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5 “你,還是死在這里吧。”
————「赫利米斯」。
這個名字，希恩也不是第一次聽說了。
早在魔界被原初惡魔的日之大使徒帕里恩給找上門的時候，夏芙涅便提及過一次這個名字。
而這，就是這個原初惡魔的首領，半魔人，曾險些成為了魔人們的弟弟的存在的名字。
“說實話，我很驚訝。”
赫利米斯便突然的這么說了。
“沒想到，在時隔了千年，連勇者召喚的大秘儀都被封印的這個時代，居然還有新的勇者出現。”
這是包括赫利米斯在內的所有舊魔族派的人都不曾想過的事情。
“我還以為，在魔王被討伐以后，這個世界不會再出現勇者這種存在了。”赫利米斯看著希恩，冷笑道：“結果，偏偏在我的計劃到了終盤的這個時代里，勇者再一次的出現，看來，就是至高神歐姆妮絲都見不得我成為完全體呢。”
很顯然，赫利米斯是覺得，希恩被召喚這件事的背后，有那位至高神的手筆。
除了那位至高神，他也想不到，有誰能夠重啟被封印的大秘儀。
“你被召喚的原因，應該就是為了妨礙我吧？”
赫利米斯的聲音越變越冷。
“難道，一個虛無縹緲的第二魔王創造計劃真的把那個可恨的至高神給嚇到了嗎？”
從赫利米斯的話語中可以聽得出來，他自己都沒將所謂的第二魔王創造計劃當真。
那個計劃之所以會出現，用來迷惑那些一般的魔族，拉攏他們到自己的麾下，以此壯大勢力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沒辦法。
除了類似帕里恩那樣，對自己在魔族中的地位感到不滿足，因而想更進一步，飽含野心，為此才會選擇追隨赫利米斯，期待赫利米斯能夠翻盤，將掌控魔族的魔人們都給推下神壇的家伙以外，正常人都不會輕易選擇追隨赫利米斯的。
一邊是能夠肆無忌憚的發揮出全部的力量，連三大女神都不得不重視的完全體魔人，且還是整整六個。
一邊是不完全，只有一半的魔人體質，因而只能在超脫級和極限級之間不斷波動的半魔人。
這兩者對上了，是個人都清楚，哪一邊的勝算更大。
赫利米斯想完成自己的計劃，完善自己的魔人之軀，掀翻六個魔人的統治，那就不得不在這方面想辦法下點功夫。
所以，赫利米斯作為最初的舊魔族，才會提出諸如「遵循魔王的意志，不該甘心和平」以及「創造出新的魔王，向世界發起反抗」等等的說辭。
而這些說辭，無疑是為了自身的利益才會提出的。
因為這樣，舊魔族派這樣的存在才會越變越強大，越來越壯大，讓赫利米斯得以獲得足夠的人力、物力等等來完成自己的目的。
至于第二魔王的創造？
連艾依等人都很清楚，這個世界根本不可能允許第二個魔王的誕生，赫利米斯又如何不清楚呢？
他的目的，至始至終都只是為了完善自己的魔人之軀，讓自己變成完完全全的魔人而已。
有鑒于此，所謂的第二魔王創造計劃不過是虛無縹緲的騙人玩意，只有那個第七魔人創造計劃才是赫利米斯及原初惡魔真正想完成的東西。
而赫利米斯可不相信，區區一個魔人的誕生，會讓至高神歐姆妮絲那樣的存在不惜醒來，重新啟動勇者召喚的大秘儀。
如此看來，很有可能對方真的是在警惕第二個魔王的誕生，才導致了希恩的現世。
這是赫利米斯的看法。
當然，赫利米斯并不覺得那位全能的女神會真的覺得自己能夠創造出第二個魔王。
要是自己能夠辦到，那那個可怕的女神早已親自出手，揮手間就把自己給滅了吧？
她之所以沒有親自出手，應該還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把世間的一切放在眼里，只是單純的被“魔王”這個名頭給刺激到了，方才會干脆派出一個勇者來以防萬一。
這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只要是見證過神魔兩族的戰爭，并知曉魔王和至高神的爭鋒相對的人就都知道，那位女神對魔王有多在意。
除了魔王以外，恐怕只有那位傳聞中誰都不曾見過的初代勇者能引起那一位的注意。
自己？
不過是其眼中的螻蟻罷了。
可螞蟻若是想咬人的話，同樣是會痛的。
因此，那位女神才會動用“殺蟲劑”吧？
這是赫利米斯的推測。
“我可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呢，險些成為了魔人的殿下。”
希恩自然不會理會對方那異想天開的腦洞。
比起這個，眼前的事情才是至關重要的。
“我才是真的沒有想到，居然有人不理智到襲擊現在的王都，而且還好像成功了。”希恩瞥了一眼下方還在水深火熱中的王都，壓住心中的種種想法，冷靜的向著赫利米斯質問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聞言，赫利米斯再次冷笑。
“沒什么，只是想跟我的那些姐姐以及神界的女神們玩一個競賽而已。”
赫利米斯這么說了。
“競賽？”
希恩神色一頓。
“沒錯。”
赫利米斯張開雙手，背對著狼煙四起，魔力紊亂，陷入一片恐慌中的王都，如此宣言。
“我的計劃即將完成。”
“為了讓整個歐姆尼珀坦森的人都來見證這一幕，也該是時候讓世人知道，我的原初惡魔擁有著什么樣的力量。”
“你以為我襲擊的只是王都嗎？”
“錯！”
“除了封閉的神界以外，此時此刻里，不管是人界還是魔界的任何一座城市，都像這里一樣，遭受到了煉魔的大軍以及魔人幼體軍團的襲擊！”
作為最神秘的舊魔族派，名為原初惡魔的組織里，可不單單是只有一個首領、三個大使徒以及十二個使徒能夠拿得出手而已。
原初惡魔真正引以為傲的力量，除了一個首領、三個大使徒以及十二個使徒以外，還有煉魔的大軍以及魔人幼體的軍團。
那是經過整整千年時間的累積，方才制造出來的一支可怕的軍勢。
“我的姐姐們還以為這千年的時間里，我所計劃的所有煉魔儀式都是為了培養祭品。”
“但她們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祭品都能被「我的半身」所吸收。”
“能被吸收的只有培養出了特殊的魔人因子的祭品。”
“只有具備特殊的魔人因子的祭品，才是真正用來培養「我的半身」的素材。”
而那些沒有產生魔人因子的祭品，最終自然不會成為素材被吸收。
但它們也不是沒有作用。
至少，它們的戰力還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尤其是那些魔人幼體，即便沒有產生魔人因子，都有著最低傳奇級的力量，用來投入到戰場上，再適合不過。
在這樣的情況下，經過了千年的累積，舊魔族派原初惡魔早已累積了一支堪稱恐怖的煉魔大軍以及魔人幼體軍團。
這也是為什么摩羅能夠借到整整十二只魔人幼體，達納斯又為什么能夠擅自動五只極限級的魔人幼體的主意的關系。
因為，沒有產生魔人因子的這些魔人幼體，在原初惡魔中確實不少。
仔細想想就知道了。
一個大祭司都曾用死靈魔法創造出了死靈大軍，引來了生命女神阿妮瑪的親自降臨。
摩羅也用了千年的時間從孤家寡人到成為帝國的皇妃，近乎將整個帝國的地下給挖空，從而使大亡靈獻祭激發魔法陣被觸發，還喚醒了帝國大地下累積了無數年的死氣。
赫利米斯雖不及魔人，卻也是半魔人，在魔族中地位崇高，僅次于六大魔人，其離開魔族時帶走了不知道多少不滿足于當時的魔族現狀之人，又陸陸續續的吸收了不知道多少舊魔族。
這樣一股勢力運作起來，經過千年的時間，那不造出一支可怕的軍團才奇怪。
這樣的一支軍團，若是與整個歐姆尼珀坦森的所有勢力為敵，那固然是極為勉強的。
但，在各族的首腦及真正的強者都不在的狀況下，那就難說了。
“我刻意培養出來針對她們這些存在的「牢籠」現在應該好好的發揮著作用。”
“可惜，對手是那些人，這個「牢籠」被打破，不過是遲早的事情而已吧？”
“但等她們脫困的時候，人界和魔界還能有多少個地方沒被攻陷呢？”
赫利米斯口中的競賽，指的就是這個了。
“是她們先脫困，出手救下那些還沒被攻陷的城市，讓人族和魔族不至于全滅呢？”
“還是人族和魔族的各個城市，在她們脫困之前，就先灰飛煙滅了？”
“結果非常令人期待，難道不是嗎？”
說到這里，赫利米斯的語氣里，已經飽含著之前沒有的痛快感及絲絲的恨意。
毋庸置疑，他在憎恨著魔人，憎恨著女神，乃至是憎恨著這個世上的所有生命。
他恨魔人們都是完整的，只有自己是個半成品，更恨那些眼中只有那些魔人的魔族。
他恨女神們都是完美的，是真正的永恒存在，不像自己，一半是魔人，一半是魔族，連狀態都不穩定。
他更恨這個世上的生命體，從不需要誕生自己是不是只有一半，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是一個完全的個體。
理所當然，他也恨勇者。
因為勇者是得天獨厚的，是這個世上唯一可以毫無障礙的成就超脫，成為超脫，不會出現任何的副作用的存在。
這股恨意，絕對不是區區千年可以醞釀出來的。
那是在眼前這個半魔人誕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然存在的東西。
它的來源，可以追溯到萬年前。
在這股醞釀了萬年的憎恨之下，名為赫利米斯的半魔人才終于是在今時今日爆發，向全世界的所有生命發難。
“本來還想把你也關進那里面，但算了，圣劍的力量對那個「牢籠」存在著克制關系，要是把你和那個公主殿下關了進去，怕是我的復仇會被妨礙。”
赫利米斯便注視向了希恩，心中的殺氣終于流露到了表面上。
“你還是死在這里吧，勇者。”
這是希恩來到這個世界以后，第一次面對如此露骨的殺意。
不是說之前沒有人想殺他，只是那些人沒有如此濃烈的殺心，更很少會在初次見到希恩的狀況下，恨不得將他當場格殺。
赫利米斯卻是個例外。
他的殺心、殺氣、殺意都是那么的純粹且露骨，告訴了希恩，他是有多看不得自己的存在。
希恩沉默了。
他的眼神逐漸冰冷，看著赫利米斯的眼神亦逐漸涌現兇芒。
過去，希恩一直都不知道，為什么提起這個弟弟，夏芙涅會是那么的不屑。
不是因為這個人只是一個半魔人，更不是因為夏芙涅看不起他，而是因為這個人有著讓她感到不屑的地方。
那個地方，絕不是體質及力量。
而是他的本性。
“原來如此，一個怨天尤人，厭世反社會，內心早已被毫無道理的憎恨所充滿，沒有任何邏輯可言的人嗎？”希恩淡淡的道：“難怪夏芙涅會那么不屑。”
“......什么？”赫利米斯的聲音往下一沉。
“沒什么。”希恩不屑一顧的笑了笑，道：“只是覺得，像你這樣的家伙，讓你活了萬年，真是浪費空氣的一件事。”
希恩松開懷中一直抱著的莉莉絲，緩緩的拔出了腰間的圣劍。
“錚...”
璀璨的光華在劍身上流轉，讓神圣的波動回蕩在此方天地間，引起了赫利米斯的注意。
赫利米斯注視著希恩手中的圣劍，眼神難以避免的出現了波動。
即便是他，都不得不警惕那把劍的力量。
連魔王都能斬殺的魔族克星，克制一切魔族生命的圣劍。
身為存活于世近萬年的存在，赫利米斯自然沒少見過那把劍將自己曾經的同族如屠狗般的屠殺掉的光景。
正是因為這樣，他才不敢將希恩也囚禁在利用了魔王的力量制造出來的「牢籠」中。
那個「牢籠」困得住魔人，也困得住女神，卻絕對困不住勇者。
現在，希恩把這把劍拔了出來。
身上的氣息，瞬間暴漲到了另外一個境界。
“我是不知道，魔王和魔人們為什么要留下你這么一個家伙，你這樣的家伙又為什么沒被過去的勇者砍死。”
希恩的聲音便響遍全場。
“沒關系，我來砍死你也一樣。”
“同樣的話，我就還給你。”
“你，還是死在這里吧，半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