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老看著李慕,見他不像是隨便說說,只好道:“如果李大人想要試試,我回主峰后幫你安排。”
有句話他礙于面子,并沒有說出來。
如果他只是“略懂”符箓之道,恐怕連試煉的第一關都無法通過。
祖庭每四年舉行一次符道試煉,這次試煉,也有擇優選取弟子的目的,每次試煉,會有數千,甚至上萬的修行者,從大周各郡,甚至是其他國家趕來。
這些修行者,都想要加入符箓派,成為大宗弟子,走上一條更加寬闊的修行之路。
參加試煉的這些人,長途跋涉而來,有哪個不是對自己的符箓之道有些信心,即便如此,最終能通過試煉的人,百不存一。
能堅持到最后的人,無一不是真正的符箓高手。
修行之道,每一條都十分艱難,修行者一般只能精通一道。
一名精于符箓的修行者,在神通術法,煉丹煉器,陣法武道上,便很難投入大量時間,不會有太深的造詣。
在徐長老眼中,李慕在神通術法之上的造詣,顯然已經登峰造極,屬于絕頂天才之列,這種人若是還精通符箓武道等,那上天也未免太不公平了。
他本來想提醒李慕,如果對符箓只是“略懂”,根本沒有參加符道試煉的必要,想了想還是覺得此話太過傷人自尊,不如讓他自己碰壁一次,他便清楚自己在符箓一道,有多少斤兩了。
與徐長老分離后,李慕向白云峰飛去。
這次紫云峰之行,并非一點兒收獲都沒有。
他通過孫長老調查到,李清十一年前到符箓派,而且是通過特殊渠道入宗。
有人浪費了成為符箓派核心弟子的機會,用一枚符牌,將她送入了符箓派。
原本應該詳細記錄入派弟子身份信息的玉簡,為何唯獨她只有名字?
她到底有何身份,身上又背負了什么,為什么忽然離開符箓派李慕心中涌現出一個又一個的謎團,這些他都無從得知,他唯一能肯定的是,李清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而且是重大的,極有可能危及到生命的事情。
李慕心急如焚,卻又無處可查,無能為力。
忽然間,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腦海中涌現出一道亮光。
剛才他只顧著擔心了,居然忘記了重要的一點。
只要找到那一枚的符牌的原主人,不就能弄明白李清之事?
符道試煉,四年才有一次,每年的奪魁之人,必定是萬眾矚目,找李清很難,找到他還不容易?
李慕又飛回了主峰,這次,他沒有讓道鐘去請徐長老,而是親自拜會。
分別不過一刻鐘,就又再次見到了李慕,徐長老詫異道:“李大人還有何事?”
李慕開門見山的問道:“每次符道試煉的第一人,徐長老肯定有印象吧?”
“這是自然。”徐長老道:“四年前,符道試煉的第一人,如今是主峰的核心弟子,兩年前就踏入了洞玄,八年前符道試煉的第一人,雖然沒有留在祖庭,但卻自己開創了一個符箓派的支脈,十二年前…,十二年前那位,十二年前那位,用他的符牌,換取了李清入派的機會。”
李慕急忙問道:“十二年前那位是誰?”
徐長老搖了搖頭,說道:“因為他沒有留在祖庭,也沒有加入符箓派,老夫不記得他的信息了,李大人稍等一會兒,我去給你查查…”
他走出道宮,片刻之后,又走回來,說道:“查到了,那人名叫李二,十二年前,他只留下了這個名字,李二,李清,李清該不會是他的女兒吧…,不過,李二這個名字,應該只是化名,沒有人會起這么奇怪的名字。”
李慕認真說道:“這件事情對我很重要,我想要知道當年之事的來龍去脈,麻煩徐長老了。”
徐長老還沒見過李慕如此認真,想了想之后,說道:“我查一查,當年的符道試煉,是誰在負責,他應該比我知道的多。”
他走進道宮,片刻后又走出來,取出一張符箓,對那符箓傳音幾句,將符箓拋在空中,此符化成一只紙鶴,飛出道宮。
不多時,一名老嫗從外面飛進來。
老嫗進來之后,徑直問道:“徐師兄,何事找我?”
徐長老看著老嫗,問道:“陳師妹,十二年前的符道試煉,我記得是你負責的,你對當年的試煉第一,還有印象嗎?”
老嫗愣了一下,說道:“為何忽然問起這個?”
徐長老道:“你先別問這些,你對那人還有沒有印象?”
老嫗道:“自然還有,那人名叫李二,我記得十三年前,他想要送一名小姑娘,入我們符箓派,但那小姑娘的資質并不出眾,所以當時我們并未同意。”
徐長老詫異道:“還有此事?”
老嫗點了點頭,說道:“后來他問我,要怎么樣,祖庭才肯收那個小姑娘,我告訴他,只要那小姑娘在符道試煉中,能進入前三十,或者他能在符道試煉中奪魁,她就能夠拜入祖庭…”
徐長老問道:“后來呢?”
老嫗繼續說道:“那小姑娘并未修行,連參加符道試煉的資格都沒有,倒是那李二,聽完之后,一言不發的離開,直到半年后,他居然真的來參加試煉,而且連過數關,一舉拿下魁首,用那枚符牌,換取那小姑娘進入祖庭的機會,我記得她后來是去了紫云峰…”
時隔十二年,她說起那李二,臉上還露出欽佩之色,說道:“那人真是有大毅力之輩,參加試煉半年前,他根本不懂符箓之道,還是從我這里借了一本符書,我見他可憐,便傳了他一點書符的心得,誰知道半年后,他的符道造詣,突飛猛進,竟然不亞于浸淫符道多年的長老,力壓數千名符道高手,一舉奪得試煉第一,其實那一次,掌教真人特許,除了那小姑娘之外,他自己也能成為祖庭核心弟子,但卻被他拒絕了…”
老嫗嘆了口氣,說道:“十二年前,若是他肯留在符箓派,以他的毅力和天資,恐怕我派又會多一位首座長老,可惜了…”
李慕滿懷希望的問道:“前輩可知這李二去了哪里?”
老嫗搖了搖頭,說道:“自從十一年前,將那女童送到符箓派后,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李慕不死心的繼續問道:“那李二長什么樣子?”
老嫗一揮手,李慕的眼前,出現了一幅畫面,畫面中的男子身穿灰袍,頭上戴著一個斗笠,斗笠邊緣垂著黑布,將他的樣貌徹底遮蓋。
李慕嘆了口氣,符箓派所剩下的唯一的線索,就這么斷了。
回到白云峰小筑時,韓哲和秦師妹已經離開了。
李慕走之前,換了他的酒,以韓哲的酒量,沒幾杯就會醉,也不知道秦師妹能不能把握住機會。
李慕沒心思為韓哲擔心,心里想的只有李清的事情。
一年之前,李慕在她身邊時,還只是一個小小的捕快,幫不了她什么。
現在,他已經具備了保護她的能力,但卻無處尋她。
命運時常如此玩弄于人。
她做出離開符箓派的決定時,一定也很痛苦。
所以,這一次符道試煉的符牌,李慕勢在必得。
這件事情,在他原本的計劃之外,李慕想了想,決定還是告知女皇一聲。
李慕拿出海螺,用法力催動之后,輕聲問道:“陛下,在忙嗎?”
很快的,海螺里就傳來女皇的聲音:“你要回來了嗎?”
李慕輕咳一聲,有些尷尬的說道:“不是,臣回神都,可能還要等些日子,再過幾日,是符箓派的符道試煉,臣打算參加此試煉…”
“符道試煉?”海螺內,女皇聲音一頓,問道:“符道試煉不是符箓派為了選取弟子而設的嗎,你答應過朕,不會加入符箓派的…”
李慕連忙解釋道:“不是陛下想的那樣,陛下先聽臣解釋…”
這么和女皇說話,李慕總覺得有些奇怪,似乎兩個人的身份反過來了。
隨后他才意識到,這才是他應該有的身份,他終于可以以這種正常的身份和女皇說話了。
女皇沉默了片刻,說道:“你解釋吧。”
李慕想了想,說道:“臣是覺得,大周如今內憂外患,新黨,舊黨,還有書院,和陛下都不是一條心,唯一忠于陛下的內衛,實力又太過弱小,朝中看似臣子眾多,但其實只有陛下一個人在苦苦撐著,符箓派如果能支持陛下,陛下就不用一個人那么辛苦了…”
長樂宮,周嫵的心中浮現出一絲暖意,連目光也柔和了許多,輕聲道:“這些宗門,向來都超然世外,不管王朝興衰,他們是不可能插手朝局的…”
李慕道:“臣可以先成為符箓派弟子,然后慢慢修行,如果以后有機會踏入第六境,就能成為一峰首座,在符箓派也就擁有了一定的話語權,如果臣有機會踏入第七境,就有希望成為符箓派掌教,到時候,臣和整個符箓派,都是陛下堅實的后盾…”
小筑之外,徐長老拿著一張試煉函,一只腳已經邁進了院子,聽到李慕的話,臉上浮現出尷尬之色,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李慕也發現了身后的異常,轉過身時,和徐長老目光對視,表情逐漸變得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