。可事實上到底是克隆人還是本人，只有當事人自己清楚。
還有人克隆自己同時與多位女士談戀愛的；讓克隆體管理企業，創始人花天酒地的；不愿意盡撫養教育責任，留下克隆體偷偷溜走…以及不知道自己是克隆體的克隆體又克隆了自己，再次偷偷溜走的。
這是帝國壞嗎？
這特么是人性壞！
“息壤”不想再和他說這個話題，心中對那個素未謀面的共和國更無好感，重新開個頭寫道。“猜測錯誤，科學院放棄研究，客觀原因是當前科技水平不足；主觀原因則是有了更好的解決方案——王虎將軍在深空找到了‘息壤’奇點，也就是我。”
“‘息壤’號，是帝國最后建造、同時也是最強的傳奇戰艦。我的能力是‘重啟’，可將任意指定事物回歸到指定狀態，意味著只要有我在，就可以將那些醫學上無法康復的超能患者，直接回歸到最健康的時刻。”
“看病不需要搞清楚原理，能治好就行。”
“帝國以我為核心建造了息壤號。又以息壤號為核心，收攏全人類世界無法被治愈的爆發后遺癥患者，共同創建了第17艦隊。之后凡是爆發后遺癥患者，都會被丟到17艦隊等候治療。”
等候治療的途中自然順便調個軍籍。
這才是帝國第17艦隊強大的秘密，它不僅僅是因為王虎將軍和“息壤”號強，更因為調集了整個人類世界的百死余生將官老兵。他們從地獄中爬出來，活的每一天都是賺到，笑看生死，不問歸路。
好吧，又說遠了。
“總之，我能治療你，可前提是需要400魯能源…你掏不起；還有第二種方法，但在我給你之前，你能不能先給我一份你的生理組織切片？不要克隆的，當前地球的克隆技術不行。”
潛臺詞似乎是，你若是掛了，我也好再克隆一個工具人。
“風險很高？”
“怎么能說很高？成功率還不到千分之一。”
王虎無語的拿著那張紙，仿佛看見某人露出懟懟的微笑。
*****
“嗨，老喬，你還好嗎？”
王虎一出門，就看見房主查爾斯在打電話。他朝王虎做了個歉意的手勢，轉過身繼續沖著電話說道。
“老喬，你還記得前年你來的時候，我們一起開燒烤派對的那座山嗎？對，當時我開了一瓶白茉莉，你稱贊那是你喝的最好的，對…等等！什么滑雪？沒有滑雪！也沒有瑪麗…法克，我說的不是阿爾卑斯山！阿爾卑斯山也不在我家門前！
滾吧，你這個得了帕金森的老混蛋，別想再騙我酒喝！”
放下電話，一連串的詛咒，查爾斯想了想又拿起手機。
“乖女，你過得怎么樣？我聽說巴黎到處都臭烘烘的…好吧，你開心就好。乖女，還記得老爸爸的葡萄園嗎？你、弟弟，還有我們的小獵犬巴維爾，你們跑到門對面的那座山上玩兒捉迷藏…就在對面，不不不，我沒有要你回來的意思…我不是！
雖然你想念我我會很高興，但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我不想跟你吵架，也和鄉村音樂無關…什么？你改玩兒搖滾了？不行！我絕不允許！你、跟、那、群、玩、搖、滾、的、渣、滓、混、在、一、起！”
對著空氣狠狠揮舞幾拳，查爾斯回頭，猛然看見王虎還站在原地。
沒有尷尬，反而是如捉到救命稻草般的驚喜。
“王！太好了，王，你還在！你能為我作證對不對？昨天我們在這個位置喝酒，”他拽著王虎的胳膊，快速的來到半露天的涼棚下方，指著遠處的一個坑說。“那個位置，就在那個位置，是不是有一座小山包？上面還有幾棵樹…夕陽從那邊落下去時，拉長的樹蔭還落在我們倆的身上…
我跟你講，我今天一早晨醒過來，那么大的一座山沒了！問了老朋友！問了合作多年的經銷商！問了我前妻，還有我女兒！就沒一個人記得那兒有座山的，他們都懷疑我腦子出了問題！王，王！你可得替我作證啊！”
“那兒有座山？”憨厚的合成人撓撓頭，帶點羞澀的躲開視線。“有山嗎？我，我昨天剛來，后來又喝的有點兒多，記憶不是很清楚。”
“啊哇啊啊啊~那兒真的有座山啊！”查爾斯都要瘋了。
“等等，你別走，要不…你陪我過去看看？”查爾斯拉著王虎的手哀求著。
王虎，…，還記得恐怖片都是怎么演的嗎？外國人很少系列我也看過。這也就是我知道事情真相，否則你就不怕那個坑里突然冒出張大嘴把咱倆吃了？
簡直是經典開頭。
“行吧。”一千歐買座山，再把人逼瘋就過分了。
“走！走！”查爾斯取了把獵槍，兩人直接從葡萄田穿過去，到了坑邊。
還別說，站在坑兒一看還真有些奇幻色彩。主要是那一坑大大小小的石頭，靜靜的堆在一起，每一塊都干凈得像被水洗過似的。
王虎想了想，故意引導著說，“這么奇怪，有成為景點兒的潛質，英國那個巨石陣造的還不如這里像。會不真是外星人？譬如你看中間那塊灰色的石頭，看起來就很奇怪？”
確認過眼神，還是那塊石頭…你這塊石頭到底換了多少東西？
“那不就是塊花崗巖…不對，你這么一說，還真有點兒奇怪啊！”查爾斯十分動心的改口說道。
老外可太喜歡外星人造訪地球這一套了，麥田怪圈熱年年有，而在歐洲它就沒退燒過！
“你最好去查一下谷歌地圖，然后找人改一下，再做個效果強烈的對比圖，花點兒錢推廣，很容易就能炒紅。”王虎又出了一招。
這是谷歌的老辦法了，拍個路人野戰、撞車瞬間、草叢撇大條之類的衛星圖片，一下就把衛星地圖炒的紅紅火火。
炒新聞，造景點，運作葡萄酒品牌，建設度假村，開連鎖，上市…查爾斯的連鎖夢它又來了，熱血沸騰。
“沒錯，就是外星人到訪了我的酒莊！”查爾斯斬釘截鐵的說。“老實說我昨晚還真做過一個夢，夢見外星人用一千歐買走了我的…算了，哈哈，那太可笑，不可能是真的。”
“…我相信你所說的一切皆為真相，任何人問我，我都會那么說。”
真·外星人·王虎誠懇的說。
只是他說話時微微側頭，視線看向手機被扔出去的方向，因為那邊突兀的響起一陣陣鈴聲！
他留下的陷阱，被觸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