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第二天,和馬發現劇本被改了。
副導演昂山給的新劇本上,追車部分直接寫“追車戲,拍能剪成十分鐘的素材”。
和馬不由得看了眼坐在導演棚里的大能保熊,這大爺翹著二郎腿看報紙呢。
——這是徹底放權給我折騰了的意思?
和馬正尋思呢,永田制作人過來小聲說:“這是徹底放權給您折騰的意思。”
和馬:“我知道。”
“所以,加油。”永田制作人對和馬豎起大拇指。
和馬撇了撇嘴——我一開始只是看人妹子那么拼,想至少別讓她摔太慘,怎么感覺這下我被綁上戰車了?
這要是砸鍋了,大概以后都不會有到片場指手畫腳的機會了。
但是,這樣也挺好,和馬本來就不想拍電影,他要走警察路線來著。
一番心理建設之后,和馬輕裝上陣,該咋整繼續咋整,不管別的。
“來,一號攝影機機位在這里。”和馬開始了。
接下來就這樣拍了一個小時,終于到了第一個要用高速攝影機拍慢鏡頭的地方了。
這是整個追車戲的結尾,按和馬的構想,就是女主角穩穩的落地,龍套們在周圍慢鏡各種摔,反正就是一個黑客帝國式的凹造型。
和馬講完自己的構想之后,方山知世疑惑的問:“我真的就什么都不用做嗎?就站著凹造型就行了?”
和馬想了想,揮了揮手找來場務:“你們弄個風扇來,從這個方向對著她吹。”
方山知世:“誒?”
“誒什么?這樣你不就有動作了嗎?”
“是頭發和衣服的動作啊?”
和馬無視了她,繼續對場務交代:“最好能把裙子稍微吹起來一點。不能完全吹起來,最好吹到剛好大腿根露出來,快要看到那白色了的時候。”
方山知世:“今天我穿的是藍白…”
“好,很有精神!”和馬打斷方山的話,“但是不能露。”
場務:“這個要求,能不能達成只能看天了。”
和馬聳肩:“那就多拍點膠卷好了,反正預算充裕不差這點膠片錢。”
和馬的指令被迅速執行。
第一遍拍了一多半和馬就喊“卡”,然后在方山知世的充滿期待的注視下,走向演反派龍套的演員。
“你們摔的時候要注意造型,來來道具,在這個位置整一排單車,打手B你就往單車上摔,要像打保齡球一樣把所有單車都撞倒,加油。”和馬拍了拍龍套的肩膀,又在方山知世充滿期待的目光注視下回到了攝影機旁邊。
就這樣,龍套又摔了七八次,和馬才實現了他腦海里的效果。
“很好很好,就這樣。這就是追車戲的最后一個動作鏡頭了。下一段動作場景是啥來著?”
方山知世跑過來:“等一下,這樣就完了?”
“啊,完了啊,開始移動了,你趕快去補妝。”
和馬剛把方山知世轟去補妝,副導演昂山就拿著劇本過來了:“下一段是室內戰斗,內容嘛…”
和馬拿過劇本一看,又是“可以剪成十五分鐘的室內戰斗戲素材”。
得,那就隨意發揮吧。
和馬沒拍過電影,不知道昨天拍的素材能剪出來幾分鐘的電影,反正他按著自己的想法拍就是了。
很快一行人到了攝影棚內,和馬突然有了個想法。
“來,這段武戲之后有和BOSS的對峙吧,我感覺觀眾剛看完追車,又室內打可能有點疲勞,干脆上場就把埋伏的龍套都秒了,讓女主帥氣一下算了。”
副導演昂山疑惑的問:“我去問問監督桑,畢竟他本來這里要十五分鐘呢。”
和馬點頭,副導演立刻小跑著走了。
和馬叉著腰目送副導演離開,然后目光轉向在旁邊看熱鬧的南條。
南條家的仆人帶了陽傘之類的道具,剛剛和馬他們拍外景的時候她就在旁邊陽傘下面坐著喝茶,那叫一個優雅。
現在陽傘是收起來了,但是那桌子椅子什么的又都給仆人移動到了室內。
這次不光南條跑過來了,昨天沒來的美加子和神宮寺玉藻都過來湊熱鬧,一群穿著水手服校服的真正女高中生就這么占據了片場一角,悠閑的喝茶吃點心聊天。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那邊是來客串的大牌女明星在耍大腕呢。
副導演昂山很快回來了,大老遠就對和馬點頭:“監督說可以,沒問題。時長問題他會調整。”
“好,那你們都過來,我來講講下面怎么拍,女主角進入房間,就這個門進來,然后被埋伏了,你們兩個一左一右沖出去要擒拿她。
“然后她抬腿,凌空兩腳把你們都踹回去。”
和馬本來想自己示范怎么個凌空兩腳來著,但是他空手道等級不高,還做不出此等神技。
他正抓耳撓腮呢,突然看見南條那邊鈴木管家出現了。
于是和馬扔下還在等他講戲的眾人跑過去,把鈴木管家“借”了過來。
“老爺子,你這樣,抬一次腳,不換腳,把從兩個方向飛撲過來的人踹飛。”
鈴木管家直接點頭:“我明白了,不過演示就不用上真人了吧,我怕把他們踢傷了。你們從兩個方向同時對我扔磚頭什么的,我來演示好了。”
和馬拍手:“好,趕快就位。場務準備兩塊磚頭。”
等眾人就位后,和馬用拍手代替打那個板子:“愛克什!”
早就在待命的兩名道具組的壯漢,把兩塊道具磚頭扔向鈴木老爺子。
老爺子一抬頭,來了二連發彈腿,直接把兩塊磚都踢飛了。
和馬總覺得這和自己想象中有點不對,不過也挺帥所以無所謂了。他指著鈴木老爺子對替身說:“照這個來,懂了嗎?”
替身演員皺著眉頭:“我應該沒辦法這么快。”
“慢一點沒問題。”和馬趕忙說。
老爺子可是67級空手道,一般人能趕上他的速度和力道,那才見鬼了。
替身演員點點頭:“好,交給我吧。”
方山知世:“那我呢?”
“你負責拍進門時的特寫,以及這個鏡頭結束之后的慢鏡頭造型特寫。”和馬說。
“我又只是凹造型?我想試試這個啊!”
和馬懷疑的看了她一眼:“你能行?”
“不試試看怎么知道?”方山知世說。
和馬看了眼她頭頂的詞條,心想她果然很拼命想演好這片啊。
“行吧,你來試一次。還是用這個泡沫塑料磚頭來,就位吧。”
方山知世歡天喜地的就位了。
然后她不出意外的被塑料磚頭砸到了,還沒站穩摔了一跤。
鈴木管家做完示范并沒有走,站在旁邊可能想隨時提供點建議,這時候他看著倒在地上的方山知世,搖了搖頭:“這位小姐,沒有練武基礎就罷了,連練舞基礎都沒有嗎?”
副導演昂山說:“流行舞和交誼舞姑且還是學過。對身體形態和控制力比較高的芭蕾什么的…學過這種的才是少數吧?”
鈴木管家“嗯”了一聲,沒再說什么。
方山知世被現場醫療組帶下去處理大腿拉傷的同時,和馬拍完了替身的戲份,把走路還一瘸一拐的方山知世喊上來凹造型。
“你沒問題嗎?”和馬有些擔心的看著她的腿。
“醫生說沒什么大事,有點疼罷了,等明天就會大大減輕。”方山知世看起來挺失落的,“不過會有淤青,所以明天開始要把裙子加長,防止淤青太明顯的露出來。”
和馬咋舌。
他本來想讓方山知世凹一個《醉拳2》里面盧惠光的朝天一字馬那樣的POSE,反正B級片,服務下觀眾也好,這下只能放棄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那朝天一字馬也不是普通人能隨便凹的,但是和馬考慮到方山知世有BUFF,說不定努把力能凹出來。
和馬三言兩語就講完了方山知世的戲——反正她就是在高速攝像機面前凹造型而已,簡單。
和馬構想中的這個鏡頭,戲都在飛出去落地的龍套們身上。
因為是室內攝影棚,天花板上有給攝影機俯拍用的小平臺,和馬讓人把那個小平臺移動過來,讓兩個反派演員從小平臺上往下跳,攝影機拍他們落地的瞬間,剪輯一下就是飛出去之后落地的感覺了。
第一次拍完,和馬總覺得少了點啥。
他想了想,懂了:“道具組,弄點可以撞倒的東西過來,在這個位置堆一摞空油桶。”
演龍套甲的演員當即露出哭出來的表情:“不會要我往這堆東西上跳吧?”
“還有緩沖呢,多好。”和馬不以為意,“拿出點根性來啊!就你這樣還想開…還想拍電影?”
龍套一副認命了的表情。
和馬轉向另一位預訂要飛出去的龍套,說:“你,待會這里讓道具組立個墻,你往墻上撞,然后順著墻滑下去。”
和馬剛說完,道具組那邊就推著墻過來了——原來這墻下面有輪子,可以推著走,方便隨時重構室內攝影棚的結構。
負責道具的森田來問和馬:“這墻您看行嗎?要不我換個鐵材質的?那個撞起來聲音會響一點。”
這個最后一句顯然是幸災樂禍的調侃,電影中的環境音絕大多數都是后期配的,就算撞得再響也沒有麥克風來收錄。
和馬沒回應調侃,直接對森田說正事:“你在這墻上掛個鐘。”
“行,要什么款的?”
“要那種整點報時的時候,會有個布谷鳥從鐘里出來布谷布谷叫的。”
森田撓了撓頭:“要…這種啊?”
“怎么,弄不到嗎?”
“這個…這樣,我去隔壁兒童電影片場看借一個吧。這種小玩意他們應該有。”
“好好,速去速去。”
接下來為了等鐘到位,又磨蹭了半小時,不過反正本來預訂是要拍攝可以剪出十五分鐘影片的素材,所以給和馬的拍攝時間本來就非常多,浪費一點也無所謂。
等鐘拿來,和馬已經指揮著道具組,把攝影棚內的擺設都重新調整了一遍。
一想到待會倆龍套跳完,這些擺設大部分都會被撞倒,如果不能一遍過還要重新擺,和馬就覺得蛋疼。
重新擺他可不會參與了,讓道具組自己來吧,就算細節跟和馬親自指揮擺的有點不一樣,他也打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個鐘不光要掛上去,你還得整個機關,待會等這兩位都摔在地上‘不動’了,東西都倒下,塵埃落定之后,你再讓這個鐘單獨掉下來,落在地上,開始報時。”
和馬說的這一套,是一種挺常見的表現手法,后來的電影挺多這樣處理的。
比如《黑客帝國》那經典的大廈樓底電梯大廳大戰,一頓打打完,尼奧和崔蒂尼上了電梯之后,畫面沒有立刻切走,還是拍攝著空蕩蕩的電梯大廳,然后這時候就有一塊被打松了的墻壁嘩啦一下垮下來。
但是這個年代,這種手法一般還是用在“卡通”里面,比如《貓和老鼠》啊,《兔八哥》啊。
電影一般只有喜劇片會用這些手法。
但是斯皮爾伯格在《奪寶奇兵》這正經動作片里也用了不少卡通里的手法,添加了一些喜劇效果,事實證明觀眾們非常吃這一套。
和馬這個想法,讓道具組又一頓忙活,不過這次他們只用三分鐘就搞定了:他們在鐘上面栓了個繩子,從墻后面拽著繩子,所以鐘其實是被和墻面同顏色的繩子吊著,需要鐘摔下來的時候墻后面的老兄松手就完事了。
至于布谷鳥蹦出來叫,這鐘本來就是設計成遙控的,是隔壁片場用來整喜劇效果的玩意兒。
一切準備完畢之后,和馬宣布各就位。
“愛克什。”
雖然方山知世對自己只用凹造型這點非常不滿,但還是很敬業的把造型凹了出來。
風扇對著她呼呼吹,撩起她的水手服翻領和裙子,老實說大冬天穿單薄的水手服就這樣被風扇吹,賊冷。
但是方山知世完全不為所動。
和馬只看了她一眼,注意力都在反派那邊,畢竟反派摔得好不好,才是這個鏡頭過不過的判斷標準。
所幸,這次兩位摔得非常敬業,那位撞墻的,還很敬業的在墻上彈了一下,才摔到地上翻滾幾圈。
和馬等龍套甲撞倒的那堆東西全都倒在地上后,才示意:“鐘,放手!”
墻上的鐘應聲落地,滾了幾圈停下,然后布谷鳥開始報時:“布谷布谷…”
“好!卡!”
和馬正為一鏡到底興奮呢,身后傳來委員長的聲音:“和馬同學!師父!該回家復習了!”
和馬回頭回了句:“好的,知道了!”
然后他看了眼攝影棚內的表,嘀咕了一句:“才八點…”
老實說,第一次拍電影,還挺好玩的。
和馬有點舍不得。
可是神宮寺一向很有道理,為了考上東京大學,自己是該回去學習了。
于是,他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之后大聲宣布:“今天動作場面就到這里吧,辛苦大家了!”
“您辛苦了!”工作人員、演員全都一起向和馬回禮。
這倒不是說他們各個都尊敬和馬,日本職場這是很重要的禮節,對上司就該這樣。
和馬跟劇組走完這最后的程序,把導演筒隨手扔給副導演昂山,然后擺出野比大雄的經典姿勢,雙手在后腦勺后面交叉,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向自家妹子們走去。
方山知世看起來想拉住和馬說兩句,但猶豫了一下,放棄了,只是目送他離開。
當晚,太映映畫第五剪輯室。
大能保熊按下播放機的暫停鍵,回頭問自己的客人:“前輩,您怎么看?”
“很有意思的手法,”一直坐在大能保熊身邊觀看影片的六七十歲的老頭子摸著胡子,慢悠悠的說道,“慢鏡頭不是用來展現細節,而是用來凸顯人物,這個想法很新穎。”
“是的,我一開始聽說要用慢鏡頭,還以為他要拍飛車等驚險鏡頭呢。”
現在這個年代,慢鏡頭就是干這個的,把好不容易拍出來的驚險鏡頭,讓觀眾們看清楚。
大能保熊繼續說:“我也想過要拍飛車之類的驚險鏡頭,但是我們畢竟不是好萊塢,再有錢,也沒有他們那么有錢…”
雖說不久之后的泡沫時代,日本會進入據說把東京的地都賣了就能買下整個美國的超級有錢的時代,有錢到集英社這樣的主要出雜志的出版商都能贊助F1賽車。
但現在這不還沒到泡沫時代嘛。
日本電影就算所謂的“大制作”,成本也肯定比不上好萊塢。
像黑澤明的《亂》那樣的大手筆,日本影史上都沒幾個。
“確實,這位桐生和馬,在成本有限的情況下,已經盡可能的做到最好了。他的打斗,很多看起來有種香港功夫片的感覺。但是這個凹造型的想法,又和香港功夫片完全不是一路。”
老頭子說了一長串,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才繼續道:“這樣的人才,只是來客串一把動作指導,有點浪費啊。應該說服他去考藝術學校嘛。
“就算最后他成不了名導,也會是日本一等一的動作片明星,我們現在就缺動作片人才,市場上好萊塢的動作片,把我們打得丟盔棄甲,只能靠高倉健挽回一點顏面。”
大能保熊嘆了口氣:“是啊,看著美國人的動作片賺錢,人人都想拍動作片,然后又不如人家有錢拍不出人家的特效。別說美國了,我們的動作片連香港都打不過…”
說完,一老一少兩代日本電影人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老頭忽然開口問道:“川角那邊,難不成投資很多?可是完全收不到他們出來拍動作場景的風聲啊,難道都是棚拍?”
電影圈一樣玩諜報那一套,出來拍外景不但會被周刊方春這樣的娛樂周刊的取材班盯上,還會被商業間諜盯上。
不過很多時候周刊方春的取材班也會兼職商業間諜就是了。
大能保熊抿著嘴:“不清楚啊。都是棚拍的話,場面再大也就那樣。但是現在能收到的關于他們的拍外景的消息,都沒有和動作戲相關的,全是文戲。”
“這就怪了…難道,這其實是一部文藝片?”老頭子皺著眉頭嘀咕道。
大能保熊連連搖頭:“不可能不可能,你看連機關槍都上了,機關槍哦!這還能文藝起來?”
老頭撇了撇嘴:“也是。”
“說起來,”大能保熊忽然想到了什么,“這個桐生和馬,一直在建議我們不要拍動作片。”
“哦?他要我們拍什么?”
“我記得永田制作人說過…啊,對了,他要我們買下一個叫筒井康隆的人的科幻小說的改編權,叫什么《穿越時空的少女》,然后拍那個。”
老頭子一聽馬上露出輕蔑的笑容:“科幻?這是腦袋秀逗了嗎?雖然科幻都是用模型來拍的,但是要做到那種程度的模型超級貴的,還有服化道什么的,現在的日本,做到哥斯拉和奧特曼那種程度,已經是極限了。
“小松左京的《日本沉沒》,我們拼了老命去拍,還有海上自衛隊的支援,才勉強弄成那個樣子呢。你看到那個火山噴發的鏡頭沒有,我看到都笑了,可是只能弄成那樣啊,不然就只能讓富士山真的噴發一次了。”
老頭連連搖頭:“不行不行,看來只是個有才華的原石,要成就一番業績,還得更多的打磨才行。不過他既然要考東京大學,走警察路線,大概今后我們電影業界,也沒他什么事情了。”
“也許可能出點緋聞?”
大能保熊說。
“你傻嗎?高官有情人,這不叫緋聞,說不定還能讓女演員接更多戲呢。畢竟大家都想看看,華族老爺的女人什么樣子的。”
大能保熊有些擔心的說:“這樣說好嗎?小心隔墻有耳啊,前輩。”
“哼,怕什么,現在又沒有特高科了。”“前輩”不以為然的說。
大能保熊果斷閉嘴,沒有接茬。
回家的路上,坐在南條家的加長型豪華車里的美加子忽然說:“那個方山知世,大概拍完電影就要來我們道場了。我看她的表情就知道!”
委員長淡定的說:“這樣不好嗎?如果電影火了,她立刻就會成為名人,她在我們這里學劍道的話,馬上就會有很多粉絲來入學,千代子一直煩惱的錢的問題,立刻就解決了。”
美加子:“你和南條可以淡定,我可不行,我沒你們這競爭力啊。”
這時候和馬開口了:“放心,就算她來,她也只是普通徒弟。”
“你之前,也說南條是普通徒弟來著!后來又說日南是普通徒弟。”
“南條暫且不論,日南里菜確實是普通徒弟啊。”和馬兩手一攤。
美加子:“哦!南條果然不普通!我就知道!委員長,我們一起去開失戀派對吧!”
委員長摟住美加子,擺出一副話劇表演要念臺詞的架勢:“不用悲傷美加子,向前奔跑吧,跑到他追不到的地方來!但是最后,他一定會追上來的,因為他也毫無疑問,曾經愛過我們!”
和馬:“你們等一下!別這么快進入角色啊!至少讓我說句話啊!”
這時候前面開車的鈴木管家扭頭透過駕駛室和后面車廂之間的小窗說道:“很高興你選了我們家小姐,我這就把好消息通知老爺…”
“鈴木老爺子!師父!放過我吧,師父!”
因為鈴木老爺子教和馬空手道,所以是和馬的師父沒錯。
鈴木老爺子發出爽朗的笑聲,沒再說話。
然后美加子和委員長這一對,又鬧了好一會兒,這才作罷。
平靜下來的美加子打開車里的小冰箱拿了瓶飲料——她已經完全習慣南條家的高級車了。
喝完飲料,美加子一抹嘴,又問道:“所以,那個方山知世跑過來學劍道的話,你是打算收這個徒弟對吧?”
“那當然了。光是專輯的版稅可不夠我讀大學的。”
原本和馬以為,錄音帶的版稅應該能拿很多,然而實際從大巖川侯一那里拿到合同一看,他才知道也就那么回事。
大巖川侯一還語重心長的說:“作曲家和作家一樣,要出名了才能賺大錢,不過您放心,根據合同,以后您出名了這個磁帶的銷量肯定也會上升,甚至‘重版出來’,到時候版稅還是您的。”
“重版出來”是日本出版業界的一個標準,能“重版出來”的就是大賣作品。
這個概念后來延伸到了漫畫出版和音像制品出版。
總而言之,音樂專輯磁帶的版稅,并不能完全解決和馬的經濟問題。
何況這還是預付的部分版稅。
真正的版稅收入得等實際統計完銷量過完賬才能給,明年都不一定能拿到。
和馬上輩子,剛出社會那段時間,總是急吼吼的,他總覺得如果一個事情不是利索的當場就辦,那肯定有詐。
后來漸漸的他明白了,公司之間,一個合作整半年一年很正常的,有時候談判談一年,才搞定大項目,再等半年第一批項目款才到賬——這都是正常節奏。
所以他也沒為難大巖川侯一,人家能答應在明年三月之前支付預支版稅就挺夠意思了。
還是得收徒賺錢。
和馬之前轟走那些思想不單純的男學生,就讓千代子老大不樂意了。
千代子的理論是,反正南條她們又不可能被這些學生泡走,這些男學生能做到的頂多就是平時多看兩眼,又不會少塊肉。
可是和馬依然把這些學生都轟走了。
他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桐生道場只收一心追求劍道之人。
然后立刻就被千代子戳穿了。
千代子還斷言,很快就會有“桐生道場只收女人道場師范代是個LSP”的傳言。
和馬心想,如果有心術正的男學生,我當然會收啊。
剛想到這里,美加子就嘆氣道:“我覺得,很快桐生道場就要變女子道場了。不如干脆直接改教薙刀好了。”
日本薙刀,雖然原本不是轉為女性設計的兵器,但是現在已經變成了公認的“女人用的武器”。
男人學薙刀不是沒有,可一提到薙刀,想起來的就是手持薙刀的颯爽女性。
委員長忽然說:“薙刀更多的是儀式用,光學薙刀術是不行的,還要學神楽舞之類的東西哦,其中包括打太鼓,美加子也想學打太鼓嗎?”
美加子連連搖頭:“不不不,我不想。”
和馬發現美加子搖頭的時候,腮幫子甩起來很靈動,不由得伸手掐了一下。
“呀!你干嘛!”
美加子拍掉和馬的手,然后用兩個拳頭懟著和馬的太陽穴,開始轉——這也是以前他們在一起打鬧的時候,美加子常用的招數。
和馬也是穿越之后才知道,原來這個招數不是蠟筆小新他媽媽美亞的獨創絕技。
順便,美加子要用這一招的時候,她的某個部位就一定會離和馬很近,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和馬廢了老大勁才抑制住自己把臉埋進去的沖動。
——啊,好想埋啊!
現在誰都沒選,結果就是誰的胸都不能埋,只能看…煎熬啊…
就在這時候,鈴木老爺子踩了一腳剎車。
和馬坐在車廂的前排座椅上,背對著行駛方向。
于是這一瞬間,他看到了宇宙的終極真理。
“各位,到了…哦呀,咳咳,雖然是在車里,但畢竟還是在家以外的地方,需要注意點形象啊,你們。”
美加子一推和馬的肩膀,坐回后排,嘿嘿一笑:“意外啦。我們作為青梅竹馬,時不時有這種意外發生,早就習慣了。”
和馬抹了抹被撞出來的鼻涕,點頭:“確實是意外。”
這時候千代子從外面打開車門:“哥,今天回來比昨天早嘛。你說一說日南啊,她又要賴在道場了!”
話音剛落,道場里面就傳來日南的聲音:“我老爸老媽,昨晚大吵一架,今天看起來還要冷戰,我這是避難啦!”
聲音落下的同時,日南穿著居家服出現在桐生家門口。
和馬:“你居家服哪兒來的?”
“因為今晚已經預訂要避難了,所以帶來了啊!我還帶了睡衣來。”日南說完,對和馬比了個V字手。
和馬還沒說話呢,就看南條從后排把身體探過來,隔著和馬對駕駛室的鈴木管家說:“鈴木爺,今晚我也在道場留宿,請把睡衣和居家服送來。”
“了解。”
美加子:“是睡衣派對!”
她剛歡呼完,就聽見委員長啪一聲把一直攤開在膝蓋上的手抄資料合上,推了推眼鏡:“很好,今晚來辦深夜學習會吧!正好把拍片落下的進度都補上!”
美加子發出慘叫:“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