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林新一的吩咐,毛利蘭帶著柯南來到別墅外面,對兇手留在雪地上的足跡進行現場復勘。
“站好哦,不要亂動。”
毛利蘭下意識地囑咐了柯南兩句,然后便自顧自俯下身子,全神貫注地觀察起那串足跡來。
柯南一陣無語。
他這些天也發現了,小蘭正不知不覺地,愈發把他當成小孩對待。
就像林新一對待灰原哀一樣。
“什么叫不要亂動啊...“
“我又不是真的小學生。”
柯南翻了翻白眼。
而除此之外,同樣讓他在意的是:
小蘭那隨手把他拋在身后、專注調查案件的做派,都熟練得有些習慣成自然了。
就像完全沒意識到身邊還有個青梅竹馬的存在。
林新一把柯南派來幫助她。
但歷經這些天的磨礪,她已經變得獨立而干練,根本就不需要這位大偵探的幫助。
“唉...”柯南輕輕一嘆。
這種被人遺忘的感覺太糟糕了。
于是,柯南憋著一股勁,也下意識將目光投到那串雪地足跡上面。
必須得看出點什么。
還得趕在小蘭之前。
不然的話,慢慢的,他這些年在小蘭腦子里打造的英雄形象遲早會崩塌殆盡。
他會漸漸變成小蘭身后的無用跟屁蟲,只會洗碗掃地刷廁所的居家童養夫...
平淡的生活會讓激情黯淡,小蘭也會對這樣泯然眾人的他漸漸失去好感。
說不定等不到他長大成人,就從外面給他找了個“姐夫”回來。
“這絕對不行!”
柯南下意識打了個寒戰。
他觀察現場的目光更加專注、凝重,仿佛是在跟可怕的命運斗智斗勇。
而他這么一使勁,還真就很快發現了什么:
“有了!”
柯南腦后靈光一閃。
他的目光也悄然變得凝重。
“小蘭。”柯南的聲音陡然變得低沉,而富有自信:“我注意到了——”
“這串足跡有問題!”
“哦?”毛利蘭好奇地抬起頭,將目光投向那個被自己下意識遺忘的小男友。
“剛剛你是在專注于觀察具體某個腳印。”
“而我仔細觀察了一下這串足跡的整體,很快就發現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柯南漸漸找回了那種名偵探的感覺:
“那就是,這串足跡的步長都太短了。”
”步長短?沒有吧...“
毛利蘭放眼觀察了一下那串足跡,還掏出卷尺量了一下:
“足跡主人運步均勻,步長大概...在75cm左右。”
“這就是成年人正常步態下的平均步長,算不上短吧?”
“等等...”
不用柯南繼續提醒,毛利蘭自己就瞬間反應了過來:
“正常步態...怎么會是正常步態?”
“兇手那時候被我們堵在房間里,不得已才跳窗逃跑。”
“在那種行兇被當場撞破,身后還有追兵的情況下,他怎么可能還用這種運步均勻的正常步態,不緊不慢地繞著別墅走?”
“他留下的足跡,應該很凌亂才對!”
“沒錯!”
柯南贊同地點了點頭:
“兇手那時候在被你和貝爾摩德追擊,他’跑‘還來不及,怎么可能用’走‘的?”
“而人在跑步狀態下,步頻快,步長長,多在110cm以上。”
“足跡多不完整,落地的前掌壓力重,后跟壓力輕。”
“尤其是在這蓬松積雪中跑步,蹬、挖、抬痕這些積極步態應該更加明顯。快速起步抬足更會不可避免地帶起大量雪屑。”
“可這串足跡呢?”
“太平穩、清晰、完整了。”
“這根本不像是一個慌亂逃跑者該有的足跡更像是在平靜環境下,一個人常步行走留下的足跡。”
柯南有條不紊地講出了自己的推理。
他同時也不知不覺地昂起了自信的大腦袋期待著像以前那樣收獲青梅竹馬那崇拜愛慕的目光。
毛利蘭倒是真的在看他。
只不過,那眼神不是崇拜而是異樣:
“這些不都是痕跡學的知識么...”
“柯南,你不是說自己不想學林先生的那一套么?”
“我...”柯南小臉一紅。
同為名偵探的服部平次已經因為家庭因素和夢想破滅而改換門庭成了林新一的徒弟。
但他這個關東的工藤,卻一直執拗著不肯擁抱刑偵現代化,堅持做福爾摩斯式的傳統偵探。
用外務省海外宣傳口的筆法描述,這就叫匠人精神。
當然柯南其實不是這么頑固守舊的人。
他只是隱隱地覺得...如果自己放棄偵探改作警探那就好像,徹徹底底輸給了林新一一樣。
而因為過去的一系列經歷,甚至直到現在都沒有完全打消的某種隱憂,柯南最不想的就是向林新一認輸了。
所以他固執地堅持著偵探夢想。
只不過...
他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面對這些明顯對刑偵推理有巨大幫助的新知識、新手段作為推理狂,柯南還是按捺不住地偷偷摸摸地跟在毛利蘭身后學了起來。
現在他這么不經意地展露出來。
毛利蘭馬上就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
“柯南,你是不是偷看我放在家里的專業書了?”
“沒、沒有啊...”柯南心虛地說道:“這都是我以前額...”
“在夏威夷度假的時候,跟我老爸學的。”
“是么...”
毛利蘭不置可否地抿起笑容:
“柯南你現在也明白了吧?”
“那種過分依靠個人智謀推理破案的偵探現在已經過時了。”
“以后你就跟我一起學習刑事科學技術最好,也跟我一起到警視廳上班。”
她憧憬著以后跟青梅竹馬一起在警察崗位上工作的日子。
而柯南小朋友卻是倔強地搖了搖頭:
“不要!”
他以后才不會去當警察哩!
要知道,毛利蘭現在就在警視廳工作,早早成了實際意義上的鑒識課官員。
以后他要是也去當警察,見了女朋友的面,說不定還得敬禮。
尤其是,如果解藥沒研究出來,他再等個十幾年才參加工作...
到時候就不是敬禮那么簡單了。
毛利蘭估計都成了他的頂頭上司,迎來送往都得鞠躬,在她面前匯報工作都只能站著。
而自己要是和毛利蘭結婚,也肯定會被同事誤解為,出賣色相勾引上司的年輕小白臉。
“不行...絕對不行!”
柯南被自己的腦補嚇得臉色發白。
他突然有些理解毛利小五郎了。
有這么強勢霸道的女強人妻子,男人臉上哪還有面子?
“咳咳...總之,這些以后再談。”
毛利蘭當然不知道,柯南已經憑借自己名偵探級別的想象力,在這短短幾秒之內,幻想出了自己未來在老婆面前點頭哈腰、伏低做小的卑微姿態。
她只是看到,柯南在迫不及待地轉移話題: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判斷這串足跡的主人。”
“剛剛說過:”
“這串足跡并不是一個忙于逃跑的人留下的。”
“那么問題來了...那兇手呢?”
“別墅外面只有這么一串足跡,如果不是他逃跑時留下的,那他的足跡呢?”
“外面是茫茫一片雪地,他不可能什么痕跡都不留下,就從窗戶外面憑空消失的。”
“除非...”
柯南一番循循善誘,總算把毛利蘭的關注點拽了回來。
她若有所思地接上了柯南的猜想:
“除非,兇手根本就沒有離開那房間,而是在房間里藏了起來”
“不然的話,他被我們追得跳窗逃跑,留下的足跡不可能那么平穩。”
“可是這又似乎有些說不通。”
毛利蘭眉頭微微蹙起:
“那個房間就那么大,能藏人的地方就只有床底。”
“可后來我們趕到現場之后,現場一直都有人留守。”
“床底之后也檢查過了,下面只有一具尸體,根本沒有什么藏著的兇手。”
“而如果兇手既沒有翻窗逃跑,又沒有藏在房間角落。”
“那兇手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她似乎是陷入了困境。
“其實你應該能猜到了,小蘭。”
“只不過那個人你太熟悉,也太敬重,所以才下意識地不想懷疑她。”
柯南輕輕一嘆,表情有些黯然。
那個人他也很熟。
畢竟,那是他、小蘭、園子共同的老師。
“你是說...”
毛利蘭緊緊咬住嘴唇。
她本能地不想說出那個名字。
而柯南則是繼續往上加碼,語氣凝重地說道:
“小蘭,我們都已經通過痕跡學確認,這足跡不是兇手逃跑時留下的。”
“而是被人在案發之前,出于某種目的,提前踩出來的。”
“那家伙留下這么奇怪得足跡做什么?”
“當然是為了混淆視聽。”
“為了讓人看到這足跡就下意識相信,兇手是被人撞破行兇現場,情急之下翻窗戶逃跑。”
“配合上他事先在中村老師衣服里藏匿的證物,這個兇手就能順水推舟地,把黑鍋扣到中村老師頭上。”
“但其實...”柯南微微一頓:
“真正的兇手,根本就沒有逃出房間。”
“所以你,還有貝爾摩德這樣的追蹤高手,才會那么輕易地被那個兇手甩掉。”
“因為你們從頭到尾追的都是空氣。”
“兇手誤導了你們。”
“她那時就留在房間里,在我們所有人面前演戲。”
柯南把虛指的“他”換成了“她”。
很顯然,他已經能確認那個兇手的身份。
毛利蘭也想到了那個名字,只是她本能地不愿承認:
“米原老師...”
“這個殺人兇手,會是你嗎?”