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井、佐藤、高木一行三人進入小巷。
這小巷既是命案現場,又是火災現場。
小巷左右兩側都是那種不帶院子的屌絲版一戶建小樓,樓與樓之間間隔相對比起密集。
大火從小巷一側的小樓里燃起,很快就燒出了李梅燒烤的架勢。
幸虧消防人員火速趕到,及時撲滅了大火,才沒讓這火勢蔓延至附近整片居民區。
而這具尸體因為是倒在小巷中央,倒是沒有被火勢波及。
但他倒地的位置,正好就是在那棟起火的小樓前面,離起火點的位置僅有數米之遙。
這就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他的死會不會跟縱火的犯人有關。
“所以,已經確定這是人為縱火了是嗎?”
佐藤美和子有些不放心地問著在場警察。
他們都是附近派出所的警員,在火災剛發生不久的時候,就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
“沒錯,佐藤警官。”
當地警員給了肯定的回答:
“我們在火場旁邊找到了兇手留下的空汽油桶,這顯然是人為縱火。”
“而且作案方式與最近那個鬧得東京雞犬不寧的連續縱火犯相同,所以我們推測,這很有可能就是那家伙干的,是他的第4次作案。”
“嗯。”佐藤美和子點了點頭,又將目光投向地上的那具尸體:
“那這位死者呢?”
“他是怎么死的,當時的情形有目擊者看到嗎?”
“這個...”一位當地警員站了出來:
“火災發生的時候,我正好在附近巡邏,看到這邊有黑煙冒出來,就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等我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一具倒在血泊里的尸體。”
“當時這巷子里倒是已經聚來了幾個路過的市民。”
“我向他們詢問當時的情況,但他們都說自己也是在著火后剛剛趕到,沒有看到當時發生了什么。”
聽到這里,佐藤美和子和高木涉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也就是說,這個案子沒有目擊者,也沒人知道那位先生是怎么死的?”
“可以這么說。”
那位當地警員點了點頭:
“我沒能從那些現場市民嘴里問出什么。”
“但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把那幾位市民留了下來,沒讓他們離開。”
說著,他指了指一旁被警察們小心看護著留在現場的幾個市民:
“佐藤警官,如果你有什么疑問的話,可以再去問問他們。”
“謝謝。”佐藤美和子贊許地點了點頭。
這位派出所警員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現場,又及時把圍觀市民盡皆控制在了現場,沒有讓他們隨意離開。
這對辦案會很有幫助。
佐藤美和子對這位警員的專業素質表示贊揚,但與此同時,她卻也沒急著去問那些什么都沒目擊到的現場目擊者。
她只是神情專注地繼續往下問道:
“那死者的身份確定了嗎?”
“確定了。”當地派出所警員們的回答沒讓人失望:
“死者名為飯田瞬,28歲,曾經是米花警署刑警,現在在私人安保公司工作。”
“他單身,獨居,平時這時候應該還在公司上班。”
“但今天他晚上跟人有約會,才提前從公司下班回家,再然后...就被人發現倒在了這里。”
“這...”一旁默默記筆記的高木涉停下筆觸,按捺不住地問了一句:
“案發到現在才半個多小時吧?”
“你們怎么把死者的身份查得這么清楚?”
“很簡單。”
“因為死者飯田先生的家就在這里。”
“我們趕到現場之后,很快就從他鄰居口中問出了他的身份,又想辦法聯系上了他的公司同事。”
說著,當地警員指了指旁邊的一戶建小樓。
這幢小樓就在火場對面,離起火點就隔著條巷子。
而正是因為這條巷子的阻隔,才讓這幢小樓完整地保存了下來,沒有被火災波及。
“這就是飯田先生的家。”
“他是死在自己家門口的。”
派出所警員們說出了他們掌握的情報。
緊接著,他們又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飯田先生是當過警察的人,正義感肯定比較強。”
“鄰居們也都說他性格熱情直爽,喜好替人打抱不平。”
“再加上這次縱火犯還就是在他家對面放火,火勢同樣會威脅到飯田先生自己。”
“所以,佐藤警官,我們認為:”
“他應該是在下班回家的時候正好撞見兇手在縱火行兇,于是便見義勇為沖上去與之搏斗,想要阻止兇手。”
“結果...”
看看旁邊那具倒在血泊里的尸體,其結果不言而喻。
而聽到這個猜測,佐藤美和子與高木涉也連連點頭:
的確,飯田先生正好死在火場前面。
而大火燃起后沒過多久,附近就有圍觀市民趕來,看到了飯田先生的尸體。
這時候縱火犯肯定也才剛剛離開。
而飯田先生正好死在這個時候,就讓人很難不去把他的死,聯系到那個縱火犯身上。
見義勇為這個說法,完全可以解釋一切。
“不過...還是不能這么輕松地下結論。”
佐藤美和子依舊沒有放松警惕。
在先前被林新一教訓過之后,她更加深刻地認識到:
警察辦案不能先入為主,更不能為了省事,就拿那個看起來像的結論來敷衍了事。
“淺井,你怎么看?”
佐藤美和子將目光投向了淺井成實。
在她和高木向當地警員們問詢情況的時候,淺井成實作為驗尸官,早就忙著給那具尸體做起了尸表檢查。
佐藤美和子想聽聽這位驗尸官的意見,再去判斷這到底是不是一起見義勇為引起的意外。
“目前來看,死者在生前的確跟什么人搏斗過。”
淺井成實的回答十分謹慎。
他沒有給出什么推測,只是簡單地陳述自己的發現:
“首先,其右手手腕上有一道較深的抓傷,這可能是與人搏斗時,被對方強行約束手腕而形成的。”
“其枕部后腦勺有條形挫裂創,創腔內組織間橋較多,創口跺開不明顯,且出血量較少。”
“這應該是以木質類棍棒打擊形成的。”
“也就是說,他被人用木棒一類的東西,從后面襲擊過后腦勺。”
“但這應該沒將其置之死地。”
“因為真正的致命傷,我不說大家應該也能看出來。”
死者是趴著倒在血泊里的。
他胸前插著一把匕首,那匕首還留在尸體上,讓死因顯得一目了然。
“那...”
佐藤美和子還是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這會是見義勇為引起的意外死亡嗎?”
“我不知道。”
淺井成實的口風還是那么謹慎:
“但目前來看,有點像。”
“因為這個出血量就已經告訴我們,死者飯田先生,的確是在這里,在這條小巷里死去的。”
尸體下方的那灘血泊面積很大。
這說明他就是在這里中刀,在瀕死時血液大量涌出,才會形成這樣的血泊。
而如果是什么人在其他地方把他捅死了,再把尸體運過來。
那人都已經死了,是不可能流這么多血,形成面積這么大的血泊的。
“也就是說,這里就是飯田先生的死亡現場。”
“再聯系上正好在幾乎同一時間,發生在這里的縱火案件。”
“見義勇為這個推測,可能性的確很大。”
淺井成實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佐藤美和子和高木涉總算放下心來:
“這么看來,飯田先生應該就是被那個縱火犯給害死的了。”
兇手確定了,剩下的問題就是要怎么從東京的茫茫人海里找到他。
這才是真正的難題。
“不,先不急去考慮抓縱火犯的事情...”
淺井成實語氣平靜地說出了令人心驚的話。
“這個案子說不定還有另一種可能。”
“嗯?”佐藤美和子微微一愣:
“淺井,你的意思是...這可能不是意外?”
“不。”淺井成實并沒拿出什么有說服力的證據。
他只是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的尸檢還沒做完。”
“在尸檢完成之前,不,是案件結案之前,永遠都可能存在另一種可能。”
說著,淺井成實又埋頭繼續查驗尸體。
他耐心地按照程序一寸一寸地檢查下去。
旁邊的佐藤和高木也耐著性子等著。
終于...
淺井成實微微一愣。
“有發現了?”
佐藤美和子好奇問道。
淺井成實沒有回答,只是匆匆轉身從勘察箱里取出酒精。
他將酒精涂抹到了死者的背上。
原本看著只是隱隱有道印子的皮膚上,頓時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印記。
“這個案子..”
“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