枡山憲三現在很郁悶。
他打電話讓琴酒趕緊幫著安排后路,琴酒竟然語氣強硬地讓他先等一會。
倒是也沒讓他等多久。
只不過,他等來的不是撤退的信號,而是一個強人所難的命令。
琴酒竟然讓他化身無雙刺客,于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
他都多少年沒親自干過這種粗活了。
現在的他是枡山董事長,大企業家,更擅長吸血,而不是喋血。
“欺人太甚!”
枡山憲三很想就此一走了之。
但琴酒卻告訴他,這是那位大人的命令。
如果不聽,后果絕對會比被警察抓住更糟。
這下好了,他連倚老賣老、違抗軍令的招數都沒法使,只能老老實實地聽命留下。
先伺機殺人,再趁亂逃跑。
琴酒等人會在酒店外面接應他。
“這家伙...真的靠得住嗎?”
枡山先生終于隱隱感覺到,組織里的隊友似乎有些靠不住。
他本來是打電話向隊友求援的,怎么就變成“請戰”了呢?
但無論如何,事情都發展成了現在這樣。
枡山憲三只能一邊祈禱“宮野小姐”不要回想起他的身份,一邊期待著琴酒的接應能足夠給力,帶他平安離開現場。
再然后,就是得想辦法殺人了。
“用毒,還是用槍?”
枡山憲三正在深深思考。
琴酒讓他去殺人,是因為他的確有執行暗殺的資本。
作為時刻處于暴露危險中的臥底,他身上一直都帶著防身的槍械,還有關鍵時刻可以讓自己閉嘴的“光榮膠囊”。
這些都可以成為殺人的道具。
只不過...
“用槍的話,槍聲馬上就會把警察引過來。”
“用毒的話,該怎么把毒藥悄無聲息地送到那女士嘴里,也是一個難題。”
枡山憲三悄然觀察著會場,還有那會場里的“宮野小姐”。
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想選擇更加安全可靠的辦法。
而這樣的機會竟然還真的來了!
只見“宮野小姐”在會場里混跡片刻之后,竟是獨自一人離開會場,去到那空無一人的酒店走廊。
“那個方向是...”
“衛生間?”
枡山憲三察覺到了機會:
他之前就在那條走廊上等待琴酒的電話。
而在他等待的那幾分鐘里,女衛生間里始終沒有人出入。
也就是說,目前那衛生間里,大概率是沒有其他客人的。
如果他可以趁著衛生間里沒有其他人,悄無聲息地在里面把“宮野小姐”解決掉,那事情就好辦了。
尸體藏在隔間里,得很久才會被人發現。
到時候自己早就逃之夭夭,消失不見了。
想到這里,枡山憲三馬上就抓住機會、開始行動。
而他也沒有莽撞地直接沖進女衛生間。
畢竟,他也沒辦法肯定,衛生間里就一定沒有其他人。
如果自己貿貿然沖進去,如果被人撞見,雖說不至于會直接暴露身份,但也恐怕會被人當成變態給拿下。
更何況,要是因此再度引起宮野小姐的注意,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還是得先喬裝打扮一下。”
枡山老爺子到底還是有兩把刷子。
他馬上就把目光投向了那間早就被他注意到的雜物室。
就這樣,趁著走廊上暫且無人打攪,枡山憲三悄無聲息地潛入那雜物室,手腳利索地找了件清潔工的工作服給自己套上。
手套、頭套、鞋套、口罩,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
再拿上水桶和拖把,看著就跟清潔工沒有兩樣。
枡山憲三迅速換上了這身偽裝,然后提桶走出雜物室,徑直向那女衛生間走去。
這時,“宮野小姐”已經進衛生間有一會兒了。
他估摸著,對方應該剛剛上完廁所,還沒來得及出來。
“希望衛生間里沒有什么礙事的人吧...”
枡山憲三這樣默默祈禱著。
而他的運氣還著實不錯。
走進那女衛生間,迎面就只見到了“宮野小姐”一人。
里面所有隔間的門都開著,不像是還有其他人在。
而“宮野小姐”還完全沒有對他的出現生出提防:
“是清潔工先生么...”
“地不是還是濕的么,怎么還要打掃?”
望著腳下那濕漉漉的地板,“宮野小姐”略有不解地嘟囔了兩句。
但她也只是這樣嘟囔了兩句,就漫不經意地把那點小困惑拋在腦后,準備就這樣離開衛生間。
而就在這時...
“雪莉小姐,請留下吧!”
枡山憲三壓低了嗓音,冷冷地吐出一句殺氣騰騰的話語。
“嗯?”“宮野小姐”微微一愣:“雪莉...是在說我嗎?”
枡山憲三用實際行動回答了她的疑問。
他一手擒住她的肩膀,緊接著便順勢把她拽到自己懷中,從身后牢牢鎖住了她的咽喉。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在沉默中施加著令人窒息的重壓。
“你...你...”
“宮野小姐”手足亂舞,無力掙扎。
她根本抵抗不了這個殺手的力量,只能拼盡全力地在那鎖喉后憋出一句話來:
“為、為什么?”
“這是組織的問候。”
似乎是念及對方是故人之女,枡山憲三總算多說了句話:
“抱歉了,雪莉。”
“唔...唔...”鈴木園子快要喘不上氣了:“可、可我不是雪莉啊!”
“我是鈴...木...園子!!”
她竭力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心里更是一陣絕望:
什么雪莉不雪莉的...
大哥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這樣莫名其妙被人殺掉,未免也太冤了吧?!
鈴木大小姐甚至都來不及害怕,光顧著生氣了。
“額...”
卡在她脖子上的手臂驟然一松。
枡山憲三感覺有點不對勁了:
“鈴木園子?”
鈴木園子,鈴木家的二小姐,他當然是認識的。
可是...鈴木園子她不長這樣啊!
“我真的是鈴木園子!”
鈴木大小姐抓住這一絲喘息之機,哭著申訴道: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她這一哭一嚷,先前那種模仿扮演出來的高冷氣質,霎時間消失殆盡。
現在的她更像一個普通高中生,而不是什么天才女科學家。
也跟枡山憲三印象里的那個鈴木園子有些接近了。
“不、不可能...”
枡山憲三還是不信:
那位鈴木大小姐的長相他現在還記得起來。
她一直戴著那個土氣的發箍,長得哪有宮野志保這么好看?
等等...
發箍?
枡山憲三臉色一黑。
他心中猛地跳出一個可怕的猜測,讓他的心情變得極為忐忑。
于是,他連殺人都顧不上。
只是把這位“宮野小姐”粗暴地翻了個面,然后猛地一伸手,撩起她額前一簇漂亮的劉海。
這劉海一撩上去,發際線一亮出來...
寬額頭閃起白亮的光。
嘿,還真有那味了。
再仔細一想,之前“宮野小姐”跟自己的對話...
把宮野志保換成鈴木園子,好像,對話內容也完全能對得上。
枡山憲三:“........”
“別、別殺我...“鈴木大小姐仍舊在小聲哀求:“我真的不是雪莉啊!”
枡山憲三:
殺?還殺個鬼啊!
這可是鈴木家的二小姐。
如果把她殺了,跟鈴木財閥結下死仇,他絕對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不,都輪不到鈴木財閥出手。
要是知道自己殺掉的那個“宮野小姐”其實是鈴木家的千金。
琴酒會趕在他把禍水引到組織身上之前,搶先一步動手,想辦法把他秘密處理掉。
只要自己“消失”了。
這一切就都是枡山憲三,這個“精神失常”的變態董事長干的。
鍋只讓他一個人背上,牽扯不到組織那里。
“我...”枡山憲三整個人都傻了。
人是肯定不能殺了。
跑...現在只能想辦法,盡快跑。
或許靠著自己作為組織元老的面子,組織能原諒自己鬧出的這場大烏龍。
唔...真能原諒嗎?
寶貴的時間,就這樣在枡山憲三的震驚和茫然中過去了。
此時此刻,衛生間外的走廊上,遙遙地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像是沖著這里來的。
“來不及多想了...”
枡山憲三在絕望中迅速做出了決斷。
他猛地斬出一記手刀,精準地擊中側頸,恰到好處地將鈴木園子擊暈。
用力都不敢用得太大,生怕讓這位無辜卷入的大小姐,留下什么容易結仇的后遺癥。
一想到自己當殺手當得像是保姆...
枡山老先生不由有些憂郁。
可他甚至來不及收拾心情,那腳步聲就越來越近了。
他只能手忙腳亂地將暈過去的鈴木園子塞到一個廁所隔間,順手將隔間門虛掩合上。
再然后,枡山憲三利用自己清潔工的扮相,匆匆拎起水桶,準備提桶跑路。
這時候,腳步聲正好抵達門外。
迎面走來了兩位美麗的女士。
“佐藤小姐...”
說話的是一位面容青澀得少女:
“雖然大家都不肯說實話。”
“但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大家才會用這么奇怪的眼神看我吧?”
“不、不是啦...毛利小姐。”
佐藤美和子心虛地回答道:
“都只是些奇奇怪怪的傳言。”
“你就算聽到了什么,也千萬別放在心上。”
“那都是些巧合,巧合而已,是沒有科學依據的。”
她神色尷尬地嘟囔了好一會兒,最終也沒好意思直接把那個傳言說出來。
就這樣,毛利蘭和佐藤美和子邊聊邊走,并肩走進了衛生間。
迎面撞上了提桶跑路的枡山憲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