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縣。
“怎么回事?”
一夜之間,整個黃縣仿佛變了一樣。
湘君本是陰陽家派出的代表,與公輸家掌門公輸仇商量著蜃樓之事。可現在,也莫名的有些緊張。
同一個屋中,公輸仇也是愁眉不展。與湘君的儒雅俊逸不同,公輸仇不以儀表見長,然而所思所想,卻還要深一層。
要將那艘古代巨艦蜃樓重現,就必須利用齊國沿海的幾座海港,包括黃縣、腄縣、瑯琊這些相當重要的物資轉運中心。
本來齊國國內投降的聲音此起彼伏,公輸仇也以為齊國沒有戰事,也因此讓公輸家在齊國做了些前期的準備。
可這些準備,包括投入的資金,都不是可以拿到明面上的。畢竟,齊國還沒有投降。
然而不知怎么回事,如今黃縣風聲鶴唳。
齊軍在一夜之間,大批入駐這座海邊的縣城。而且看樣子,是動真格的了。
便是當初齊王宮失竊,也沒有像這樣子。世人都以為齊國內部早已經軍心渙散,可如今的景象,卻在告訴世人,這個國家的王者依舊對這片土地有著很深的掌控力。
“齊國即墨之兵、稷下死士,一夜之間都聚集了過來。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即墨是齊國五都之一,其中駐軍乃是齊國最為精銳的軍隊之一。
公輸仇說著,心中思量。
看樣子,齊王室這次是真的被人傷到了里子,才會有如此動靜。
湘君也在等待著。陰陽家在齊國也有著自己的情報網絡,只是現在,還沒有消息傳來。
這也預示著,也許事態的嚴重性要遠遠超過世人的想象。
“本以為會風平浪靜,齊國會就此投降,大家相安無事。可也許,一場風暴就要來了。”
碼頭鹽場,還殘留著戰斗的痕跡。
稷下之主,當今齊王的弟弟田假看著躺在地上的尸體。
齊王的近衛首領與幾名稷下死士。
那幾名稷下死士被人一劍擊殺,沒有什么重要的線索。可是齊王的近衛首領卻是不同,他的身上留有交戰的痕跡,也具有很重要的價值。
右肩與左腹各有一處劍傷,來自于兩把不同的劍。
看起來,他是被人兩面夾攻,受了重傷,漸漸不支,被人一劍刺穿臟腑。
交戰十分激烈。無論是這位近衛首領還是與他交手的兩名劍客,都是當世頂尖的高手。
即使是落入了對方的陷阱之中,可近衛首領也沒有就此引頸受戮。
田假有些唏噓。作為齊王的近衛首領,稷下之主與其低頭不見抬頭見,有著很深的交情。
前段時間,田假得知他受了齊王的密令,前去執行任務,消失了一段時間。
可再見時,卻已經是生死相隔,對方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驚鯢、玄翦!”
田假察覺出了這兩把特殊的劍所造成的劍傷,可同時有些奇怪,以對方的行事風格,怎么會不銷毀尸體,反而留下了這么多的證據。
“當時發生了什么?”
“據說是鹽場巡邏的守衛發現了異常,通知了黃縣的守軍。前些日子,因為抓捕竊賊,黃縣進駐了幾千軍隊。當地縣率帶著兵士趕到時,大人還留有一口氣,只留下了兩個字‘羅網’。”
田假皺眉。看來這件事情的確是羅網動手無疑,可為什么這么巧,有守衛發現了?
“那個鹽場守衛呢?”
“屬下查找了一番,他消失不見了。不過稷下死士在城中抓到了不少耳目。”
田假心中泛著怒火,下達了命令。
“這城中,陰陽家也好,公輸家也罷,不管是什么勢力,此時若是跳出來,全部誅殺!”
田假并不知道,齊王震怒的原因,可也知道,這件事情要比較想象的更加復雜。
“時隔多年,羅網這頭餓狼也終于開始要咬人了。”
田猛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便將面具與驚鯢劍藏了起來。
昨夜的一場大戰,他與玄翦殺死了齊王的近衛首領,并且奪取了那個任務中重要的東西。
如此一來,便等于交納了投名狀,徹底背叛了田氏,走上了一條不歸的道路。
但同時,他也獲得了羅網的信任,正式成為了羅網天字一等的劍客。
驚鯢!
只是,這次背叛的結果,卻讓田猛有些無法預料。
齊王室的反應實在太快了,他與玄翦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毀尸滅跡,齊國的軍隊就來了,而第二天,即墨的軍隊便已經進駐。
看樣子,一場風波就要到來。
心中感到了一陣急切,田猛咳嗽了幾聲。昨夜與近衛首領交戰,雖然成功刺殺了對方,可田猛也受了不輕的傷。
接下來,也只有利用在田氏中的特殊身份,逃離這里。
大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田猛警惕地著對著門口,卻見一個美麗的女子走了進來。
“這位大人,需要午食么?”
田猛色心已起,可理智還是站了上風。
“拿一只雞、一盤魚,再弄些酒。”
田猛說完,卻見這個女子沒有應答,而是悄然走上了上來。
田猛以為這女子是想要賞錢,正想要拿些錢幣,卻感覺不對。這女子離他的距離太近了。
“你要做什么?”
卻見女子素手一揮,一道紫色的霧氣彌漫。田猛心中大驚,正欲一掌擊退這女子。
可掌力未至,田猛卻發現對方不能動了。而那個女子,白皙的脖頸上生出了鱗片。
“你是…鮫人!”
可這一聲說完,田猛忽然想到了什么。那年在韓國,他所見到那個仿若天仙一般的女子。
神女檀音!
只是,這思緒中斷,田猛的瞳孔周圍浮現了一圈淡紅。
“碧海潮女妖的手段還真是厲害啊!”
檀音一笑,開口問道。
“那個盒子在哪里?”
田猛仿佛一具傀儡一般,完全吐露出來。
“被玄翦帶走了。”
“你是田氏中人,羅網為何不讓你帶走,不是更方便送出城么?”
“羅網還不信任我,玄翦年輕,可在羅網之中的位置在我之上。趙高信任的也是那個新任的玄翦。”
“這樣么?”
檀音喃喃一語,正聽得外面傳來了一聲粗狂的聲音。
“大哥,外面發生了大事了,羅網又在搞三搞四了。”
田虎匆匆走進了屋中,正見田猛站在那邊,跟個木頭一樣。而在他身旁,客棧的侍女恭敬站在一旁。
“除了一只烤雞和燉魚,客人還需要什么?”
田猛頭一頓,剛才的事情都已經忘卻,渾然不知自己透露了很重要的信息。
“就先這樣吧!”
“這哪夠吃啊!”田虎揮了揮手,很是豪氣,“來三只烤雞、兩條魚、三盤下酒的小菜和兩斗斗好酒。”
“是!”
檀音走出了屋外,卻聽得身后,田虎依舊大大咧咧地說著如今已經攪動滿城風雨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