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馬跟著那個警服職員進了走廊側面的辦公室。
一進去他就看見房間角落的衣帽架上掛著一件警服,警銜是警部補。
和馬指著這警服問:“這個警服是?”
“我到總務科給你領的,尺寸參考了你的案底。”警服職員說。
和馬大驚:“我還有案底?不對吧?”
“啊,沒有沒有,”職員立刻擺了擺手,“我的意思是,你留在警署的記錄。你趕快換上吧,馬上我們就要開今天的發布會了。發布會要用的材料我已經放在你桌上了。”
和馬皺著眉頭,再次打量這警服:“我…必須穿警服嗎?”
他印象中刑警應該是風衣范,今天這風衣還是和千代子一起選的,便宜又有型。
職員一臉肯定的回答:“廣報官必須警服出勤。刑事部查案的刑警,才能穿風衣到處跑。”
和馬“哦”了一聲,絲毫不掩飾自己一臉失望。
這廣報部怎么回事啊,連自由穿搭配都做不到。
和馬拿下掛在衣帽架上的警服,忽然想到件事,便問那頂著巡查部長銜的職員:“你怎么稱呼啊?”
“我叫佐藤,你不用管我姓什么,叫我佐藤就行了。”佐藤巡查部長如此說道。
和馬“哦”了一聲,然后把身上的風衣換下來掛到衣帽架上。
“合身吧?”佐藤巡查部長問。
和馬點了點頭:“還行。但是這個衣服穿著可不舒坦啊,我必須上班全天都一身警服嗎?”
“有廣報官的事情的時候,是的。這個時候你代表警方。”佐藤說。
和馬撓撓頭,一臉無奈的坐到辦公桌后,拿起擺在辦公桌上的文件。
翻開文件之后,他發現這是今天要傳達的簡報,上來就是昨天東京都內發生了多少起治安案件,已經處理完畢多少件,正在偵破的多少件。
概述之后是細則,詳細的列了好幾個案件的結案結果。
上來第一個就是兇殺案,單身女性被發現死在自己的公寓,偵破結果是女性剛剛分手的前男友被逮捕歸案,對沖動殺人的事實供認不韙。
下面列的全是類似的結案案件。
和馬咋舌:“這一下子結了這么多案嗎?”
佐藤巡查部長一邊給和馬倒水,一邊回答:“這可是整個東京都發生的事情啊,東京都啊,整個東京都人口有三千萬呢。”
和馬大驚:“三千萬嗎?我怎么記得才一千三百萬?”
“那是住址在東京都的人口啦,實際上算上從周邊趕來辦事的人,絕對超過三千萬了。”佐藤巡查部長說,“所以這么大的城市,發生那么點兇殺案很正常啦。”
和馬咋舌,然后問了個新問題:“所以待會我就去記者們面前,照本宣科讀一遍?”
“是的,然后是回答提問時間。記者們現在最關心的估計是三億日元結案。”
和馬:“又被劫持了三億日元嗎?”
“不不,是以前那一起啦,這不是昨天報紙上有人寫文章提到說這個快要過民事追訴時限了嘛。記者們估計會問三億日元劫案搜查本部的運作狀況。”
和馬更加驚訝:“這個搜查本部還在嗎?”
“還在哦,不過從1975年過了刑事追訴年限之后,搜查本部的人員就縮編了。現在大概還有五個人在進行搜查。”
和馬咋舌:“這五個人,難道搜查這個案件搜查了快二十年?”
“是啊。沒什么不好的啦,工資依然給,而且大部分時候就是到搜查本部喝茶看報就夠了。”佐藤巡查部長如此說道。
這時候和馬辦公室的門開了,剛開門就傳來走廊里記者們的聲音:“讓新廣報官動作快點啊!”
一名穿著警服的女警溜進門,對和馬擠出笑容:“我是您的秘書小夏,剛剛我去廁所了。”
說完她立刻去茶水間倒茶。
和馬驚訝的看著佐藤巡查部長說:“我以為你是我的秘書。”
“我好歹也是巡查部長啦,小夏巡查才是秘書。文書工作都由她負責。”
佐藤話音剛落,小夏就從茶水間端著茶出來,放到和馬面前的桌上。
和馬仔細的打量自己的第一個女秘書,以一般標準應該算美女,但是以桐生道場的標準,就很普通了。
和馬忍不住問:“你當巡查多久了?”
小夏回答:“兩年了。不過我這種文員,一般是升不上去的,可能一直都會是巡查了。”
和馬“哦”了一聲,心想警視廳果然是個重男輕女的地方。
他又回想起上輩子看過的《無間雙龍》女主角的遭遇了,作為職業組精英的女主角,被男同事質問“你能站著拉尿嗎”,因為不能站著拉尿在現場搜查中可能就有不方便的地方。
當然在和馬看來,這個就屬于故意找茬,但是日劇也反映了警視廳重男輕女的事實。
幾十年后的日劇中尚且如此,現在的警視廳里,女性多沒地位可想而知。
和馬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然后問兩人:“我們這個部門,是不是到齊了?”
“對,除了昨天住院的能登警部,已經到齊了。”佐藤巡查部長撓了撓后腦勺,“我們這個部門是個誰都不想來的部門,每天的工作就是和外面那些記者斗智斗勇。”
和馬:“那些記者都是常駐這里的嗎?”
“是啊,他們在旁邊有個大辦公室,平時就在里面寫稿,每天都要出一兩篇新聞稿交給自己的老板,但是用不用不一定。”
和馬皺著眉頭,指著旁邊的墻壁:“你是說他們辦公室常駐隔壁?”
“是的。”佐藤巡查部長頓了頓,又叮囑道,“其中不少記者已經常駐警視廳十多年了,和刑警們低頭不見抬頭見,喝酒都喝熟了,消息可能比你還快。你要做好他們突然發難的準備。昨天能登警部,就是突然被逼問刑事部長受賄問題然后就突發腦淤血了。”
和馬大驚:“刑事部長受賄了?”
“對,正在接受調查。可能快要辭職謝罪了。”佐藤巡查部長聳了聳肩,“其實就是內部斗爭失敗,被找了個理由刷掉啦,這些哪有不吃點回扣的。”
“這樣啊…那我待會應該注意什么問題?”和馬問。
佐藤巡查部長只是聳了聳肩:“不知道,你永遠不知道記者們會怎么發難,只能隨機應變。”
和馬撓撓頭,拿起桌上的文件站起來:“行吧,我去會會這幫妖魔鬼怪。”
其實和馬想查案,畢竟查案才能有機會把福祉科技和極道連根拔起。
但是現在自己在廣報部,想調動到刑事部去得時間,總得把廣報部的日常事務給處理一下。
而且這些記者們都是老油子,說不定誰就有門路讓和馬平調進刑事部呢。
這時候和馬忽然注意到小夏女士有話要說的樣子,就問:“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小夏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警部補,你領帶歪了。”
和馬的領帶和襯衫一樣從家里穿來的,作為風衣的內襯,沒想到和警服正好搭配。
和馬對著鏡子整了整領帶,然后拿著文件大步流星的往辦公室大門走去。
一開門,門外的記者們就群情激昂:“怎么用了這么久啊!”
“上午還開不開發布會了?不開我出門吃飯了!”
“我是晚報的記者,下午兩點之前要交今天的稿子,寫不完只能請廣報官閣下幫我寫了!”
和馬清了清嗓子,然后放開大嗓門吼道:“各位,我們要開發布會了!現在請各位進入會議室!”
和馬洪亮的聲音,讓記者們一臉不情愿的向和馬辦公室旁邊的房間走去。
看來這個房間就是平時開發布會的地方了。
和馬在所有記者都進去后,昂首闊步的進了房間。
小夏巡查立刻跟了進來,站在和馬身后左方。
和馬打量這個房間。
這是間類似階梯教室的房間,但是記者們已經用大量的私人物品把一張張課桌都變成了自己的“工位”。
每個人桌上還擺著自己所屬的報紙的銘牌。
順便這些記者都不好好穿衣服,穿什么的都有,這讓整個房間看著就像流浪漢集會。
尤其是那幾個不修邊幅的記者,看著根本就是流浪漢。
和馬站上講臺,開始照本宣科。
記者們到是很耐心的聽完了和馬念的東西,還一邊聽一邊速記著什么。
這讓和馬忽然覺得這幫人專業素養還是可以的。
等念完最后一行,有記者舉手發難:“刑事部長會在今天辭職嗎?”
和馬兩手一攤:“我今天剛來上班,我也不知道啊。你們都是老油條,可能得到的消息比我還準呢。”
另一個記者問:“桐生報道官,你以往戰績輝煌,怎么不去刑事部,來廣報部了呢?”
和馬笑道:“我也想搞明白這個問題。按理說,我已經幫助警視廳抓捕啦那么多要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么著也該去刑事部…”
“你是想對警視廳高層發動抗爭嗎?”有記者興奮的問。
和馬趕忙否認:“不不,我只是想據理力爭…等一下,你們為什么在奮筆疾書?”
有記者笑道:“照本宣科多沒意思啊,讀者們還是喜歡看警界高層迫害有能新人的戲碼呀。”
和馬大驚,不是,你們等一下!
他看了眼剛剛回答那記者桌上的銘牌,結果發現是左翼朝月新聞的牌子。
和馬趕忙說:“那個,我會通過合理的內部途徑來表達我的意見,并不需要勞煩諸位…”
“你可管不了我們文章怎么寫。”有記者幸災樂禍的說道,“我都想好今天的標題了,肯定吸引眼球。”
和馬忽然有種沖上去揍這記者的沖動。
他不得不安耐住自己,繼續問:“那么,還有什么別的問題嗎?”
又有好幾個記者舉手。
和馬隨手點了一個,這記者站起來問:“聽說您和多位女明星關系密切?”
“沒有,都是謠言!”和馬果斷否定道。
“可是武藏野音樂學院的白峰晴琉小姐說過,只想唱您寫的歌。”
“她像是我妹妹一樣,我還是她的監護人。”和馬不耐煩道,“還有什么和警方相關的問題嗎?沒有我們今天發布會就到此為止了!”
這時候,一名看著就很靠譜的老記者高高的舉起手。
和馬就點了他。
記者問:“三億日元搜查本部現在的情況是什么樣的?進展如何?”
和馬:“搜查本部還在運轉,1975年刑事追訴期結束之后,本部就縮編到只有五個人,目前搜查仍然在進行。”
那記者又問:“有希望取得突破嗎?”
和馬聳了聳肩:“不知道。如果有突破性進展,我會第一時間告訴諸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